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先生》冬雨与秋雪

4、肆

　　腊月初八，喝腊八粥的日子。阙沁宫大火，宫殿所有物件毁于一旦，紫琳哭天抹泪不愿离去，戴文一掌劈晕她，冒着滚滚浓烟跑出去。第二日，皇帝问责宫门守卫，所有人员大清理。第三日，太医院言紫琳公主不太好。第五日，宫俊南终于得以见到紫琳本人。
　　戴文摔断了右腿，拄着拐杖给宫俊南上了茶：“公主她不愿醒来。”
　　“公公歇着吧。”
　　大火可以清理所有，一切都可化整为零。宫俊南忽然后悔了，他不该回到京城，不该记着那嚣张跋扈的公主，理当带着他那长笛云游四方，将京城、学生、公主都通通抛到脑后。家信上一句“阙沁宫竟然走水”迫使他不分昼夜归来。
　　冬日的阳光透进窗户，宫俊南一身风尘影在阴影中，翠绿色的长笛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床上人忽的动了动，戴文赶紧快步过去：“公主？公主您醒了？”
　　“戴文？”
　　“是，是奴才。”戴文却是说不出其他话来，徒留滴滴答答的哭泣声，“吓死奴才了，您要再不睁眼，奴才预备亲自去娘娘那儿告罪……”
　　宫俊南尝试着站起来，整个人浸入阳光，挡去大片光线。紫琳眯眼瞅着不速之客，戴文赶忙解释起前因后果。
　　“公公去叫太医吧，公主我来守着。”
　　润了喉，紫琳绽放笑容，问：“本公主是否要道声恭喜？尚书大人？”
　　“一个礼部尚书换一份遗诏，这亏本的买卖，哈哈哈……”床上之人笑着笑着流泪，她慌忙用手去擦却是越擦越多，“为什么偏偏是你！”
　　“公主……”
　　“闭嘴！”
　　迎面砸过来一个枕头，宫俊南接了个满怀，疲惫的立在那儿。明明才十岁的小姑娘，看起来仿若白了头的老妪。皇宫大院果真是吃人之地，更何况阴暗中数不清的魑魅魍魉，可笑的是他也是那些推波助澜的其中之一。
　　“草民就在这，待公主有了力气，怎么糟蹋都成。”
　　紫琳冷笑，接二连三叫唤戴文。皇帝支使过来的那些个人一律不得靠近。宫俊南木头似的看着她耍脾气，摔物件，继而嚎啕大哭。待戴文一拐一拐过来，扫了眼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厉声道：“都瞎了眼！留你们何用？滚出去！”
　　戴文口中滚出去之人不包括宫俊南，但他也尾随着出门。只那根长笛依然闪着光芒。
　　“扔了！”戴文示意怎么处置，紫琳不假思索，连看也不看。
　　“可……，是，奴才这就扔。”拐杖声渐渐远去，很快又返回来，连带着声音都带了着急，“公主，公主，药来了。”
　　一张纸条静静摊开。
　　三月之后，皇帝辍朝三日，哀悼紫琳长公主。

　　“先生可知遗诏在哪？”
　　“皇上只要安稳，紫琳不在遗诏就不在，化整为零，无外乎天灾人祸。”
　　“先生为何进宫？”
　　“好奇十岁的长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