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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钟清今日不用去道场,师父那边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吩咐她做。一般这种时候她都是在房间里自己看书写字。
      可今日手上拿着书,却是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书桌上还卷着一幅画。
      本来应该盯着书上的视线一直不由自主的往画上瞟,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叹口气,将画纸展开。
      她早上答应作画,一开始是原原本本的按照她当日所见,很是顺畅的描绘出了后弥人身的模样。
      画中男子面容清隽,嘴角含笑,眼神带着的三分魅惑她都一丝不苟的画了出来。甚至宽松的衣袍,露出的锁骨和胸膛,稍一回想,就像刻在脑子里一样,下笔不见一丝停顿。
      画好之后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真真是把后弥的样子记得深刻,不然怎会画的如此顺畅。
      思索再三,像是觉得不妥,她还是重新展开一卷纸,又画了另一幅。
      ——就是给后弥的那副。
      钟清手上捏着这副‘原装’,心里乱糟糟的。
      就是那种脑中一片空白,自己也看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好像什么都想过一遍,又好像什么都不愿去想。
      辗转在手上片刻,扔也不是烧也不是,呆愣着盯了好一会,半晌竟然鬼使神差的拿起笔在右上角题上自己的小字,盖上私印。
      “清清清清!”门口突如其来的呼喊吓得钟清手一抖,私印直接就戳在了画中人的脸上。
      红色的印记,小篆字迹清晰——清仪居士。
      这还是她小时候看钟予棠的画作上大多都有某某居士,某某道人觉得新奇。求了师父也为她刻了一个,给自己取名清仪居士。小时觉得好玩,现在看来真是幼稚极了,但却还是沿用至今。
      印章偏小,红色的印泥戳在画中人的脸颊上,就犹如诱人的唇脂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画中人眼角带笑,钟清甚至都能想象若是真有这一出,他定是眉毛一挑,然后口不择言的说些逗/弄人的胡话。
      无措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钟清有生以来第一次慌了神,手脚并用的把桌上的画胡乱一卷,慌张的塞进了一旁的云釉花瓶里。
      “清清,你喜不喜欢看变戏法?”恰好放下,后弥蹦蹦跳跳的就闯了进来。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进来就窜到钟清的书桌上坐下。
      钟清故作镇定,沉声道:“前辈,我是修士。”
      言下之意就是,我想看什么戏法都会自己用法术变。
      后弥没说话,自顾自的拍拍手。
      接着喜鹊精从门外跨进来,化为一五岁小童,头戴一顶滑稽的高帽,唇边沾了一圈银白的胡须,俨然一副江湖老道的模样。
      拖着戏腔咿咿呀呀的胡乱说了些什么,钟清也没听懂,大概是它自己随口编的。喜鹊精手掌一挥,银光乍现,一只晶莹剔透的陶瓷小瓶赫然出现在左手,紧接着一本古朴的书籍又出现在右手。
      双手捧着两样东西,背上又忽然幻化出翅膀来,姿势蹩脚的在空中翻滚了两圈。钟清看得出来喜鹊精是真的很努力去学了一些变戏法的花样,但可能是因为联系时间太短,所以动作有着说不出来的滑稽。
      表演完后,它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了一把花瓣,对着他们洒下来,扔了钟清一桌子,后弥的猴脑袋顶上还插上了几片。
      后弥嘴角一抽,抖了抖身子,花瓣落下与其余的混合在一起。
      钟清脑子也是懵的,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们这是演的哪出。紧接着钟清眼见本在喜鹊精手上的两样东西朝她飞过来,在她面前悬浮着。
      钟清:“……”
      这哪是什么戏法,分明是后弥借着变戏法的由头,哄着她,给她送东西才是真。
      钟清瞥见书籍上四个斗大的字——后弥道法。
      “前辈这是……”
      后弥嘻嘻笑了两声,兴奋的往她肩上一跳,“清清,这都是给你的。瓶子里的是化神丹,你已经元婴后期修为,很快就能用得上了。这本书……”清咳一声,“这本书是我根据自己多年的感悟编成的,毕竟是你前辈穷悟的道法,对你今后向道应该大有裨益。”
      钟清拒绝的话在嗓子里一噎,她只知道后弥送她东西另有目的,但是没想到他送的东西这么……不要脸。
      后弥倒是想得很简单,他其实原本是想送点姑娘喜欢的发钗,手绢,或者香囊什么的。但这些东西象征的意义太过明显,他用他尾巴想都知道钟清不会收,既然她一心向道,索性就送点能助她一臂之力的玩意儿。
      这样无关情/爱,她总能收吧?
      在后弥期待的目光下,钟清将面前飘着的两个东西拿下来,把小瓷瓶放在桌上,“化神丹太过贵重,我不能收,前辈的心意钟清领了。”
      后弥一喜,爪子攀上她的脖子,关注点放在了奇怪的地方,“真的吗?你真的肯领了我的心意?”
      钟清一愣,不是……她这句话只是客套……没有实际意义……
      “……前辈多虑了。”钟清把猴子从她的肩膀上拉了下来,他的手也是毛茸茸的,挠的她脖子痒。
      “哦,还没领啊,没关系,这丹就先放在你这吧,反正我也用不上。”后弥惋惜的重新坐在桌上,像是不想再听她拒绝,连忙岔开话题,“那个……喜鹊,给清清表演一下你的拿手绝活。”
      喜鹊精以为自己的戏已经唱完了,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正起劲,不知道自家老大怎么话音一转又想起它了。还有!昨天不都还想起它名字了吗!怎么今天又是喜鹊喜鹊的?!
      喜鹊精面露难色,“……什么绝活?”
      这和他们在偏殿排练的不一样啊!不是说老大没法用法力,然后就让它代替老大哄钟清开心吗?
      只要用一点法力做几个类似戏法的动作就行,况且最重要的是它自己都不知道它的拿手绝活是什么啊!
      “……清清你喜欢看什么?”后弥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转头去问。
      钟清捏了捏酸胀的眉间,感觉身心俱疲,“不用了,我看书就行,前辈请回吧。”
      她突然觉得还是最开始暴脾气的前辈好,虽然容易生气,但总算是没那么多话。思绪飘远,钟清又想起来了那张藏起来的画,画中人慵懒魅惑,她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样一个人话痨的模样。
      说实话……
      那日在房间里看见的男子——也就是前辈的人身。
      她承认自己确实心跳快了一瞬,包括当时没由来的厌恶情绪,如果硬要深究的话,说是羞恼其实更为合适。她的的确确是害羞了,不然怎么会第二日又找到了偏殿去,她一夜未睡,心情复杂的不得了,满心质问想一探究竟。
      柳傲天失踪的事都是她第二天一早才发现的,本来应该是给师父讲才合乎规矩。心中烦乱,看见那小猴子后,把本来想质问的话语都抛到了脑后,有模有样的还与后弥讨论了半晌。
      ……
      后弥听她这么说非但不走,还伸长了脖子去瞧,“那你在看什么书啊,我跟你一起看吧?那不然还是我给你念好了,这样你就不用费眼睛了。”
      “荆州游记?清清想出去玩吗?我陪你去吧,我知道很多地方都特别有意思。”后弥喋喋不休,尾巴故意缠上了钟清的手腕。
      “清清你怎么不说话啊?”见钟清没有反应,后弥心中暗喜,尾巴缠上她的手腕了,四舍五入就当他们已经牵过手了!
      钟清这才像是被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来,后弥被她拽的一个踉跄,还想说些什么,见她表情不太好,讪讪摸了摸尾巴,闭上了嘴。
      钟清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个情绪,烦躁得紧,反正在后弥面前她就十分不自在,“……前辈请回。”
      她有些慌。
      这种感觉她没经历过,但或多或少也能察觉出一些端倪。是烦躁也好,厌恶也好,说到底应该算是恼羞成怒。
      只是她那一刻的第一感觉不是欣喜,而是失望,对自己失望。
      会因为他羞恼,钟清好歹也那么大个人了,也知道这多半是因为自己对后弥有了别的心思。
      她自己她是最了解不过的了,平时看着温顺和善,其实除了师父,她对谁都挺狠心的。
      就算陶师是她的师弟,她也能毫不留情的讽刺回去。
      如果不是起了别的心思,后弥不会再有靠近她的机会。
      钟清不解,她不是一个只看皮相的人。难带是因为看见他只是一只小猴子,所以自己才放松了吗?
      钟清又像是本能的排斥这种心思,她能理解她师父对师娘的那种百年延绵不绝的眷恋,也能理解陶师对她日久生情的依恋。但是自己对后弥呢?他们甚至才认识不过半月,她是真的觉得感情累赘,会耽误很多事,钟清不想这样。
      她相信自己的心思能控制的很好,后弥总要飞升上界,时间一长,不管再深的感情也会淡。
      至于后弥对她……
      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后弥在一边观察了她半天,这下又听见她赶人。也听不出是什么感情,但想想自己今天也算是占够了便宜,还是爽快的跟她告别,最后又胡言乱语了几句才终于满意的走了。
      喜鹊精一把撕扯下脸上的假胡子,“老大啊,我感觉钟道友不吃这套啊。”
      后弥白他一眼,“不懂就别乱说,你还能比我了解?”
      喜鹊精小声嘀咕:我也没见你有多了解啊,刚才钟清的表情分明就像吃了黄连一般。
      后弥:“反正哄人都得这样,有浪漫的氛围,有礼物。”
      喜鹊精没脾气的继续谄媚:“哈哈,老大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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