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初宇初十一

37、“一天一天像恒星闪烁，心跳绝不放松”

　　刚吃完饭，目送着沈沧和庄如坐上回霜城的车，沈几许就收到了贺开远的短信：
　　【明天早上想吃小笼包吗？】
　　她看着短信愣了半天，才想起来，从明天开始她要去接送贺开远上下班了，毕竟是自己踩的，毕竟还有来自言川他们的道德谴责……
　　沈几许的那句【不用啦，我在家吃就行了】还没有发出去，贺开远的第二封短信又紧接着发来：
　　【弄的有点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愿意赏脸帮我解决一些吗？】
　　他一个人吃啊，听起来好像有点孤单的样子。况且贺开远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沈几许觉得再拒绝好像又太生熟不进了些。
　　她发个短信答应了，又去厨房里四处搜寻，想着明早去吃小笼包的时候，自己也带些什么东西过去，总不能两手空空。

　　第二天。
　　沈几许起的比平时还要早很多，毕竟要去接贺开远，而且还要临时做她准备带过去的特制养生豆浆。
　　她睡眼惺忪的飘到厨房，连平日里做早饭的莲姨都刚刚开始准备，她迷糊着眼，就开始往豆浆机里添加她昨天泡了一夜的各种配料。
　　昨天就从一个小笼包开始，贺开远居然跟她展开了一晚上的聊天，从小笼包的制作，聊到哪里的小麦最好，又从小麦种植聊到民生国计。
　　她小时候是知道他颇具幽默，最近又知道他口舌生花，但也是昨天才知道，他竟然那么能聊。

　　到达贺开远家楼下的时候，还比计划里提前了几分钟，幸得她开车快。她今日穿了淡褐色的大衣，大衣里是件白色的雪纺衬衫和半身裙，衬得因赶路而略有些绯红的小脸似出水芙蓉一般，清丽高雅。
　　贺开远开门的一霎那，她白色的衬衣清亮地让他有些恍惚。神清气爽，明亮动人，万物可待，大概就是他现在的感受吧。
　　她把手中的保温桶朝贺开远面前一亮，“看，我自制的养生豆浆，配你的小笼包应该不错。”
　　他接过保温桶，脸色有一丝深浅不明，他把她迎进门，稍稍堵在她面前，说道：
　　“其实，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他的眼神示意了一下这个保温桶。
　　玲珑心思如他，自然知道沈几许这是因为不好意思来吃东西，带了些类似于‘见面礼’之类的，恐怕也说明，在沈几许的心中，他们之间还是略生分一些。
　　仿佛被人看穿了难言心思的沈几许，也微微低下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应答。
　　看着沈几许有些尴尬的反应，贺开远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这不是他说这话的本意，立即开口缓解道：“都是老同学了，你看你这有来有往的，中午还想蹭你顿吃的呢，我还怎么好意思开口？”
　　沈几许释然，肆无忌惮，又自觉义气的笑笑，“原来是有所图谋，你中午蹭饭之前，看我先吃垮你的小笼包，不好吃的话，中午饭免谈！”
　　贺开远也笑着招呼她坐下，走到厨房把保温桶里的豆浆倒了出来。

　　小笼包甚是好吃，但当她看着对面的贺开远优雅从容的吃着她认为好吃却非常难搞的小笼包时，她微微有些出神。
　　十几年前的她大概从没想过，十几年后的自己会有跟贺开远两个人，在贺开远的家里，单独吃饭的一刻吧。十几年前的她连能跟他顺路走五分钟都觉得幸福的奢侈，此时此刻，她若还是年少的心思和性情，大概要幸福的昏倒了吧。
　　她就这么出着神，另一件能让年少的她再昏倒一次的事情就出现。
　　她居然要贴身穿贺开远的衣服了！
　　说起来，还是她太手残，小笼包的汤汁就在她发呆的瞬间里，毫无遗漏的溅到她纯白无暇的白色衬衣上，在胸口留下了一大片淡黄色的印记。
　　洗了晾干，或是回家换一件，大概都是来不及了。
　　她一边骂着自己的手残嘴残，一边拼命用湿纸巾擦拭着那一块，看能不能把汤汁的印记擦掉。
　　“那个估计一时半会儿弄不干净，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先穿我的衬衫吧？”
　　贺开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去拿了一件他的白色衬衫，此时拿在手上，对沈几许说的时候还抬高晃了晃。
　　穿贺开远的衣服？
　　还是贴身穿的？
　　还是白衬衫？
　　忍不住想到了某个不可描述里经常产生的画面时，沈几许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堪比熟透的番茄。
　　贺开远见她愣在那边看着那件衬衫，以为是她有所顾忌，“放心吧，这个衬衫最近刚买的，就穿过一次，洗干净后一直放在衣橱里没有穿过了。”
　　他穿过一次？
　　沈几许的脸更红了……
　　她隐约意识到，可能贺开远是感觉她嫌弃他的衣服不干净？
　　“不是不是”，她慌忙从他手中接过衣服，又道了句谢谢，就溜进洗手间里换衣服了。

　　贺开远的衬衫穿上后，刚刚好盖住她的大腿根，她把衬衣的下摆塞进了半身群里，外面还有个大衣盖着，看起来倒是没有很奇怪。
　　只是男士衬衫终归与女士的不同，没有腰身，又裁剪的非常板正。她的肩膀根本撑不起来男士衬衫，袖子也宽大了些，肩线落在了她的大胳膊一半处，若不是裁剪太过反正，倒是也像近几年女生喜欢穿的oversize衬衣。
　　衬衫是纯白色的，布料很挺拔厚实，衣领内侧和里侧的一条口子线上印有红白蓝相间的三条线，扣子扣起来后，看得并不明显，只是领口没扣上的部分会露出一点来，倒是也给这件衬衫增添了一抹低调的高雅。
　　她理理领子和腰部，觉得这件衣服好像有些眼熟，可能是哪一次在公司里有见贺开远穿过，她当时觉得挺好看的，还跟凌檬讨论了一二来着。
　　嗯，看来今天是不能见凌檬了……

　　沈几许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贺开远正坐在餐桌上等她，见她出来了，立即起身迎上去。
　　他看着自己的衬衫此时穿在沈几许的身上，虽然下摆塞进了高腰裙里，但仔细看看也还是能看出来，她穿了一件男士的衬衫，而那是自己的衣服。
　　想到这，一向稳重温和的贺开远脑子也腾然炸开，耳朵似血一样红透了，从耳朵根慢慢延展到脸上。
　　“咳咳，你穿上，很好看。”贺开远半掩着嘴，轻咳了两声缓解情绪后说道。

　　然而，贺开远的这份脸红和想入非非，在坐着沈几许的车到达公司后，荡然无存。
　　沈几许开车，油门踩的凶猛，刹车也踩的凶猛，还喜欢超车，虽说是因为快要迟到了，但也能看出来，平常的风格大致也是如此。
　　他打开窗，吸了口新鲜空气，平复了一下想吐的胃，缓缓说道：“看不出来，你开车那么猛。”
　　他大概是明白了，为什么她平常不太开车了。
　　沈几许倒是颇为轻松，一把快速倒车入库，停稳后松了松胳膊和手掌，“还好吧”，一副过奖了的样子。
　　这本不是个非常舒适的时刻，但此刻她笑靥如花，眼眸间净是洋洋洒洒的畅快与肆意。
　　他坐在副驾，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再一次觉得，她是那么地好看。

　　在贺开远的提议下，在沈几许考虑到自己今天的穿着后，他们达成了今天点外卖到贺开远办公室里吃的共识。
　　贺开远负责点单，沈几许负责下楼取。
　　是个附近的江南菜，口比较清淡，为了防止沈几许再出现早上的情况，贺开远点单时还特别备注请餐厅准备了个围兜和围裙。
　　店家可能以为是有宝宝一共用餐，当他们打开外卖袋子的时候，还发现了店家赠送的两颗牛奶糖。
　　“这是什么意思？”沈几许拿起牛奶糖，又拎起了下面的围兜和围裙。
　　贺开远噗嗤一声笑了，“可能是知道用餐的有个宝宝吧”
　　她嘴唇微微撇了撇，也嬉笑起来，“本宝宝饿了，快把饭都准备好吧”，说着把牛奶糖撕开包装往嘴里一塞，把外套脱掉，带上围兜和围裙后，往沙发上一靠，一派小霸王的模样。
　　贺开远也顺着她，把食盒从外卖袋里一个个拿出来，摆好，打开，碗筷勺子都放好。
　　一切就绪后，他右手拿起勺子，在虾仁蒸蛋里挖了一勺，左手拿了她的碗接在下面，朝着沈几许处伸了过去。
　　“宝宝，吃饭了。”他说着还张开嘴，示范了个‘啊’的嘴形，并附上了配音。
　　沈几许一转脸，这口饭已经喂到了她嘴边，贺开远神情耐心温柔，颇有些喂小孩儿的架势。
　　她着实被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去接过勺子和碗。
　　谁知贺开远居然往后撤了一下，说道：“你可以做宝宝的。”
　　她心里更是一愣，愣得她感觉心脏都跳慢了一拍，看样是她刚刚表现的太嚣张了，认怂地说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把勺子和碗推到贺开远嘴边，“您这个宝宝先吃。”
　　说着伸手拿来了贺开远跟前的餐具，乖乖吃了起来。
　　“话说，为什么他们只给了一个围兜和围裙呀？”
　　“这是我给你要的，我们大人不需要”，贺开远吃完那勺虾仁鸡蛋，笑着缓缓开口。
　　她轻声哼了一声，“谢谢啦。”
　　“不客气”，贺开远悄悄停下筷子，看着沈几许吃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开口说道：“接触多了，又变回当年那个小女孩。”
　　沈几许听到这句话，也停下来筷子看向他，他此时的眉目如远山般广阔淡远，浅眸色的眼睛包含着些许回忆，嘴角勾起的弧度搅着一汪春水，温暖又波澜。
　　沈几许看得微微出神，他说她又变回当年那个小女孩，那在他心里，他当年认识的那个她，那个偷偷喜欢了他很多年的小女孩究竟是什么样的呢？有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一丝丝不一样的印象？或者，对他来说，又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特别？
　　“啊？什么意思？”她试探着问道。
　　但是看贺开远笑了笑仍然没有开口的迹象，她只能佯装不要脸地继续说道：“是说我可爱嘛？”
　　“是啊，你个小精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