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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炒鱿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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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齐齐今年第五次被炒鱿鱼了,而这第五次特别不巧的赶上了他的生日。周五,黑色星期五,水瓶座水逆。苏珊米勒上说这周,水瓶座的生活会遇到一场重大的变故。直到下午,齐齐泡了一杯卡布奇诺,坐在暖洋洋的办公室里,享受着片刻的清闲的时候,手机里来了一条短信。内容是:
“张齐齐,介于公司部门安排情况,经部门总监及人力资源一致协商,认为本人不符合公司目前的规划。祝前程似锦。”
看完短信,齐齐手里的咖啡差点撒到地上。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那头是部门总监的办公室。他整个人都是肥囊囊的,这是张齐齐的第一印象。
齐齐被招聘进来的那天,面试他的就是这位肥得漏油的总监。小个子,最突出的就是他的头和肚子。头是典型的地中海,逢人说自己不过是四十出头。至于肚子,大的圆润,量他站直也看不到自己的腰带。齐齐所在的部门,是专门给开盘的地产做贴片营销广告的。
齐齐刚来的时候,正是一个设计被炒了。说是对方做的烂俗,总是喜欢用大红大金。开始的时候,齐齐的设计,总监很是满意,每次都是一遍就通过了。可是足足干了半个月,毛病也就随之而来。
这个肥人,一会儿出来喊齐齐进办公室,一会儿就拿着茶杯,在齐齐的位置边踱步,面露不满。总之一个文案下来,齐齐的设计就要改五六七回,而且回回都得加班留下来。就在前两天,齐齐在开水间倒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位美女,并且把她的裙子弄脏了。原本齐齐以为只是一个新人,也就说了一声对不起,便以为了事了。没想到这会成为,自己被炒鱿鱼的导火线。这不,总监办公室里正坐着一个美女,美女一边给总监抛着媚眼,一边还不忘朝齐齐这面看过来。一脸胜利的样子,翘着二郎腿,前后晃动着腿。那光溜的丝袜让齐齐觉得刺眼。就这样,他第五次输在了战场,只是这一次输给了女人。
抱着一筐子东西下楼,仔细看看,大部分都是书。齐齐有时候想,按照家中和出租屋的藏书量来讲,可能他这辈子都看不完了。每次找一份工作,齐齐都不会想要搬家,即使这一次家和公司的距离很远。就算是这样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齐齐还是会不断买书,看看他们的封面也是一种变态的享受。
好事不会成双,祸也从不单行。搬着书,屋外下起了雨。没有伞的齐齐,满脸惆怅地看着这一筐书。犹豫的时候,手机铃响起来。齐齐掏出手机:
“丫丫天气预报祝张齐齐先生生日快乐。”
齐齐尴尬得笑笑,冲到了雨中。至少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平台,还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
那筐书,放在屋檐下,就这么安静。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相遇都是刻意的安排。缘分只是给没有勇气的人一个退路。这句话,一直都是齐齐心里的名言。出自哪里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齐齐的认可。张齐齐,是大龄剩男。与其同龄的男性,都已经步入了爸爸的行列,在朋友圈晒娃。每次同学聚会都离不开三个话题,一个是永不变的女人,一个是事业,另一个则是孩子。眼见这些还是毛头小伙子的八零后也步入了中年,有个人开始着急,当然这个人不是张齐齐,而是张齐齐的姑。齐齐,从小就没有爸妈,不知道爸妈是个什么鬼,一直跟姑姑和姑父住在一起。而姑姑,姑父有个姑娘,也就是齐齐法律名义上的姐姐,可是齐齐却从未见过。每次齐齐从宁城回到蓉县的时候,就会被姑姑的攻势给镇住。那些贴满女孩照片的信息表,就会铺天盖地而来。齐齐将自己称为HR,而这些姑娘的信息就像简历表一样。那些好看的照片,往往都是PS的功劳,至于真人,或者说卸妆以后的真人是否真的能看,那还是要思考的。至少在齐齐的经验看来,吻合度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
三十岁以后,没有进坟墓,没有在坟墓上种出禁果,好像都很难跟同龄人沟通。姑姑怀疑齐齐的性取向,毕竟齐齐喝水的时候,翘着兰花指,讲话的时候翘着兰花指。可是齐齐对男人没半点兴趣,甚至看到《春光乍泄》还有一丝反感。人们不是常说,判断自己是歪是直,看同志电影便可辨真伪。齐齐能接受女性之间,却接受不了梁朝伟跟张国荣抱在一起的乱啃。这让他很笃定自己的取向。
心里一直纠结着那筐书,想想不要被搞卫生的大妈丢到垃圾堆里,而是被一个有涵养的人认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
十年,齐齐十年都住在这个地方。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绝对不是水瓶座的行事风格。他有事会怀疑自己的出生日子。十年前,这里的房租,大概是九百一月,可如今已经长到了四千多。当时会找到这里,全靠一个朋友。
十年前,大概是夏天。宁城的太阳很烈,如果长时间在太阳下站着,你会感觉皮肤发烫。下了火车,齐齐一脸懵。当然是先找住处,在信息不发达的年代里,住处的寻找也是很难。一个网友帮了他一把。没有微信,□□当然是唯一可以被拿来网恋的软件。现在想来,当时这位朋友是想要跟齐齐网恋的,只是齐齐的目的无非是找住处。对方是宁城人,学计算机的,女生。说她是女生,真是出于对她的尊重。那些计算机系的女生是直接过渡到男生的方向的。
而齐齐那种娘娘的劲,自然让女生有点失望。就这样,两位网友,在宁城火车站的相遇,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好像是出于怨恨,在女生的帮助下,齐齐找到的屋子,真心是没法子说。一没有地铁,二没有公交,得步行一公里,然后换一趟车去坐地铁,可以说是相当不方便。但是因为租金便宜,并且配套设施齐全,齐齐也就心领了这间屋子。
房东是个老太,老伴去世了很多年,儿女都去了国外,不在身边,可以说是很孤单的。老太是个退休的教师,所以凡是对齐齐是计较的。房租不能欠,一天,一个小时都不可以;水费卡不能超,超了死活不给你买。即使是这样,齐齐还是很安然的在这个出租屋住了十年。
再过几天就是真正的第十个年头,这个时间也就意味着齐齐又要交房租了。失业后,他很无奈又要向姑姑开口要钱。缺乏勇气拨通电话,更缺乏勇气面对屋子里的一堆书。
“我回来了。”张齐齐进门习惯性的说这么一句话。如果说再不结婚,自己是不是会变成自言自语的精神病。这个问题才是困扰他多年的事情。
“你回来了?”女生的声音。齐齐确定是,而且不闷骚,不像上份工作里那个行政朱朱。不狐媚,不像这份工作里的HR丹丹,也不成熟,就是深夜不知名某台的主播。反正就是纯纯的女生的声音。
齐齐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到了客厅。只见到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女子正端坐在餐桌前,喝着果汁。她没有头发,光溜溜的。她也没有化妆,用眉清目秀形容该女子是不为过的。她个子不高,很轻盈、安静的坐着。
“你是谁?”齐齐有点激动,总觉得自己问对方时,声音正在晃动。
女生起身,略带羞涩,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让这位施主受惊了,贫尼一心,想要借宿施主之地,不知施主可否同意。”
齐齐是看《西游记》长大的一群熊孩子,见过和尚四处化缘一说,可却从未听过尼姑也需化缘一说。
“你怎么进的家门?”张齐齐自是不饶,这年头骗子多,手段复杂,不有点心眼怎么行。
尼姑向齐齐走近了一步,向其解释道:“施主自家门本来就虚掩着,贫尼感觉口渴便进来一试。”
独身惯了齐齐,哪能相信这个小女子片面之言,若是答应留下,指不定晚上会出个啥事情。二话没说的齐齐,举起电话就是拨:“喂,是祥安派出所嘛,我这里是袁家河小区。”这尼姑说来也怪,好像听不懂张齐齐在报警。又安然地坐下来喝果汁。
“施主,你这果汁真好喝。”尼姑冲着齐齐笑了笑。
张齐齐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到了一下,身体感觉酥酥的,头皮发麻。心想自己真是应该考虑结婚的问题了,自己现在连见到出家之人都有被电到的感觉,这像什么话。齐齐拼命的摇头,把自己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尼姑看着好奇,便又询问:“施主这是在做什么?”
齐齐没给她好脸色,甚至说根本没有正脸看尼姑,说道:“防治头疼。”
尼姑听完,面露喜色,走到了齐齐身边,也模仿着,摇起了头:“正好,前段时间,在禅院中受风寒,感觉头疼。”
齐齐心里觉得好笑,认为她傻得可以。突然,他们的互动被门外的声音打破。“请问张齐齐先生在吗?”
齐齐冲到门外,几个警察正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