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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归山深浅去(3) ...

  •   云珩反手将门叩上,随后对着正坐于榻前下棋的楚之平,赫然深跪在地,向他重重地俯首叩了一头。

      楚之平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惊讶不已,连忙下榻,弯身扶起云珩:“云姑娘莫要多礼。”

      云珩双臂被他轻轻扶在手心,感觉到如同父亲般的和蔼温柔,心中柔软处不免酸涩起来。随后,微低头道:“这是应当的。楚将军顾念旧情,对于如今深陷泥潭的云家,愿意伸出手搀扶我们,我们云家感激不尽。这一跪,是敬楚将军的勇敢仗义。”

      “云家本就是遭受冤枉了。”楚之平长叹一口气,扶着云珩落座榻前:“但没想过的是,我只是短短几月的出征,帝京就已然天翻地覆,云家竟遭受灭门惨案。”

      “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云珩淡淡一笑,看着棋盘落子:“云祖父之前就已预料到会发生这等事情,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

      只是当时的自己年少懵懂,对于祖父的话中有话,未曾猜透半分。待到大悟时,已经是云家灭门,满地鲜血白骨。

      “云老与我博弈时,也曾无意说起过朝堂局势,对于帝京举动他也发现不对劲之处。”楚之平手执白子,思索片刻落至棋局正中:“他甚至秘密与我会见,劝我放下往日仇恨,远走帝京归去北疆,只求一席安身之地。更甚至和顾襄城落下一纸协议,只是无人知晓其中内容。”

      听到顾襄城,云珩把药黑子的指尖,已缓缓地停下,目光依旧落在棋局上。漆黑如潭的眼眸中毫无波澜起伏,让人看不透。

      云珩担心被楚之平看到自己的不对劲,淡淡道:“或许是看透了罢,这帝京早已千变万化,而陛下也早就不是当初的陛下了。”

      “是啊,一切都在变化中。”楚之平目光敏锐得很,早就将云珩微弱的怔愣靠在眼中,随后是意味深长的一笑:“不过说起顾襄城,云姑娘近日来,似乎与他亲近了多。。”

      云珩倒也没想到他会过问自己与顾襄城的事,虽讶异倒也回答得快:“不过就是合作关系罢了,他谋求他的,我追求我的。”

      楚之平闻言,低低笑出声,那双如鹰般锐利而又凌厉的眼,忽而紧盯着云珩:“我楚之平在这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我算是眼见着他顾襄城如何从卑微质子登为随后一朝尚书的。”

      云珩也不惧他探索的目光,直直回视着楚之平,眼眸中微微漾着笑意,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楚之平低头,用指尖夹起一粒白子,不经意地揉搓着:“云姑娘,作为长辈,我说的话,不知你听还是不听。”

      “楚将军说来便是。”

      “我是过来人,看人也通透了些。顾襄城绝对不是拘于江河之辈,他当日既能翻身为尚书,有朝一日或许会跃出这江河湖海,驾于山河日月之上。”楚之平将白子随意落到黑子旁,看着云珩:“他的野心,你未曾真正见识,可我见过。”

      “将军是让我远离他,晚辈自然知道将军的苦心,也相信将军看人的本事。”云珩对于他的话,已然恍惚失神,轻声回他。

      楚将军继续道:“可是我看如今,顾襄城竟为了救你,而甘愿闯入牢狱之中,当着华然的面,暴露出他暗中培养的杀手。他不是个鲁莽糊涂之人……”

      “那就是有意而为之。”云珩替他补了未完的话:“或许他做些冲动的事,就是为了日后的布局,而我我不过是他布下这局的棋子罢了。”

      “所以你定要远离他,切不可与虎狼谋皮!”

      楚之平已厉声劝告云珩,眼睛微瞪带着肃穆之意。他那日一别帝京,未想竟是与云将军的永别,如今云家只余下云珩一人,他是个念及旧情的人,定要护住这云家最后血脉。

      “知道。”云珩微点头,虽然面上是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她还是在坚持着自个儿的想法。她与顾襄城已谋划了那么久的局,怎么可能就这般轻易的放手。

      云珩不甘心也不愿意,当日那些冷血薄情的人,亲手撕碎了她的所有,那么自己要亲手奉给众人一场局,也让他们承受撕心裂肺的痛楚。

      ————
      云珩与楚之平谈了半个多时辰的事儿,期间丫鬟也叩门入内,为他们换了热茶。而棋局迟迟都未有下完,还是到了最后,军中幕僚前来商议军事,她才起身告退。

      她是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步走到了自己落住的屋子。

      楚之平选的院落确实不错,清河芙蕖,石桥红亭长廊曲转,屋内更是典雅朴素,外屋还燃着新点的檀香,两侧书架子上尽是竹简书。

      内屋窗棂微开,即可见着院外的清脆石竹,云珩便站在窗边,久久地望着那竹子,思索着自己的事。

      “姑娘,已备了些吃食,是否要送上来?”有丫鬟入屋里头,询问她是否需要进膳。

      “晚点时辰再送来吧。”云珩淡淡看了她一眼:“现在都退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入内。”她说的极为严肃,令得一众丫鬟恭谨的退去。

      待到屋内只余下自己,她方才肯那处藏在衣摆下的纸条,对着燃着火热烛火的灯盏,她细细地读着纸条里头的内容。

      待到结束,云珩便将纸压到红热灯火上,火苗一下子顺着纸底延上,不过顺时,纸条已化为灰烬。

      这封密信,还是在朝堂对峙时,趁着众人混乱嘈杂,她被奴婢扶起时,偷偷夹入指心的纸条。

      送出这纸条的,竟是缃岑。

      而纸中书写内容,全是关于后宫杂事和并不详细的朝堂事。她这是在为云珩,打探前头的路,虽然这打探的很是不明不白。

      不过有此苦心,倒也欣慰。

      云珩将灯盏合上,转身打量着空荡的屋内,久久地伫立在原地,忽而却冷笑出声。

      书信之中只言片语,却告知云珩,昨日钱陌城入宫会见皇后,闭门深谈一个时辰之久。待钱陌城离去后,晚上时分,钱皇后就身子不适,请了太医。

      纸条中所得的消息,或许对于别人而言,不过是细微琐事,但对于云珩而言,不过是布下另一局的开端罢了。

      门被轻轻叩着,她从自己的思虑中回神,淡淡开口:“进来。”

      一个青衣长袖的丫鬟,半恭着身入了屋内:“姑娘,外头有人要见你。”

      云珩转身,看着她:“谁。”

      丫鬟很恭敬地低着头,压根未曾抬眼注视云珩,声音低低道:“是三王爷,王爷说是看姑娘逃身逃狱之灾,前来送礼恭贺。”

      云珩眼睛微敛,并没有任何的喜悦,默默地皱了眉,只让那丫鬟先去前堂服侍着南平宴。

      而她对于南平宴的突然而至,很是郁闷,自然知晓他绝不可能只是前来恭贺,必有其他之事。

      在屋内踱步片刻,她方才去了前堂。

      南平宴正坐堂前,丫鬟已上了上好的碧螺春。他左臂慵懒的倚在桌侧,右手捏着茶盏正细细品尝着。见前头有所响动,微抬眼,见是云珩来了,方慢慢放下茶盏。

      “本王恭贺云姑娘逃却牢狱之灾。”南平宴说这话时,眉眼微扬着,漆黑的眼眸里洋溢着笑意:“从此再无禁锢一说。”

      云珩向他一服身,道:“王爷吉言,奴婢接下了。”随即抬头道:“王爷来府中,估计也不会只是送奴婢几句吉言,那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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