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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生天地间(2) ...

  •   自早膳过后,顾襄城同傅宁川去了书房,云珩对这种无趣的地方没兴致,携了小跟从玉清一道去了后院继续昨日未完的游戏儿,玩得尽兴以至都未察觉远处正欲离去之人不舍的目光。
      顾襄城见她玩儿得欢快,同几个小侍卫抢那蹴鞠时的手脚功夫都极赋傅家风姿,颇有孩子可独当一面后的欣慰,一时也不想打搅了她的兴致,便在此时悄然离了山庄。

      云珩玩了三四个轮回便累得气喘吁吁,接过玉清递来的茶盏,尽兴地一干而尽,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些小侍卫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蹴鞠大赛。
      “小姐,适才我听说先生已经离了山庄。”玉清用手帕轻轻替她擦拭着脸颊上的薄汗:“今日小姐又没送先生离开,先生多少怕是——”
      玉清这是扭捏起来,倒是云珩直爽直接接过她的话:“心灰意冷?这倒是不可能的事儿,他还不至于为了此等小事而起情绪波澜。”

      话虽如此,可玉清也是个明白人,光是这些年来那位爷每月都来山庄见她,吃食宿寝上事无巨细都不曾含糊,皆以最上等之物侍奉于她,更别说在其他的事儿更是对自家小姐好得无可挑剔,不论何时都宠溺地听从她的小心思,连着闯的祸都能替她一概快速解决。
      玉清虽然不清楚顾襄城的身份究竟是何,但凭直觉就可知非富即贵。
      想到当初因云珩顽皮受伤而勃然大怒,玉清也是看在眼底——于是在玉清的潜意识下,清楚着这位爷是个不可招惹的大人物,而这样的人却为了自家小姐而如此自降身份。
      不是男女之情,又该何以解释?
      只是——玉清无奈地看了眼仍旧在嬉笑看着比赛的云珩,暗自叹气。
      倒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家小姐太过于没心没肺,那位爷的心思如此明显,她竟毫无察觉,有时更是毫无男女之防。
      为此玉清实在是止不住地担心自家小姐有朝一日被豺狼虎豹生吞入腹。

      云珩觉着这蹴鞠玩儿一阵子就没了兴趣,轻轻打了几个哈欠,捏着乳白茶盏筹划着还能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那头小侍卫们又结束了一场蹴鞠,热闹着退了场,略混乱的人群突然往两边散去,只见一人长身玉立,缓步向这处走来。
      云珩尚且来不及同他打招呼,那人随即愤愤不平地一挥宽袖,坐到她的对面:“你是不是又把我给你开的药给倒了!你这小丫头,心思不放在念书上,尽整这些小坏心思,你说该不该受罚!”
      说着已将手中折扇不着力道地在云珩的头上敲了一下,气得云珩当即捂头,辩驳回去:“阙鹤之你哪里的证据指责我将药倒了去,作为大夫怎么能冤枉别人!”
      阙鹤之冷呵了一声,绝情地揭穿她的小把戏:“后院那棵桂树底下的味,谁闻不出来!柏子仁,夜交藤,茯苓神那可都是我给你开的安神药方中的成分,我能闻不出来?”

      云珩没有被揭穿后的羞窘,双臂一抱就说:“你开的中药总是让我做噩梦,我不喜欢。”
      太难受了。
      云珩并没说谎,大多数的夜晚她都是在噩梦中度过,梦到的事物大同小异,被焚烧至破碎的府院,数之不尽的人在烈火中哀嚎嘶叫,高高悬挂于城墙的头颅,在血淋淋中只剩下绝望的笑。
      阙鹤之没察觉到她的失神自顾自道:“你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开的安神药是让你休憩舒适,要是你下次再敢将药偷摸着倒掉,我这就告诉顾先生,我治不了你,自然有人能让你心服口服。”
      玉清听闻在旁边劝道:“阙大夫真别,这事儿若是让那位爷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怎么罚小姐了。”

      云珩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让他说,尽管说,我怎么会为面壁思过而折腰,阙鹤之我算是记着你了,别再被我抓到把柄。”
      “我忙得很,能被你揪着什么把柄。”阙鹤之一阵冷哼,随即指了指怀中捧着的那本薄子:“这几天山庄新进了一批人,你给我收些心思,切莫再误人子弟!”
      “新来的人?”云珩笑着指了指不远处准备再来一轮蹴鞠的小侍卫们:“这不都认识了嘛。”说着便指了指那些小侍卫,示意他们过来:“你们过来让阙大夫认认新,毕竟阙大夫在山庄可有傅庄主罩着呢,若是让阙大夫眼熟了你们,后头日子有得舒服。”

      小侍卫们大多愣住,也不知道云珩这话的深意,大多止步犹豫着该不该往前走,云珩倒也不急,微挑着眉饶有兴趣地同阙鹤之对视。
      有个少年从一群守卫中站到了最前面,微颔首,语气不卑不亢:“属下奚明,苏州人士,见过小姐,见过阙大夫。”
      阙鹤之为他的勇敢而投出惊讶的目光。
      云珩将茶盏放到了石桌上,起身颇为正大光明地打量了他一番:“奚明?几岁了?先前可曾在其他门派?”
      “阙大夫怀中的薄子上想必都有记录。”奚明微躬身:“小姐一看便知我的全部。”
      “所以说我现在就是多此一举了?”云珩有意为难他:“你也认为阙大夫能留在山庄只是有傅庄主的垂青?”
      “难道不是吗?”奚明说出这话时,莫说身后的小侍卫,就连阙鹤之也为之惊讶他的意外之举,只见他又道:“阙大夫医术有多高明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是庄主和小姐慧眼识珠,而阙大夫也有辨别君子的目光,这难道不是互相赏识吗?”

      互相赏识?
      一个可是名震江湖的明湖山庄少年庄主,一个则是终年浪迹的不知出处的江湖医师。
      一个高如月,一个低如尘——阙鹤之自知自己何德何能能与傅宁川以君子赏识相称,以至于在听到这番言辞时,难免嘲讽的笑了声。
      云珩耳朵微动,对眼前这位少年颇有想法。

      奚明不为阙鹤之的冷笑而心怀胆怯,也没被云珩颇有赞赏之笑而洋洋自得,笔挺得站在他们面前,未直视任何人,言辞铿锵:“我说错了?”
      “没有。”云珩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你这小少年明着暗着夸着咱们,咱们总得赏点儿东西,你倒是说说需要点儿什么?”
      奚明神色平淡:“我只是实话实说,所以什么都不需要。”
      云珩微挑眉,不依不饶地看了奚明好一会儿,直至阙鹤之看不过去在旁边提醒她礼仪规矩,她方才缓慢收了眼神,不急不慢对阙鹤之道:“我这里都是小姑娘,姑娘家的有些事儿不便动手,要不阙大夫帮我安排几个小侍卫?”

      阙鹤之倒也通情达理,多少顾忌着会传到顾襄城那处,所以没在这事儿好好宰上一笔:“你是小姐,需要多少侍卫,什么侍卫,不都是由你决定——你只需告诉了我,明日便给你安排妥当。”
      云珩下意识咬了咬手指,略思索道:“那就这几个小侍卫,以及——”她说着,一抬手指向了奚明:“还有你这个小侍卫,明天就来我院落里干活儿。”

      阙鹤之打开了薄子,记下了这几个小侍卫的姓名,同云珩搭了几句话,又因要去傅宁川那处去做登记报备,没再多逗留,大步离开。
      穿堂过户,直至书房时,阙鹤之原本还想将薄子直接转交给合川,未想傅宁川正处理了一桩事匆匆赶进书房,这一下两个人便撞了正着。
      阙鹤之收敛起了适才的玩心,微躬身行礼道:“庄主,安。”
      傅宁川微抬手止住了他的举止,随即就领着阙鹤之进了书房,他将攥在手心的账簿直接扔到了书桌上,颇有些气愤:“我出去不过一月时间,倘若不是有钱管家管事儿,山庄还指不定赔上多少钱!”
      “曹地主那事儿不都已经解决了?”阙鹤之倒还记得这事:“以曹地主欺软怕硬的脾性,既然咱们山庄已出面解决了这件事,他可不敢有怨言的。”
      “他不敢有怨言,但不代表不敢在暗地里有举动。”傅宁川为他倒了茶,被阙鹤之躬身接过:“沈家这次不知为何,倒愿意自低身价去扶这滩烂泥烂事儿。”
      “沈家可不是能被曹地主破烂钱财迷住心眼儿的人。”阙鹤之没再说下去——沈家与明湖山庄积怨已久,想来是想在有关明湖山庄的事儿都能掺上一脚,非要寻上不痛快方才罢休。
      只是这次,沈家倒颇有些饥不择食。

      “改日把云珩送过去拜访拜访他们!”傅宁川有些赌气心理,一撂茶盏转眼又问起阙鹤之:“说起来,那小丫头实实在在白眼狼,一月未见,我回来都三天了,她竟然都不来见我一面,那姓顾的一来,她倒是回回都没错了时间,真是姑娘大了留不住!”
      阙鹤之在旁忍不住笑出声。
      傅宁川又道:“本庄主也该为她筹划婚事,早日嫁出去了,眼皮子底下方才安静。”
      虽然如此埋怨她,但阙鹤之知晓傅宁川不过是说些气话罢了,在一旁暗暗顺去他的不平:“指不定现在在哪儿偷偷摸摸为你准备接风洗尘的大礼呢,这事儿往常也不是没有过。”
      一听这话,傅宁川才稍稍缓解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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