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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且谋眼前计(3) ...

  •   深雪的天气路上不好走,云珩披着厚重的披风吃力地行走在没过脚踝的积雪上,她害怕沿着山路很快便会被他们逮回去,便直接沿着满是乱木横堆的偏僻口走了进去,等到有些吃不消的时候她背靠着枯树边儿,仰头凝望灰白的天色。
      等到爷醒来看到自己做的这些事时,估摸着要大发雷霆吧。
      但不论如何自己终于算是离开了山庄,虽然要与义父他们别离不知多时,然而所幸不是死生契阔,她望着眼前灰灰白白的一片乱林,竟隐隐期待着将要面临的事。

      顾襄城头痛欲裂,使他昏迷的香牵制不了太多时,他捏了捏鼻梁,!回忆着昏睡前所有的经历,迅速起身打开了大门,只见玉清正在院落里裁剪梅枝,见到自己时慌慌张张地行礼。
      “你家小姐呢!”
      玉清疑惑不解,不由往屋内探头看去:“小姐不是在陪爷下棋吗?奴婢在院落里未见小姐有出来过。”
      顾襄城霎时知情况不妙,去了屋内携了自个儿的披风便大步离开,只留下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的玉清,待到那位爷离开后,自己方才入屋内想询问小姐详事,然而找遍里里外外都未见着人影。
      这才察觉到事出不对。

      傅宁川知道云珩失踪的事情时还在同阙鹤之讨论庄中财务状况,巡逻后山的那几位守卫,被发现横七竖八地倒在原地,前来轮班替换的守卫还以为这是遭到了袭击,迅速便告知了傅宁川。
      等将这些事去禀告给傅宁川时,只见那位爷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守卫们将所见所闻如数告诉他们时,他们这位庄主还颇心宽地摆摆手劝那位怒气冲冲的爷:“你先别小题大做,万一咱们阿珩真的是去给我买礼物呢——你这段时间逼得她太紧,我怕阿珩就是不敢跟你开口。”
      顾襄城却恍若未闻:“山庄内外都给我搜着,一个个的连个人都看不住,找不到小姐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别急。”傅宁川镇定自若,挥挥手禀退了一众守卫,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劲似的凑近他的衣袍前嗅了嗅:“你什么时候换的香,味道不错。”
      顾襄城冷冷瞪了他一眼,紧接着侧身进入书房,傅宁川也紧随其后,只见那男人坐在桌边拿着书折审阅着,倘若不是自己多年来对他颇有了解,否则还真会觉得这男人压根就没在担心云珩的事儿。

      傅宁川走近了,试图对他循循善诱:“你也知道我这山庄可不止被江湖之辈盯视着,云珩离开的事儿,目前也不知道有谁知晓,要是大费周章去找回她,以山庄之力以及你在帝都的势力,一个小小姑娘压根逃不了多远,但这也就意味着她终将要暴露在世人面前了。”
      “她现在就已经暴露在世人面前。”顾襄城捏着茶盏的手泛白,这是在竭力扼制怒意:“况且那日她偷偷溜出山庄,在罗生馆遇到了公子邺离那群人,这些日子来凤知酒也曾提起过阿珩,对她颇有赞赏。”
      “这就不好办了。”
      “她能去的地方无非是帝都。”顾襄城想到这个又是怒上加怒,想到那个男人带她去帝都回来时更甚至亲密地背着她,如此粗鲁的事让他很难消气:“不偏不倚帝都里全是些豺狼虎豹,真是愚蠢,为了一个幼稚压根不作数的誓言就敢逃离山庄,过分!”
      “事已至此,那就只能另谋出路了。”傅宁川在这事儿明显冷静得多,反观眼前这个被怒气压制得浑身乌泱泱的男人便忍俊不禁——要是被那些帝都姑娘眼中惊才绝艳喜怒不形于色的顾大人,现在为了个小姑娘而烦躁成这幅模样,指不定伤心成什么样。
      顾襄城放下书道:“我今日便会帝都。”
      傅宁川未再多问,了然地点头。

      结束谈话,顾襄城离开书房。
      烈季从屋内取了他的披风递过来:“爷,外头风大雪大,别着凉了。”
      “准备马车。”顾襄城抬手系好披风带:“立刻赶回帝都。”
      “是。”
      烈季本想劝自家爷趁着这段时间歇息会儿,可又知道自家爷脾性有多固执,微叹了气便找属下准备马车下山回帝都。

      帝都,漠阳城,已近宵禁时间,云珩连走带跑地往城门处奔去,擦着时辰险险进了城,眼见雪愈发得大,日色也昏沉得多,云珩找了家看得过去的客栈住了进去。
      虽说在山庄内没有可忧愁的,然而一些需要顾忌的事项,云珩倒也没忘义父当年的教导,特地将客房的门堵得严严实实,又查了屋内各个角落,这才放心睡去。
      翌日日上三竿,云珩换了山庄内带出的衣裙,出了客栈沿着城东繁花处走了一遭,还未到半个时辰她便无聊得直打哈欠,不禁怀疑起为何那日奚明陪同着就觉这帝都无限风光乐趣,可现如今自个儿乏味得很。
      无聊得看着被大雪覆盖的帝都,连着玩闹的人也少了,行走街头的人大多是备至年货的人家,又或是一些外来客走走逛逛。

      云珩自准备离开山庄时便打算好了,先去帝都最后一晃,紧接着第二日再启程一路往东,她察看过山河图册,东处有高山峻岭重峦叠嶂,再一路东行就是茫茫大漠海市蜃楼——她可以如愿沿着奚明走过的路,走上一遭。
      乏味得紧,云珩打了哈欠,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想着虽身在外地也要好好犒劳自己的肚子,又想到那日罗生馆菜肴都还不错,便步子一转大步往罗生馆的方向去。

      罗生馆倒没有因为天气缘故而罗可门雀,光是楼下都已坐满了人,云珩挤着人群入了内,只见高高的台上再没歌姬,只放置着石制台子,粗粗看着估摸着是放了棋局。
      “可否还有人能同无患子大师一较高下。”掌柜高声道:“今日赏金五百!”
      云珩觉着这棋局有趣,寻了个位置点了几样喜欢的菜,便悠悠地看着那些人上台又下台,一时间倒有些好奇这是怎样的棋局竟能难倒这一番人,又想到自己离了山庄便也无可顾忌的——明湖山庄的人可做不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事儿,何况偌大的帝都大费周折的找自己绝对不会是顾襄城和义父的风格。
      望着右侧高台上摆放着明晃晃的黄金,云珩慢悠悠喝着茶,想着自己此行也图方便压根没带多少盘缠,而日后行走江湖必然需要钱财疏通,何况义父也说天下钱财取之有道,该拿多少是多少!
      于是乎她起了身,竟也排起了队,周遭几个大老爷们颇有些鄙夷地看着她,也被云珩视而不见,待轮到云珩时,掌柜的很快就眼尖认出了自己,不过也只是淡淡一瞥,随即就要示意她上棋台。

      “一个女人来凑什么热闹!”身后有个男人抬手冷嗤道:“天下棋局,可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可以破解的。”
      “女者为何不能碰这棋子?”云珩轻转身,宽大的衣袖挥到了一侧,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书生:“男子能做的,女子同样能做,琴棋书画样样不差,倘若你要说到身赴疆场都是男子之事,我朝也有女子在沙场冲锋陷阵——种种之下,唯有井底之蛙才会为这愤愤不平!”
      那些个适才起哄的男人们大多语塞,要么就是羞于同一个女人争一时口舌之快,便眼见着那女子快步登上棋台,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老夫倒是头一次同女子下棋。”无患子一捋胡子,笑道。
      云珩微合掌同他行礼,紧接着道:“还望夫子莫要因为我是个女子就手下留情,因为手下留情是对敌手最大的耻辱,所以我从不会有半分的心慈手软。”
      无患子对她的说辞颇为惊讶。
      “我并非自负认为夫子不可敌我,而是输赢在所难免,能与夫子一较高下是我之荣幸。”

      不过寥寥无几的话语,棋局便复杂到如繁星变幻,无患子布的棋局让云珩深思了好一会儿,台下的人也大多安静地看着棋童将棋子拨入巨大的棋盘中,就想共同目睹这个姑娘究竟有何三头六臂。
      掌柜的悄然退到后台帘帐后,附耳吩咐打手办事儿,待到一切嘱咐结束后,他挺直了背方才继续去看这盘棋局。

      云珩捏着子儿思索了好半会儿,才慢悠悠将棋子儿落下,这棋局复杂得令她好一顿头疼,她找不出无患子的破绽之处,唯一可庆幸的便是对方也没找出自个儿的漏洞之处,两厢好一番思索这才又一来一回的对峙着。
      “这姑娘也就这点花头,对阵的可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无患子大师,这输赢毫无悬念。”
      “那可未必。”
      台下的人见这棋局时间未免太久了些,大多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起自个儿的看法来。
      “这姑娘虽然抵不过大师,不过你们看她这棋法倒挺熟悉的,迂回曲折避重就轻,俨然一副打不过别人却要把别人耗死的架势。”
      “说起来这先前几步的棋法,确实挺熟悉的……我想想应该是……倒颇有顾大人的风格。”说起这,那人颇有兴致:“数年前,罗生馆,破无解棋局,我倒是有幸目睹过,确实有其风格。”
      “小小年纪,或许真的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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