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初宇初十一

33、“奇怪，过去再不堪回首，怀缅，时时其实还有“

　　贺开远家的位置其实沈几许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说来惭愧，还是有一次她偷偷跟着他知道的，从那之后，她只要是来这一片区域，一定会从他家楼下走，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哪一次正巧遇见他。可是，一次都没有。
　　沈几许看着贺开远走上那个她非常熟悉的大楼梯，直到身影消失在二层上链接到顶层别墅的大门口。
　　曾经他们家也差点把房子买在这里，后来因为她爸不喜欢爬长楼梯，才买到了他们现在的住处。想来，她和他还是没有缘分吧。
　　不到五分钟，贺开远的身影就出现在二层的大门，然后一路小跑过来。
　　到沈几许面前的时候摊开了他的手掌，里面有10个一元硬币。
　　“这个是我平常存的零花钱，没找到纸币，只能给你硬币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别做公交车了，打个车回去吧。”
　　以当时的物价来说，10块钱确实足以让沈几许打车到家了。
　　他居然这么体贴细致，这就是她一直喜欢的人啊，她看着他交到自己手上的硬币，有一丝感动的想哭，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
　　还没有等到沈几许滴出眼泪来，她的男神就说妈妈喊他回家吃饭，匆匆回家了。
　　她拿着这十个硬币，堆成山的蜜糖在她心里融化开，她实在是不舍得用掉，两手捧着这些硬币硬生生走了四十分钟的路回家，再累都觉得很甜。那一整晚，她都捧着那些硬币，也舍不得洗，最后把这几个硬币用她觉得最漂亮的一个绣着绿竹的丝巾包好，放进了她最喜欢的一个淡蓝色小盒子里，用钥匙锁上，时不时偷偷拿出来看看，看一次傻笑一次，心里却也甜蜜一次。
　　这一保存，就是好多年。

　　时至今日，过去种种的情深已经随着这么多年的时间消散的差不多了，只留一些疑问悄然无息却根深蒂固在她的心里，首当其冲的就是：贺开远当年究竟有没有喜欢过她？
　　如果她当初勇敢的去告白了，或者更早的时候，初中的时候就说，或者曾有那么一刻，她敢于将自己那七年的暗恋跟当事人坦白，那么她是否也会有勇气去问那一句：“你当初有没有喜欢过我？”
　　她觉得他当初成日逗她的那几个月也许是喜欢她的，他愿意每天跟她一起回家也许也是有些喜欢的，他让她跟他到楼下拿钱给她坐车也许也是有那么点喜欢的。
　　可是他告白的对象却是路程啊……
　　可他前不久又亲口说，他那时没有喜欢的人……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时至今日，她仍然没有放下当初没去告白这件事，也仍然没有放下关于贺开远曾经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她的这个疑问。

　　贺开远见她时不时抬头看看自己，然后此刻又盯着他的肩膀发呆，神色略有点笑意，又有一阵惆怅，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你看了我很多次啊？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开口逗了她一句，想放松下气氛。
　　沈几许骤然回神，听到的却是‘非分之想’四个字，吓得她确实哆嗦了一下，她刚刚确实在想一些类似于非分之想的东西，居然被他发现了。
　　贺开远看到自己把她吓了一跳，轻扶住她腰的手向她背的方向移了移，轻轻拍着安抚着她，却因这个动作，他俩贴得更近了。
　　等沈几许缓过来的时候，贺开远的脸就在她斜上方不远处 ，好像只要她前倾些，微微垫个脚，她的额头就可以碰到他的嘴唇。
　　这么紧接着又一惊吓，沈几许很争气的终于步伐混乱，踩到了贺开远的脚。
　　只听贺开远暗暗倒吸了一口气，看来这脚踩的还不轻，幸亏第一节课穿的不是高跟鞋，不然贺开远这脚实在堪忧。
　　“对不起啊，不好意思”，沈几许很羞愧的抬头望了他的表情，然而舞步还在继续，她空档中又低头看了看他的脚，纯白的运动鞋上有一个异常明显的黑脚印。
　　与他干净整洁的全身一点也不搭调。
　　贺开远倒是诚然，“没事儿，太正常了，如果下次我不小心踩到你了，也望你不要太生我的气”，他说的轻飘飘，倒是完全没有在意的模样，还在继续着舞步，一点也没有松懈。
　　沈几许微微叹了口气，冲散了自己之前脑袋里不现实的臆想，就她这样的，初中更甚，贺开远又怎么会喜欢她呢。
　　当她后来把这一想法旁敲侧击得跟一个比较客观的初中同学求证的时候，那位同学确实也比较客观并且旁敲侧击的告诉她：你初中是有些胖，整天带个黑框眼镜有点呆呆的，成绩虽然不错，但也没有很突出，也没有什么才艺，普普通通的，喜欢这种事儿确实挺难找上你的。
　　她一口老血憋在嘴里，差点喷出来的时候，那位客观的同学又紧接着说了一句：不知道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好看的，还出奇的挺上镜的。
　　她这一口老血突然不知道是该默默咽下去还是吐出来。

　　网球和华尔兹的第一节课都在那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六落下帷幕，除去在华尔兹课上，最后与搭档练习的三十分钟里，踩到十五次贺开远的脚，硬生生把他的白球鞋踩成了灰球鞋，且让贺开远最后走路有些不顺畅外，其他的平平无奇。网球课上是单打独斗的练习，她仿佛看到贺开远松了一口气。
　　这两堂课除了让她对夏茵璇的身体协调能力和贺开远的运动能力有些刮目相看之外，还让她对自己的运动能力有了更深刻且清醒的认识，再怎么健身，手脚还是不协调。索性，在不协调的路上，还有个同伴，言川。况且言川都没健过身，这么看来，自己可能还略胜一筹。
　　这么想着，她倒是心情大好起来。前路漫漫，继续努力练习呗。
　　唯一让她有些为难的便是她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怕都是要去接贺开远上下班了。听贺开远的描述，他家跟沈几许家虽不至于两个方向，可也并不是顺路，这要是每天早上去接，晚上去送，她要少睡多少觉啊。
　　怪就怪她自己不争气，把贺开远的脚踩得略有些肿，加上后来网球课上他用力过度，扭伤了脚，导致现在走路都不顺畅，更遑论开车了。在言川的道德谴责下，沈几许表现得对此过失极为负责，一口承下了之后接送贺开远上下班的义举。
　　她本指望着贺开远再次温柔的推辞，但可能是这次把贺开远踩的实在有些严重，他在一侧对沈几许接送他的这一决定，没有提出丝毫的异议。
　　她还未曾享受过有男士接送她上下班，司机除外，现在居然沦落到要去接送另一位男士上下班。她又看了看贺开远鞋子上，自己累累的罪行，默默的接受了这一结果。

　　原本夏茵璇是想叫大家一起吃个饭的，不过沈几许以贺开远脚上有伤，并且自己晚上有事儿把这次饭局推到了下次上课。
　　回想昨晚，她可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再次以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约钱朝出来吃饭：
　　【有一家川菜最近刚开的，听说特别好吃，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虽说他们前两天才在‘浮生’的庆功宴上吃过饭，她有幸和钱朝钱大导演兼制作人做到了一桌，但是由于她实在是全桌最不起眼的那个，吃饭的人有太多，一会儿来一波人敬个酒，她坐在钱朝的对面，一局饭愣是话都没讲一句，就眼睁睁看着喝多的钱朝被抬走了。
　　可她的印象里，明明看着他没喝多少。她因为不是太喜欢这种场合，也提前溜了。
　　等了十几分钟，钱朝回了个【好啊】
　　这算是他们上次旅行回来，第一次的单独见面吧。

　　本来她觉得自己上完课去赶他们6点见面的时间绰绰有余，还计算上了换身衣服，化个妆的时间。
　　可如果加上了送贺开远回家的这件事情，时间就有些紧迫了。
　　她今日也没开车，只能开贺开远的车送他回去。
　　他的车是辆白色的玛莎轿车，她觉得很是符合他的气质，可是平常开的都是SUV的她，稍稍有点不适应。
　　车子慢慢行驶，加上路不熟悉，她手忙脚乱硬是比平常多了将近一倍的时间才开到他家。
　　车子停稳到车库里，她感觉自己可以功成身退，可是贺开远却好像比刚刚更严重似的，脚伸出车外都站不起来。
　　她默默叹了一下，走到副驾拉着贺开远的手臂，准备搭把手。她半蹲下去，把钱朝的手臂搭到她的肩膀上，很是轻松的把他扶了起来，她洋洋得意，却也没有留意到此时的贺开远也是暗暗欣喜。
　　她上完课后刚沐浴完的洗发水味道冲到了他的鼻腔和脑子里，淡淡的青柠的味道，加上她现在穿的淡黄色长裙和一件牛仔外套，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清新活力。
　　她穿的如此好看，不知道晚上是去干嘛，贺开远默默想着，每一步都挪得像乌龟一样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