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初宇初十一

15、“要说的多动听，才能证明，最亲密的关系”

　　沈几许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居然在回病房的路上，直面迎上他爷爷沈承淮……
　　“爷爷，你怎么在这？”
　　“我来散步”，爷爷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瞟在钱朝身上，沈几许看到钱朝尴尬的微笑，和爷爷好奇的眼神，无奈……
　　“我介绍一下，爷爷，这是我初中同学，钱朝”，然后又看向钱朝，“钱朝，这是我爷爷”
　　“爷爷好”，钱朝紧张的想从椅子上站起来鞠个躬，两手撑着轮椅边，踉跄了一下。
　　“不用起来，孩子你坐吧”，沈承淮笑眯眯的看着钱朝，表情无比慈爱，“你就是钱朝啊，我总是听沈几许提起你，说你是个好孩子，对她特别好。”
　　哈？？沈几许一头雾水，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她印象里，她可从来没有在爷爷奶奶这提过钱朝的半个字。
　　“爷爷，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承淮打断，他一脸会意的表情，“好了好了，我不说啦，小许这是不好意思啊。”
　　沈几许深呼吸，头扬天，长叹……她可能免不了要被钱朝又调侃一番了……
　　她没看到身边坐着的钱朝，表情有些小欣喜，又有些自豪，嘴角控制不住的露出美滋滋的笑容。
　　“爷爷，是沈几许太夸奖我了，老同学嘛，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她对我也很好”
　　呵，照顾？
　　呵，应该的？
　　沈几许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
　　钱十三你要不要脸啊？

　　“爷爷，你这要回家了吗？我跟你一起回去”，沈几许说着就要跟着走了，想想好像自己的包还在病房里，便又说道，“我的包还在病房里，等我去拿一下。”
　　沈承淮倒是不紧不慢，“一起过去吧，正好送小朝回去。”
　　“他人高马大，哪儿用送啊”，沈几许嫌弃的说道。
　　还怎么就突然小朝了，这么亲切？
　　钱朝小表情委屈巴巴的……
　　“小许，这不是你老同学了嘛，你怎么这么凶啊。”
　　“没事儿，爷爷，我习惯了，不怪几许，可能是我这腿迟迟不好，也太累赘了”。钱朝在一旁故作伤心。
　　沈几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觉得……这么不要脸，真的就是钱朝……
　　想起钱朝对伤着腰的她说谢谢的时候，刚刚在树下拍照的时候，还有在水池边的时候，她觉得她自己真的是被迷惑了心智，居然会觉得他温柔？
　　“行行行，一起去吧”，她假笑着靠近钱朝，低头小声，咬牙切齿的说道，“钱十三，你这么会演，学什么摄影，送你去表演系好不好”，说完抬头走在前面，不再管他。
　　走了几步，一回头，她居然看到沈承淮在和钱朝并肩走着，不知道聊什么，两人脸上均带着笑容，非常融洽开心。
　　啥情况？他爷爷平常在外面总是本着脸，凶神恶煞的，还无比挑剔，所以她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的堂哥，才天天一副小老头的模样。现在爷爷居然对第一次见面的钱朝露出无比慈爱的笑容？还相谈甚欢？
　　她觉得，钱朝怕不是学到了什么妖术吧……

　　没走多久，他们就到了病房，沈几许拿上包，收拾了下今天带来的饭盒，就准备离开。
　　“小朝，爷爷觉得跟你很投缘，出院了一定来爷爷家吃饭啊，爷爷还等着跟你下棋呢！”，沈承淮恋恋不舍的说道。
　　下棋都聊上了？还约他过来吃饭？沈几许在心里翻着白眼，这什么社交速度啊……
　　“嗯嗯，一定一定，等我出院了，一定去拜访爷爷”，钱朝说的很诚心。
　　“好，说定了，一定要来啊”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几许有些好奇地问道：“爷爷，你为啥那么喜欢钱朝啊？你不才第一次见他吗？”
　　沈承淮默不作声，只是看着远方淡淡的笑笑。
　　“眼缘吧”
　　沈几许撇撇嘴，他怎么觉得爷爷不像是只看眼缘的人……

　　碍于路上不太好公然玩手机，到家后，沈几许才给钱朝发了个短信
　　【你什么时候还会下象棋了？】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复，【讨好男性长辈必备技能好吧】
　　【切，想让我爷爷看看你真正的面目】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啦？】
　　【你明天还想不想喝汤吃饭了？】
　　【医院有饭】
　　呵，这什么态度？
　　【那你明天吃医院的饭吧，再见！】

　　沈几许承认……她终究还是心软的……
　　第二天她还是老老实实带着饭菜去了医院，但是因为心有不甘，她故意磨蹭了一会儿，赶在饭点之后才到。
　　不过钱朝也没有联系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已经吃过医院的饭了，明明说过嫌医院的饭没味道的。
　　进到房间里，她没有跟钱朝对视，拎着饭盒径直走到桌边，装模作样得说道：
　　“今天菜做多了，没吃掉，还是给你带一点过来吧，不然就放坏了。”
　　钱朝看到沈几许出现，眼睛里一阵惊讶，又有一阵欣慰，他本来以为她今天真的不来了，
　　“哼，你这个点才来，怕不是想饿死我吧”
　　“切，昨天不是有人很有骨气的说医院有饭吗？”，沈几许把饭菜放到桌子上，收拾着说。
　　“果然还是不能指望你，还好有好心人给我送饭了，我吃过了。”
　　沈几许摆放饭菜的手一顿，“你吃过了？”
　　“嗯”
　　“谁给你送的？你同事不是这个时间都没空来的吗？”，沈几许看看桌子上的不远处，真的有一套饭盒，她之前没留意，可能看到了，也没想到吧。
　　“是个比你温柔贤惠的人，比你做饭好吃的人。”
　　“你妈妈来啦？”

　　话音未落，“妈妈”就走了进来，她身材娇小，长长的头发荡漾在肩膀上，增添了一股温柔，她的神清，她的眼眸，她的嘴角，处处透露着温情与贤淑。
　　她这么年轻……怎么会是钱朝的妈妈

　　见她的第一眼，沈几许就觉得……这个人她好像认识
　　她不曾亲眼见过她，却听过她的名字千千万万遍。
　　和对方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她知道，对方也有同样的感受……
　　不用介绍，沈几许可能已经猜到对面的这个人是谁，有谁会在钱朝口中如此美好，有谁会在钱朝受伤的时候，如此悉心，有谁会和她没有见过面，却对彼此的名字无比熟悉……

　　“你是沈几许吗？”，对方开口问道，声音和人一样温柔。
　　“嗯”，沈几许微微一笑，没有再多的话。
　　“经常听钱朝提到你，你好，我是施然”

　　施然……
　　沈几许知道……
　　久仰大名……

　　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她曾经好像是取代了你一般，认识了你所有的朋友，唯独不认识你；
　　有没有这么一个人，你曾在你最好的朋友口中，听到他说，跟她的关系更为亲密；
　　有没有这么一个人，你曾听过太多人说她，跟你很像，但是，比你温柔，比你好。

　　而这个人，此刻，就这么突然的站在了沈几许的面前……
　　她从未想过他们俩会见面，这一下，打的她措手不及……

　　“你好”
　　沈几许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半天只蹦出这两个字，缓了一缓，怕气氛尴尬，又脱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她说出口就后悔了，终究是没绷住……

　　“当然是知道我没饭吃过来投喂我的，哪像某个狠心的人，要断我的粮”。钱朝躺在床上瞅着沈几许，一脸故作怨念的说道。
　　如若平常，沈几许此刻应该会打算把饭菜摔在钱朝的脸上，或者对此嗤之以鼻，把饭塞到他的嘴里，再不济，也会出口对骂两句。
　　她应该是知道他的玩笑的，可此刻的沈几许只觉得……温柔的施然来了，而她，变成了狠心的人……

　　沈几许过去也许曾有一丝丝的介意，介意自己的好朋友跟她更好，介意她认识自己所有的朋友，并慢慢有取代自己的趋势，然而随着长大，大家圈子的不同，她都几乎要忘了施然这个人的存在。
　　可是，就这么突然，他们见面了
　　她从未觉得自己有那么介意过，直到今天亲眼见到他们的相处，亲耳听到钱朝的这一番话……
　　让她觉得，好像在施然面前，在钱朝的眼里，她永远就都像张牙舞爪的毛头小子一样，像不识趣的跳梁小丑，还恬不知耻的问施然，她为什么会在这。

　　施然对钱朝的话不予理会，笑的柔和，把一杯鲜榨的果汁递到他手上
　　“呐，你今天吃的有点咸，给你喝点鲜榨果汁，补充点维生素。”
　　“谢谢，不过你不用特地去跑一趟，我觉得很好吃，不咸。”
　　钱朝的声音回答的甚是温柔，她极少能听到钱朝这么的语气。
　　她为他撞伤腰的时候听到过，她每日不休来照顾他的时候听到过，而此刻，施然给他买果汁的时候，她也听到了，不过不是对她说的……
　　“几许，你过来是不是有事儿找钱朝，那我先出去，你们聊”，施然轻声细语得说道。
　　钱朝一脸疑惑的看像沈几许，“怎么了？你是有事儿找我？”
　　呵，沈几许心里冷笑一声……
　　她来只是因为有事儿找他？那她之前来了那么多天，算什么？钱朝这个当事人居然还这么问，她觉得自己的心想掉进了冰凉的湖水，又在泡的最丑陋的时候，拿到众人面前暴晒一样。

　　“没事儿，我没事儿，同学一场，来看看你罢了”，沈几许无法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她觉得很尴尬，她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待在这里了。
　　“看你恢复的也不错，我先走了，还有工作要做。”
　　沈几许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施然这会儿还没有走出房间，见沈几许走的风风火火的，赶了两步说道：“我送送你吧”，可是话还没说完，沈几许已经消失在了房门口。
　　留钱朝躺在床上，一脸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感觉，今日的沈几许，怪怪的，很不同……
　　同学一场……钱朝反复的想着这一句话，为什么，突然撇的那么清楚……
　　可是一边施然的声音又响起，他便也没空再细想。

　　外面的天空，刚刚还是晴空万里，沈几许出来这会儿，就变得暗暗沉沉的，没有夕阳，没有晚霞，天色就这样一点点的变黑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说有工作要做，沈几许还真的就不自觉的走到了公司
　　一路上，她都在出神，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心里很闷很闷……
　　正当她机械性地要进公司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几许”

　　她转过头，看到了凌檬。
　　凌檬走过来，一脸奇怪，“你这个点怎么还往公司走？”，看了看她脸色不对，又问道，“你怎么了？”
　　“哎”，沈几许长叹一声，“凌檬，去喝一杯吗？”

　　不算太嘈杂的静吧里，音乐声恰好好处的流动着，不至于太吵，却能让每桌只听见自己的谈话声。
　　沈几许上来就灌了两大杯纯威士忌。
　　“沈几许？你怎么啦？”
　　“凌檬，你有没有时候，跟言川相处，会有一些超越友谊的行为或者念想？”
　　凌檬被这个犀利的问题问到了，顿时愣在那里，想了很久，也灌了一杯威士忌后开口：
　　“有”

　　那一晚，他们哗哗哗的几瓶威士忌下肚，凌檬言川之间的故事，和沈几许钱朝这几天的事情都被倾言吐出，他们从前是知道对方的事情的，可是没有那么详细，这一晚，伴随着威士忌下肚的不止是酒精，还有对彼此的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