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初宇初十一

7、“如果耳朵听过答案，为何嘴巴说不出来”

　　施然……听到这个名字，沈几许有几秒钟的呆滞，好久都没听到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久到她差点忘了钱朝身边还有一个施然呐，那个他更要好的异性朋友。
　　她记得大学的时候，有一次钱朝问她，他和另一个人，沈几许跟谁关系最好，那时沈几许听太多次施然的名字了，没答反问：
　　“那我和施然，你和谁的关系更好？”
　　钱朝思考了一会儿，“那我们都坦诚点，我说实话，施然”
　　她不是要什么唯一，也不是对他在当时有什么男女之情，但是听到自己的好朋友和别人更要好的时候，她还是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我说完了，那你呢”。显然，钱朝也还是想要个答案
　　沈几许可能是个太要面子的人，她的眼睛不敢看钱朝，嘴里说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没有坦诚，可是她觉得这个答案在那种情况下，她最好过……
　　她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后来有没有被这个影响而有所变化，但起码那么多年后的现在看来并没有，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听过施然这个名字。

　　他们是高中同学，在沈几许谈恋爱的那两年，在沈几许跟他们都不是一个校区的那两年，有另一个人走进了钱朝，走进了她之前的生活的朋友，那这里，这个操场，其实是属于他们的地方……
　　心里面那久违的一点点心酸突然涌了上来，她无法想象自己是什么表情，还好在这黑夜，谁都看不太清楚。
　　“老师，不好意思，我不是施然”
　　对面那中年男人迷惑的接着逛又多看了几眼才发现这真的不是施然，不好意思的说，“还真不是，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你和施然长得有点像。”
　　有点像……太多人跟她提及施然，都一定会说这三个字，不管是钱朝，还是其他的高中同学。
　　一开始，她的朋友都觉得很好玩，拉着她说，“你知道吗，我们年级，理科班有一个人跟你长得有点像诶！”
　　再后来，她发现好像身边的那些朋友都开始跟她玩得很好，总是有意无意的会提到她。
　　这种感觉很奇特，有一个人跟你相像，跟你分享着同一个好友圈，你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名字，可是你却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
　　可能人都不太喜欢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人取消了你存活的独特性，她的心里不太是滋味儿……
　　她知道，所有人跟她提及的时候都是无心的，都是觉得新奇而已，是她自己总是暗暗的纠结，对此，她只能礼貌的笑笑，微微抿嘴，或者说一声，“真的吗？好巧”
　　崔老师可能觉得沈几许是钱朝的女朋友，慌忙解释到，“小姑娘，你别误会，施然是个男孩子，只是他打扮的比较女性化，所以老师才会认错的，你跟钱朝好好处，别多想。”
　　听到这句话，沈几许哭笑不得，敢情老师以为她是钱朝的女朋友吗，而且还说施然是男孩子，哪有高中的男孩子被允许留那么长的头发的？
　　钱朝则是被吓了一跳，瞪大了双眼看老师，想不到老师的脑回路有时候那么清奇，但是沈几许是知道施然的啊！
　　“嗯，老师，我知道了。” 沈几许笑笑，没有揭穿什么，刚想解释他和钱朝是普通朋友关系，又觉得老师又没明说，自己这样解释，不是反而显得有些自作多情，索性就闭嘴，只是微笑。
　　看沈几许什么都没有，钱朝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听力幻觉了，但是他隐隐约约看到沈几许上扬的嘴角。
　　她可能真的不记得施然是谁了，就她这脑子。
　　她肯定也听到老师的最后一句话了，但是，她笑了，没有反驳，这默认了？默认他们俩是一对？
　　钱朝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该不该说些什么，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有些上扬着。
　　“你们怎么有空回来的？还也跑到这小操场来，给学弟学妹带的头多不好啊？” 崔老师纳闷儿的问着
　　“我们就回来看看，明天就回去了。” 钱朝回答完立马转移话题：“诶，老师，你怎么还在这？马上下半节晚自习快开始了。”
　　“对对对，马上回去看着他们。”说着居然拉起钱朝，“走，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给我学生讲讲备考经验和大学生活什么的，之前问你，你都说忙，这次可逮到你了。”
　　钱朝被老师拉着，不好拒绝，回头看了眼沈几许，转脸对崔老师说：“崔老师，我不太会讲话”，钱朝指指沈几许，“但是她是做心理咨询的，可以跟学弟学妹们讲些有用的东西，而且她也是我们霜中的学生，只是高中在北校而已。”
　　听到这，老师两眼放光的转向后面，“小姑娘？你有时间，不介意的话，也给学弟学妹们讲讲呗？”
　　钱朝这混蛋，自己被拉着，也不让她跑。
　　老师都开口了，沈几许只能笑着点点头，“我也没什么太多的经验，大概只能说些鼓励大家的话。”
　　钱朝依旧在旁边添油加醋，“老师，您不知道，沈几许可会讲了，她以前演讲比赛年年拿冠军。”
　　沈几许在后面气的牙痒痒，这个混蛋钱十三，把话讲那么满，她岂不是不得不讲，那万一讲不好怎么办，她高中毕业就出国了，哪有什么太多的备考和国内大学的经验。
　　“那太好了，走吧，走吧，一起走吧。” 崔老师说着又加快了步伐。

　　快到教学楼，崔老师说，“你们待会在走廊那边等我一下，我先进去管一下纪律。”
　　他们俩应声答应着，沈几许忽然撞了撞钱朝手里的酒瓶子，小声说，“钱十三，这是啥呀？在校园里你还喝酒啊？”
　　钱朝轻蔑的笑笑，“你还恶人先告状，不是你要喝的吗？”
　　沈几许肆意的笑笑，两只手伸出来慢慢的晃了晃，空空如也。拉好架子，准备大声批斗他。
　　刚张开嘴巴，还没发出声音，钱朝就从背后，捂上她的嘴巴。
　　沈几许被这一动作拉向背后，撞在钱朝的胸膛上，脑袋撞的有些些震感，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啤酒瓶已经被塞到了她手上。
　　钱朝俯下头，在沈几许耳边坏笑的小声说，“去告状吧。”
　　沈几许气的瞪着眼珠子，斜眼鄙视他，被捂住的嘴巴咿咿呀呀闷闷的发出一声“混蛋”
　　她示弱的指指远处的垃圾桶，示意钱朝她会把酒瓶子去扔掉，钱朝这才笑嘻嘻的放开手，从后面轻轻推了她一下，“乖，去吧”
　　沈几许转身过来，立即骂了一声“混蛋”，想继续骂，又觉得这件事儿是自己先挑衅的事儿，怕他再人身攻击，自己肯定拗不过他，想了半天，恶狠狠的丢下一句：
　　“你把老子的粉底都蹭掉了！很贵的！赔钱！”
　　说完就悻悻地去扔垃圾了。
　　留下钱朝一个人在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沈几许这什么脑回路，转的也太快了。

　　班里面的学生都在埋头苦读，偶尔还有几个传传小纸条的，让沈几许怀念起她高三的那段时光，那是发生过很多事情，想法，和选择的一年，那一年，她选择跟他分手，选择出国，不过那一年，她还有路程和钱朝跟她在一起，想着，她侧过脸看看钱朝，觉得和他重新回到校园里的感觉也真的很不错。
　　这个地方，有他们的初中，也有他的高中。
　　显然他们的到来让千篇一律的班里哄闹了起来，钱朝人才高大，五官好像刻出来的一样，线条分明，自带着一股睿静的气息，还有些些的清秀，越看越好看，这让班里好几个女孩子红着脸偷偷看他，不过看到沈几许跟着进来后又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是你们的学长学姐，现在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今天我特地邀请他们过来跟你们分享分享经验，和大学生活，希望你们听了可以有所激励和帮助。”
　　钱朝对着学弟学妹们，也正经了起来，“我知道现在的生活很枯燥，日日重复着，但是你们每个人的心里肯定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听起来是荒谬，是可笑，还是遥远，现在都是你们追寻的好机会。我高中选择的是理科，然而我是个艺术生……”
　　钱朝耐心的讲述着他的经历，他说话没有太多起伏高昂的声调，但是听起来却像涓涓流水一样舒服，他的表情严肃，周身散发出一股气场，让下面的学生都安静听着。
　　沈几许感觉很快很快，钱朝就对着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下面有请沈几许上来说。
　　她还没有想好要对他们说什么，自己的高三都是一片混乱，她现在到底要宣传一种什么精神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些他们肯定都听过千百遍了，还没想几句话的功夫，她已经走到讲台上。
　　她深呼吸一口气，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其实我高三的时候，可能觉得日子很漫长，很无聊，压力很大，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怎么能背下那么多课文，同时学那么多门课，模拟卷做那么多遍。不管我高三觉得有多么难熬，我现在都不太记得了，回首想想，我真的只能记起那段时光里面开心的事情。不知道人是不是都有这种过滤功能，我觉得再艰难的日子，走过去了，在回忆时，就只剩开心的记忆了。那些难熬的时光好像都跟着时间一样，消失在过往的风里。”
　　她看着下面一张张愁眉苦脸却天真无邪的脸庞，“所以你们也一样，现在可能觉得很难熬，但是等再过几年，回想起来，却满满都是怀念。而你们现在能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就是努力，让以后的自己觉得对得起现在的自己。虽然听起来很老套，但是却很现实。”
　　沈几许没有讲太多励志的东西，也没有说太多现在要多么用功学习，她只是将自己的感受，和一些上大学的趣事分享给他们。
　　她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去引导他们，但是她可以分享和鼓励，就像朋友一样。
　　钱朝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他看着沈几许在台上目光炯炯，气定心闲，自信满满的站在那里，仿佛看到了她演讲冠军的风范。
　　他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这个经常和他互调侃的小逗比，原来，嘴皮子还挺会说的。
　　原来，她也是很有想法的。
　　这样的话，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以帮他一起，努力成功，发扬光大！
　　她没有看到，他的眼神里满都是欣赏，还有意思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自豪感。

　　跟同学和崔老师告别后，沈几许又恢复到他往常见到的那样，没脑子似的慢悠悠走在他身边，抬着头笑着看她。
　　也不管旁边是不是还有学生或者别的班的老师看着他们俩，钱朝略带些宠溺，也有些打趣地揉揉她的头，
　　“看不出来，你大道理也一堆一堆的”
　　“那是，毕竟是这个专业的，就靠大道理吃饭”。在他面前，她一点也不谦虚，说完兴致很高的往校外走去。
　　晚上的风凉凉的，把她吹的很精神，把他吹的很迷乱，沈几许一直都是没心没肺，脑袋有着七里八怪思想在他身边的，他从没想原来她也是有很多想法和思考的，看着她一路的傻笑，眼睛眯成月牙一样，五官在这淡淡的月光下透着光晕，他觉得，这两个样子的沈几许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