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么远》阿暮

31、第30章

　　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钉子户不愿意拆，但只要政府强拆令一下，任你铜墙铁壁也无法，何苦去弄这么大动静？而且这场大火，最有嫌疑的就是原翔，他们怎么会傻到去自掘坟墓？
　　越想就越觉得是自己误会萧临远了，可是偏偏他连个解释的电话也没有，教她如何下台？
　　正想着，手机就响了，萧临远的名字闪闪发光。
　　她有些得意，故意让手机响了好一阵才接。谁知才接起来就被狂轰乱炸了一番：“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手机怎么不放在身边？”
　　她有些莫名其妙，回头看了看自己所在，说了个建筑物的名称，电话就被挂断了。
　　瞪着手机发愣，一天之内挂断了三次电话，看来，他很生气。
　　不过，他生气是否说明他是清白的呢？
　　想到这里，不由得松一口气。
　　*
　　萧临远开车找到元璇璇的时候，她蹲在马路崖上就快要睡着了。白光过后只听见一声刺耳的煞车声，然后就被人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尚未弄清楚状况，已经被塞进了车里。系安全带，关车门，一气呵成，等她醒过神来，萧临远已经发动了车子，看样子，是喝了酒过来的。
　　看他这个样子，她多少有些愧疚，但还是问了：“真的不是你做的？”
　　“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她一时回答不出来。
　　他哼了一声，连眼都不瞧她。
　　她恼火起来，摇着手机找茬：“谁说我不接电话？我手机可是一直在身边！”
　　他斜眼过来，冷冷地问：“是吗？……今时不同往日，再用这种过时的手机不嫌掉身价？”不待她回答，就伸手夺去，甩到后面。
　　她怔住，视线不自然地从他脸上移开：“我高兴！”
　　没错，现在大街上谁还会用三年以前的老款？有的地方已经掉漆，按键也不灵，不能拍照不能听音乐看电子书，可是，无论怎么不方便，她从来没动过要换新手机的念头，因为时过境迁，那段记忆留给她的真的不多。
　　她不理他，解开安全带扭身去够后座上的手机，指尖触到了，只差一点点……
　　他却猛的转了方向踩下刹车，她整个人便毫无预警的往他身上倒去。
　　于是她下意识地躲开，他却随着她的动作一齐斜到了她这边，整个上半身压在她上面。
　　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连空间也变得异常狭窄。他的脸靠得很近，眼睛半睁着，只能看见幽黑的眸子。
　　她小心的控制自己的呼吸，满脸都是他吐出的酒气，带着暖暖的湿意。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她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吻过来，谁知道他却将头一偏枕在了她的肩上。她崩得紧紧的，想伸手推开他，就听见他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如果你自己执意不肯忘记，别人还有什么办法？……我感觉离你近了一步正在欣喜的时候，你却又倒退两步……把我当成好人，真有那么难？……又或许因为了解我，所以不会爱上我？”他抬头问，眼睛睁开了，她看见他的眼里布满血丝。
　　那一刻，她说不清自己的感受，或许是有些心疼的。
　　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又一个游戏，所以不敢靠近。”
　　“怕会爱上我？怕忘了衍桥？究竟要怎样你才死心？你和他根本不可能！就算你能接受，他也绝对不可能！你知道他父母近亲结婚给他带来的伤害吗？”他先是鄙视的笑，到后来，竟握住她的手用力的摇晃。
　　“我知道！所以不敢再去靠近他，怕他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是我错吗？爱上他的时候没人告诉我他是我哥哥。后来知道了，但感情不是水龙头，可以开关自如。不能听不能看，唯一还能做的只剩下思念，虽然想念的时候，心会很痛，但决定要忘记的时候，心里更痛。我其实没那么勇敢，我会怕痛！”她几乎是用喊的。
　　他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她，眼眶里满是惊讶与不舍。他们每一个人都在逼她，逼她忘记原衍桥，好心地想将她从兄妹不伦之恋中拉拔出来。可是，他们从没有想过，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只是装出坚韧着张牙舞爪的模样。她并不如表面坚强，而且善于掩藏自己，将软弱埋得很深，甚至超过了地心的深度。
　　他表情沉重揽她入怀，或许是那一点温暖刺激到她，她开始压抑着哭泣。街灯的照耀下，使得所有的颜色都变了样，而他的眸中红色的血丝在灯光照耀下，化作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
　　火灾事件引起上面极大重视，山上一下子热闹起来。山脚搭起了简易的工棚，作临时住所。新闻媒体、街道居委会、妇联都来了，声势浩大，市里还专门成立了火灾事故调查小组，把灾民都找来一一了解情况。
　　元璇璇虽然住校知之甚少，但因为是受灾住户也在其中。
　　人群中有张她熟悉的面孔，冯心暖的母亲，在一群官员的簇拥下，神情肃穆。
　　相较于这一群人的高调，另一群人就低调很多，他们于空地上垂手而立，虔诚的做着祷告，元璇璇也跟着闭上眼睛，听旁边的女人的祷告：“……将他们都交托到主你的手中，求主带领……如此祷告奉主耶稣基督的名求，阿门，谢谢主！”
　　声音熟悉，似在哪里听见过，于是睁开眼，恰好对上那女人的眼睛，女人愣了片刻之后涌上惊喜：“这位姊妹，你也在探访小组？”
　　原来是她，那位在查经聚会上作见证的女人。
　　她苦笑，指了指山上：“我家在那里。”
　　女人哦了一声，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信主有福，各个聚会点的兄弟姊妹也会为你们代祷，有主的保守，不用害怕。”
　　她点头说：“您借我的那本圣经，看完我会还给您。”
　　“你留着吧，我一见你便很喜欢你，就当是见面礼。”女人有些出神，“有空去做礼拜，我礼拜天都在教会，我姓赵。”
　　*
　　第二日，早间新闻里，冯心暖的母亲对着群众说：“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有政府作你们的坚强后盾……”
　　她看着电视出神，手机响了，接通了之后声音嘈杂，却听不到人说话。
　　静静地等了一会，她才轻声问：“怎么不说话？”
　　“你……我看到新闻了，你还好吧？”原衍桥的声音，即使隔着大洋，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嗯。”她鼻子有些发酸，如果不是这场火，他大概没有理由打电话过来。
　　“你瘦了。”
　　她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问完了甚至还往四下看了看。
　　“照片。”
　　她哦了一声，又问：“什么照片？”
　　那边沉默好久才又有声音传来：“你发来的那张。”
　　她这才想起他回复的那封邮件，原来有人发了张照片给他。
　　她又哦了一声，便不知说什么好了。
　　“璇璇！”
　　“嗯！”
　　“璇璇？”
　　“嗯？”
　　“能不能……喊我的名字？”
　　心中一颤，他支吾半天，竟是如此简单的要求，于是便照做了：“衍桥！”
　　“嗯！”又是长久的沉默，便是相对无语也不过如此。
　　直到他说再见，她才想起来问：“拆迁之前，你叫我别骂他们阴险，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他顿了一下回答：“别乱想，放心，不会有事的。”
　　很奇怪，他不过这么一句话，她的心便安定了大半。
　　挂了电话才想起来，他只说不会有事，到底是有关还是无关呢？
　　宿舍外面有人喊：“元璇璇，收花！”
　　她跑出去，走廊上已经站了好些人，焦点都在楼下那一大束白色郁金香，因为太大束了，连拿着花的人都被淹没。
　　周围的几幢楼里都传出惊呼声，她看着楼下也是瞠目结舌。有人继续喊：“元璇璇，收花！”
　　这才看清，花束下是穿着花店工作服的人。
　　卡片上没有署名，只有一句英文，她只看懂了大概。问送花的，一问三不知。
　　中午在食堂，乔晓月就寻来了，夸张的大嚷：“听说今天有人收了一大束花，羡煞旁人！”
　　“丁磊情人节、三八节、禺人节、劳动节、儿童节送你的花还少吗？”
　　“岂能相提并论？他送我花那是该的！听说你那还是匿名的？让我猜猜，十有八九是萧临远！”
　　她第一时间也是想到他，但打电话去，是秘书接的，说他在忙。火灾的事正在风口浪尖，原昊天已经几天没回公寓，他必定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怎么会有那个闲情？
　　那么会是谁？
　　乔晓月摸着下巴说：“匿名送花，就是不想给你压力，郁金香的花语好像是爱的告白吧？”
　　“白色郁金香是纪念逝去的爱。”有人在旁边凉凉的接道，“红色才是告白，别发花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