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么远》阿暮

4、第4章(修改)

　　校友会的尾声是会餐，元璇璇惦记着和阿如约好的周末狂欢，婉言拒绝了。刘乐琪见状迫不及待就将照相机交给了她，让她帮忙往电脑里拷贝。璇见时间还早，答应得极为干脆。
　　但开了电脑，她才发现自己真得一条道儿走到黑了。学校的破电脑，速度极慢，偏偏照相机的分辩率又是极高的，一张照片就花去好长时间，更何况刘乐琪的纤纤玉手之下的照相机堪比打字机，文档里的缩略图一眼望不到边，真是海量啊。
　　她边拷边浏览，从中找寻有自己倩影的照片，不过挺奇怪，有几张里面明明她和原衍桥是站在一块的，却只露了胳膊，或者是腿，连个正脸都没有。璇越看越郁闷，索性删了。
　　一张男子的特写进入到她的视线，就是冲咖啡时遇见的那名男子。不过，看几位校领导对他都挺尊敬，大概是成功人士中的佼佼者。照片中的他意气风发，朗若乾坤，没有一丝先前的忧郁。
　　她歪着头瞅了半天，最终归结为大人的世界就是如此，表面上是一回事，内里又是一回事。
　　摆弄了半天，总算是大功告成。璇愉快的关机，哼着小曲离开了办公室。
　　刚出办公室门拐向电梯，便被一个强健有力的胳膊拽住，迫使她转过身去。
　　“阿紫！”
　　她看清楚了是那个男人，此时，他眼中的光彩一分一分的消失。
　　“对不起，认错人了！”
　　她不以为然的笑笑，继续走自己的路。
　　电梯的门刚要合上，一只大手伸了进来，她吓一跳，刚才的男人挤了进来。
　　“不好意思！”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富有磁性，还蛮好听的。
　　她耸了耸肩膀，却发现他盯着自己的胸部看，眉头一皱正要发作，就听见他轻轻的念着：“元璇璇？你姓元？”
　　她的脸有点红，暗骂自己小人之心，想这男子仪表堂堂，衣冠楚楚，怎么会是色狼？不过这世道，烧香的不一定是和尚，也有可能是熊猫，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呢？
　　于是，她也不多话，只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笑笑，似在喃喃自语：“乍看还真像！”
　　像谁？他口中的阿紫？看来多半又是一对恋人，可惜劳燕纷飞，璇又开始想着恶俗的情节。
　　*
　　到舞厅的时候，阿如已摆出恭候多时的姿态。
　　不过今日奇怪的是，元璇璇觉得里面太吵了，而且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真的是挺怪怪的。
　　阿如奇怪：“每天不都是如此吗？”她伸手一探璇的额头：“发烧了？”
　　“可能是有点累了吧。”她想了会才回答。
　　阿如鬼灵精的转了两下眼珠子：“听说咱们学校请来参加校友会的都是有钱人！我妈妈也是咱校友，怎么不在邀请之列呢？”
　　元璇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妈一定是不愿意交会费！”
　　阿如伸了一下舌头：“谁让咱们是穷人呢！”
　　“那又如何？富人和穷人有时候也是没有分别的。”
　　“怎么没有分别？你看看——”她指了指灯红酒绿之下，“名牌！名牌！光是一双鞋就能花去咱们一年的生活费知道吗？”
　　她不屑，不都一样是用来穿脚上的？难道还能戴到头上去？
　　“那有如何，洗澡的时候不一样脱光光，没有分别！”
　　阿如愣了一下而后开始捧腹捶胸顿足：“元璇璇，少儿不宜！”
　　她又坐了一会，实在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提议说要回家。阿如不高兴的问：“明天不用起早送笔记本吧？这么快就变成模范生了？”
　　关于这一点，她也很奇怪。最近是挺奇怪的，课堂上那些理论函数分子微生物之类也能钻到她的脑袋里去了。
　　她甩甩脑袋，可以理解为是对人民币的热衷吧。人一旦有了更崇高的目标之后，会义无反顾的唾弃自己原来的目标。
　　饮食男女，爱财有理。
　　她的眼睛中闪闪发光，像是999的千足金。
　　阿如咬牙切齿：“孔方兄！”
　　她一脸讨好：“我是俗人行了吧？！”　　*
　　*
　　从迪厅到家的距离不远但也不近，她一贯走路，因为她不会骑自行车。不是没学过，只是一上自行车她就找不着北，完全变成指南针，死死的朝一个方向，最终只好宣告放弃。公车早下班了，夜间公交也不会从她家门口走。
　　不过虽然时间不早了，但她还是慢慢悠悠的，因为不必担心回家会有人K她。
　　拐进一条上坡的巷子，再上几层台阶，就可以看到几户矮房子挨排靠在一块，房子前有几块自己开发的菜地。这是附近工厂倒闭以前盖的宿舍，后来就变成私人的了，而她家的房子就在这一排里面。
　　房子黑漆漆的一片，和月光照到的地方呈现的亮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摸了摸裤子口袋，掏出家门钥匙。就在开门的时候，总觉得门旁边有点异样，她大着胆子凑过去欲看个仔细，突然黑影里窜出一张脸，暴露在月光底下。
　　她倒着退了一大步，伸手就将钥匙砸了过去。待到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钥匙也正好砸中原衍桥的额头。
　　原衍桥捂着额头接住了钥匙，脸上还是很平静：“我等你好久了。”
　　她心虚的笑着凑上去：“没砸到哪吧？”她记得自己的钥匙上一大窜金属物质。
　　“你说呢？”原衍桥将手松开，一个浅浅的红印子在月光底下也能看清，“没想到你的力气这么大，怪不得一个女孩子家敢在外面遛达到深夜。”
　　她吐了吐舌头，打开门，原衍桥跟着进来了。
　　木门发出支呀声，突然觉得特别刺耳。
　　就在她拿药水的空当，原衍桥打量了下房子，两间房的门都敞开的。说是两间，其实是一间半，因为有一间是客厅隔起来的，元璇璇一直住在那间。
　　原衍桥问：“你姐姐呢？”
　　她想了想，回答：“上班去了。”
　　她没多说，原衍桥也没多问，接过她找来的药油擦上，气氛突然有些闷闷的。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原衍桥笑：“你先说！”
　　“你来找我有事吗？”
　　他的脸有些红：“我回去找你，结果你不在，我不太放心。”
　　“我和阿如约好了去跳舞的。”
　　原衍桥听了答案并没有吃惊的样子，不过脸色有些不好，沉默了一会才说：“那种地方——考试前别去了！”
　　他认真地看着璇，眼睛里闪动着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她把玩着钥匙上的金属玩偶，是阿如的亲友去泰国玩的时候带回来的，两个玩偶姿态有点暖昧。
　　原衍桥突然凑近要看，她吓了一跳，伸手就盖上了，脸顿时火烧火燎的，赶忙答应：“我知道，以后不去了。”反正她现在也不像原来那么迷跳舞了。
　　木门又传来支呀声，她跳了起来！
　　元华紫进来，见到原衍桥，吃了一惊。
　　元璇璇赶紧解释：“今天学校有活动，他送我回来，马上走！”边说边拉了原衍桥往外走。
　　出了门，原衍桥哭笑不得：“总得让我和你姐姐打声招呼吧？”
　　她瞪了他一眼：“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不怕三堂会审？”
　　“不会！”他答得极为肯定，“我爸妈都不在家！”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像是寂寞的仙子。
　　*
　　回来后，元华紫还在客厅里，看了一眼神色不自在的她，问道：“是你们的同学？我记得上次也是他。”
　　“我们学生会的会长。”
　　元华紫盯着她，眼神里是那种经常会出现的莫名的哀愁：“我知道，他姓原对吗？”
　　“是原来的原，不是我们的元。”
　　元华紫叹气：“我当然知道，原翔集团的少爷，怎么会和我们一个姓！”
　　“原翔集团的少爷？”她知道原翔集团，但是怎么会和原衍桥扯上关系？她知道他的家境不错，但没想到居然是跨国集团的少爷。
　　“姐，你开玩笑的吧？你怎么会知道？”
　　元华紫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认为原衍桥这个名字会有重名的可能性吗？”
　　璇吐了吐舌头，这倒是没有，她第一次看到他的名字时都没有认出来那个字，还和阿如开玩笑说，桥都被水淹了，这可不得了。
　　不过这件事虽然令她吃惊，但很快便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累了一天，补眠是关键，所以并未注意到姐姐目光中的异彩。
　　才过了一个周末，早晨出门上学的时候，元璇璇明显觉得天气冷了许多。她犹豫了一下，看着指针已经快指向七点四十，赶紧摇摇头跑入风中。当跨进学校铁门的时候，早课的铃声正好响起。
　　她松了一口气，却忘了以前迟到可是家常便饭。
　　整理好服装，她拎着书包朝教室跑去——
　　十万元，我来啦！
　　*
　　上课的时候，老师特地朝元璇璇这边多看了两眼，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难不成在看口袋小说？不对啊，看小说还会这么写个不停？莫非是——
　　“砰——”随着老师优美的抛出一道弧线过后，寂静的教室传出一声异响，就见元璇璇抬起了头，搞不清楚状况地怒吼：“谁拿粉笔扔我？”
　　所有同学都笑了起来：小样，你说呢？
　　她一眯眼，马上瞅到了罪魁祸首，班主任老S头，据说已经提前进入更新期。
　　果然，雄性荷尔蒙失调的后果：“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元璇璇抛出两个白果眼：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下课后，阿如在背后幸灾乐祸：“与其让老S头相信你是在抄笔记，不如花些功夫让他相信母猪会上树。”
　　元璇璇伸出俩手指，在她脸上掐了一团肉旋了一下，直到她哇哇大叫才放开，恶狠狠地说：“你交朋友是拿来损的，我交朋友是拿来疼的！”说罢，凑到她跟前问，“好疼吧？”
　　然后，扬长而去。
　　阿如气得直跺脚：“元璇璇，别以为背后有个原衍桥就了不起了！”
　　她的声音嚷得挺大的，许多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刘乐琪也是其中之一，她正在找原衍桥，刚好路过她们班。听到阿如的话，眼睛暗了一瞬间。
　　*
　　教师办公室里，老S头喋喋不休，别的老师皆摆出一目了然的表情，元璇璇则一声不吭闲闲地看着老师头顶。
　　“你现在是毕业班，毕业班知道吗？我带了这么多年班主任，从来都是百分百的通过率，不想毁在你手里！要写情书回家写去！你听懂了没有？”
　　直到老S头讲得口干舌燥，她仍是一声不吭。
　　“这样吧，哪天让你家长过来一趟，我们要好好讨论你的学习态度！”
　　元璇璇不置可否。
　　“老师！”一个温润而有清朗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老S头一看到来人，立刻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逐言开：“哦，是原同学，有事吗？”
　　原衍桥走到办公桌前，挨着元璇璇，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力道之轻连对面的老S头都没有察觉。
　　“是这样，学生会搞了个互帮互助共同进步的活动，分配到我头上的正好是您班的元璇璇同学，我想来熟悉一下。”
　　他有板有眼的说着，元璇璇不禁偷偷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平时看似谦和有礼的他居然也会撒谎！她为自己的这个发现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老S头当下没有再多考虑，点头乐呵呵的：“好！互助好！同学之间就应该这样子！老师看着很欣慰啊！熟悉，尽量熟悉！元璇璇，你要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知道吗？”
　　薄唇抿起漂亮的弧度，他微微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而元璇璇早已抢在他前面遛出了办公室。熟悉？不是早熟悉了？这一步骤就省了吧。
　　*
　　放学后，原衍桥已经在大门一侧等她。黑色的校服里穿了一件高领羊毛衫，多了一点成熟男人的味道。
　　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递过去，指尖碰触到他的手心。冰凉的是她的指尖，温暖的是他的手心。
　　他皱眉看了她一眼，然后去解自己校服的扣子，边说：“我们一道走！”
　　她看着他的动作，又嚷了起来：“一道就一道，你脱衣服做什么？”
　　他皱起了眉头：“你穿得太少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带着男子气息的宽大校服就覆在了她的身上，她心神一荡，下意识的就要拒绝。
　　一双温暖的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声音低低柔柔的：“听话，好好穿着。”
　　她回头便看到他淡淡的笑容，十分满足的样子。
　　缩起了脖子，用手将领口拢在一起，顿时，淡淡的润肤露的香气隔着衣服透了过来，将摧残了她一整天的寒风都挡在了铜墙铁壁之外。
　　第二日还校服的时候，边上同学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
　　咦，那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