《原来那么远》阿暮

6、第6章(修改)

　　巷子另一端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被落日的余晖所笼罩，剪裁得体的西服彰显出干练的身躯，散发着神秘而高贵的气息。看不清楚脸庞，只见他的黑发恣意飞扬着，带动着夕阳的金光闪耀如同满天的星辰。
　　元璇璇紧崩的身子登时就放松下来，趁着小流氓们分心的时候一个箭步冲出了包围圈，不假思索的躲在来人的身后。
　　发达男眼看到手的肥肉飞掉，不禁恼羞成怒的瞪着眼前这个坏了他好事的空降部队：“你是什么人，敢管老子的闲事？小心老子废了你！”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元璇璇飞快地在书包里一阵乱找，终于摸到了那把袖珍水果刀。她不由分说塞到前面男子的手里，低声道：“大哥，指望你了！”
　　萧临远有些意外的回身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又将小刀塞回她手中：“我不想当杀人犯！和平社会当然要和平解决！再说，你那刀是拿来杀牛的吧？难怪块头这么‘大’！”
　　说罢又转回身去问那帮男生：“穿山甲是不是你们的老大？”
　　小流氓见他一口道出自己老大的名号，又惊又奇：“你是谁？怎么知道我们老大？”
　　萧临远没有回答他们，而是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很快接通。
　　“姓水的，你死到火星上去出水了？底下的人作奸犯科你都不管？还想不想混下去？”
　　那些男生面面相觑，水总？是指他们老大上面的水老大？这个人的口气听起来，似乎水老大都买他的面子，小腿肚子一阵发抖！
　　“……被我逮个正着，你看怎么办吧？……叫什么名字？你等等……喂，你们几个叫什么名字？”
　　几个人哪敢告诉他实话，当下转身跑掉。
　　萧临远嘿嘿一笑，手机里正传出“嘟……嘟……”的忙音。
　　待小流氓们一走远，元璇璇这才从他身后转出，嘻嘻一笑：“你真是大神！瞧这空城计唱的……诸葛亮都得拜你为师！”
　　这丫头，真看不出来是差点遭受歹徒非礼的样子。凤目一眯，萧临远问：“这些小混混怎么找上你了？”说实话，虽然在学生当中，身材算好的，但跟自己那些女性朋友比起来，还稍嫌青涩，不至于会吸引到色狼吧？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马尾巴一晃一晃的，蓦地想到了那几个男生的话，难道？她咬着牙齿哼了一声，“我知道了，都怪原衍桥那只花蝴蝶！”
　　桥是花蝴蝶？萧临远一愣，向来大家都把他比作花蝴蝶，从来也没有人看出桥的身上也有他的这种特质啊。
　　元璇璇见他不说话，便解释道：“前阵子有人把我们传成了一对，肯定是他某个爱慕者从外面找人帮忙来出气！还好有你，不然我岂不成了冤大头？”
　　“你们难道不是一对吗？”萧临远的眼睛再度泛起波澜，但很快消逝不见。
　　“谁说我们是一对？”元璇璇瞪着大眼，“无聊！”
　　“你认为和桥在一起很无聊？”他抠住字眼。
　　这人很有曲解别人话语的异能！她的表情无奈：“我和他又没在一起怎么知道有聊无聊？我是指有这种想法的人很无聊。”
　　萧临远没有说话，照她这么说，他也是无聊之士了？
　　元璇璇已经收好刀和笔，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像他这种开着高档车，穿着名牌货的人，和这满是老旧之色的工厂区简直格格不入，也难怪她有此一问。
　　“工作上有点事，正好路过这里。”萧临远简单的说了原因，他们准备开发这一块，为了做计划书，他要先进行实地考察。
　　“那不打扰你做事了，今天的事真的非常谢谢你！”元璇璇很认真的鞠了个躬，同时也暗自为以往对他的偏见感到歉意。
　　他薄唇微弯，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一句谢谢就完了？”
　　元璇璇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她笑着伸出手掌：“把你的地址告诉我，回头我送面锦旗过去！”
　　他突然伸出手来抓住她的小手送至唇边轻吻一下，眉眼里都含满了阴谋得逞的笑意：“哪里，这是在下的荣幸！”
　　元璇璇登时像是被220V的交流电触中，连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白皙的瓜子脸也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内，萧临远凑近她的耳朵戏谑地说道：“礼貌之吻，就像是握手！”
　　她有点缓过神来，柳眉一扬，哼了一声：“原来你的手是长在脸上的！”
　　他一手托肘，一手支颌，眼神炙烈的扫过元璇璇粉红的唇瓣，好笑地说：“我们是同类！这么说来刚才我弄错了，握的不是你的手？……为了礼貌，我决定要重新和你握手！”
　　一边说着话，他的脸已经靠近了几分。
　　经过几次接触，元璇璇觉得此人难以捉摸，因此不知他是当真还是开玩笑，本能的反应让她立刻倒退了一大步，讪笑道：“算了，咱们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就不必搞这些俗套了吧？
　　*
　　“小璇？”是元华紫，一身浅黄色的连衣裙将她衬托得年轻几分，“你怎么站在这里？我走了，饭菜已经烧好了，你热热就可以吃。”
　　她说出一大串之后才注意到萧临远，微怔了一下之后，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并未多问什么，拎着一只金黄色的手提包匆匆离去。
　　萧临远看着元华紫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元璇璇轻轻喊了他一声，有些不乐意：“刚刚是我姐，她急着去上班。漂亮吧？不过你可别想对她动什么心思！”
　　萧临远哑然失笑：“我从来没有要来姐弟恋的想法……不过你为什么怕我会对你姐有企图？我自认为条件还不错，要不要考虑一下？”
　　“条件是还不错！”她翻了翻眼，所说即所想，“不过跟我们有一毛钱关系啊？你身上贴了映慈小姐专属的牌子啦，我姐才看不上！”
　　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元华紫对于择偶的标准近乎苛刻。元璇璇对此倒有一种感觉：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姐姐一定是曾经遇到过那样一个男人。
　　萧临远仍是若有所思，第一眼看到元华紫时，就有一种似曾相思的感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的。难道只因为是元璇璇的姐姐的关系？
　　*
　　因为和萧临远约好了的，连原衍桥都不知道元璇璇路遇流氓之事。
　　但接下来没几天功夫，校园里就开始在疯传她是□□份子包养的情妇，甚至连两个人接吻的细节都有描述。
　　璇坐在食堂里，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相较于前次，现在她已经冷静多了，只需一句话就将自己的情绪搞掂：清者自清！
　　阿如捧了个饭盒过来，蹭着她的身子坐下。
　　她往旁边挪了挪，哼了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就知道你嘴巴没个干净的！”阿如眯眯眼，倒是愉悦的很，“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不介意当你的出气筒啦！”
　　“你很奇怪啊！上次人家说我和原衍桥时，你气得和什么样似的，这次都到了当情妇的份了，你咋不介意了呢？”璇咬着筷子头，“难道……你对原衍桥有意思？”
　　说这话时，声音极大，果然，四周有不少人侧耳过来了。
　　阿如扑哧一声，一口饭全喷了出来，算是报了一喷之仇。她擦了擦嘴，拍着胸口故作惊慌：“拜托，吃饭的时候不要讲笑话！万一把东西呛进食管里，那是要人命的！”
　　“可是你的表现确实有让人怀疑的资本！”
　　阿如敲着饭盒红着脸轻声嚷道：“那个正儿八经的学生会会长不是我那盘菜啦！”
　　“正儿八经？”璇挠挠头，也不是这么夸张吧？
　　阿如一呶嘴：“说曹操，曹操到！”
　　“原衍桥？不可能！”那大少爷命好，天天有爱心便当，哪需要来食堂吃猪食？
　　她连头都懒得回，却听到一个熟悉又好听的声音：“我可以在这里坐下吗？”
　　元璇璇惊讶地抬头，果然看到原衍桥端着餐盘已经坐到了她对面，笑意很深，脸上的酒涡迷死人不偿命。
　　“你怎么会来食堂吃饭？”天要下红雨了吗？那些争着抢着为他准备爱心便当的美眉们呢？
　　他拨了拨菜，回答：“拜你所赐！”
　　她看着他把胡萝卜都拣到了一旁，于是皱着眉：“胡萝卜多好啊！为什么不吃……你说拜我所赐？关我什么事啊？”
　　“现在都在传我和□□老大争女人！”
　　她差点一棵青菜哽在喉咙口里没咽下去：“这种想像力……真是佩服……TVB怎么没有请她去当编剧？不过你该感激我，食堂的菜不错，还有美女免费赠送秋波！”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瞄向阿如。
　　阿如想起方才的笑话，有些恼羞成怒：“元璇璇，气象台说这几日可能有大的降雪，你最好不要惹到我，不然我让你吃冰力无极限！”
　　冰力无极限？！……时速三百公里的雪球一颗！
　　“我知道了！尽管来！记得要放BANDARI的TheFirstSnowflakes！”
　　“美的你！我给你放SummerSnow好不好？”
　　“女侠饶命！”
　　两个女生极没形象的笑闹，对面的男生若有所思，偶尔唇边溢出一丝微笑。
　　*
　　期末考的临近，让元璇璇初次感觉到昏天暗地这个词的内在意义。
　　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那种压抑让她感觉快要崩溃了，这种时候，没有人能够帮到她，她只有对着镜子大叫：“十万元！十万元！大溪地！大溪地！”然后一头扎进书堆里。
　　原衍桥帮她画了许多重点，可是她是一个平时连老师讲课讲到哪一页都不知道的落后生，时间对她来说显得不够用。
　　有几次，她惨兮兮地对原衍桥发脾气：“我是疯了还是傻了？你和人家打赌关我什么事？”
　　“我是上辈子欠你了还是怎么的？你要这么折腾我？”
　　原衍桥总是抿着唇淡淡地笑，末了，又给她划出一堆重点。
　　她发现他大笑的时候，脸上就有迷人酒涡，就伸着手指头去戳，像小说里的恶主人一样。
　　他也不拦她，随她折腾，这时候，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一些。
　　他仿佛一块磁石，将她身上所有的烦燥都吸走了。
　　元璇璇坐在教室里，瞪着课本又开始发呆了，她用笔头捣了捣自己的额头，元神归位。
　　不知是哪个教室突然传出一阵欢呼，就听见谁起头说了一声：“下雪了！”
　　许人都冲向了走廊，包括她和阿如。
　　果然，天空灰蒙蒙的，有如细尘般的雪子悠悠闲闲的飘落，很快，窗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雪越来越大，开始如梅花瓣，后来就媲美鹅毛了。放眼望去，整片天都是洋洋洒洒的雪花，她将头伸出窗外，仰望着，不一会，就觉得不是雪花在向下飘落，而是她穿过雪花向上飞去，整个身子都飘逸起来。
　　这时，顶楼传来熟悉的音律……
　　阿如怪怪地看了她一眼，大声嚷了起来：“TheFirstSnowflakes！”
　　她有些惊喜，初雪是她喜爱的音乐，尤其是在雪景之中。
　　阿如用胳膊捣了她一下：“人家用心都用到了这份上，你还搞地下工作！”
　　“什么跟什么嘛！”她正听得专心，猛被阿如一番阳阳怪调，有些摸不着北。
　　“你那天不过随口一说，他就把这音乐找来了，又特地在初雪的时候放，假公济私还这么明目张胆，咱们的原会长真是强人！”
　　元璇璇终于回应过来，阿如到底指的是什么了！
　　她一反常态没和她斗嘴，转身便向顶楼跑去。
　　广播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她推门进去，就见原衍桥戴着耳机静静地坐着。
　　她咳了一声，他没有察觉，她索性上去摘下了他的耳机，他这才看到她。
　　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小孩，他看着别处笑，口气有些不自然：“好听吗？”
　　原本想兴师问罪来的，见他如此，倒说不出话来，想了一会还是将耳机还给他。
　　他为她戴上，登时，乐声便如潮水般涌进。
　　她看见他嘴唇动着，听不见声音，就问：“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