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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且谋眼前计(1) ...

  •   夜凉如水,云珩是在哭泣中渐渐入睡,偌大的屋内再无人为她盖上温暖的被褥,她趴在榻边以着蜷缩的姿态睡着,似乎做了噩梦而皱眉着。
      门被轻轻打开,顾襄城小心翼翼的合上门,微睨着平滑地面上的小女孩,不忍心的叹了口气,上前将她轻轻地抱上了榻,这些天她估摸着也未好好休息,如此大动作也未惊醒她。
      他抬手为她盖好被褥,手腕微顿只因看到了散乱裙裾下那双虽被纱布缠裹却仍旧血迹斑斑的小脚,顾襄城怒得想责骂她为什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子,却见她睡得并不安稳,只得作罢。

      大掌覆上她纤弱白腻的脚,脚尖的冰冷渐渐逝去,转而变得温暖。
      顾襄城目光微动审视着周遭,只见榻边木柜上放置着一个竹筒,他了然里头放着的是蛐蛐儿,是那个少年送给她的,作为生辰礼物。
      别出心裁,与众不同,对一个深居院落未见世事的小姑娘而言,这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爷……”
      她苏醒了,朦胧着湿漉漉的眼眸望着自己。
      顾襄城悄然将手收回,冷漠地看着她:“谁准你这么伤害自己。谁准你伤成这样也一声不吭!”
      “我错了。”云珩攀上他的手臂轻轻倚着,期翼的目光令他难以忽视:“爷请原谅我的过分之举,爷也是人,行事不可能顾及全面,是我冲动……”
      她的道歉字字句句都极为真诚,听在顾襄城的耳中却是激怒他的另一种方式,他紧绷着脸,冷冷地对她说:“云珩,我在你身边何止八年,对你的一切都了然于心……你好自为之。”
      他说,好自为之。
      云珩无害地笑着,又一次目送他离开这冷清的院落,她就像一只困鸟进行着最后的挣扎,而饲主却洞察了她所有的心思,于是她依旧被牢牢地看住,再也离不开这金丝雀。
      一天又一天,霜雪天气来得比往年重,梅枝绽了红,新雪又覆旧雪,日复一日,乏善可陈。

      “你这么做,无非是把她推的越来越远。”匆匆赶回的傅宁川甚至来不及太多的歇息,从阙鹤之那处听得大致的事后,他便来书房试探他的心思:“阿珩这姑娘主意大,何况她一直都不甘生老病死在山庄内,离开这里早已是注定的——呵,这么说来,同她的母亲还真是大同小异,只是可惜——”
      顾襄城快一步截了他的话:“可惜这件事情从来都不是她能离开山庄的原因,她的母亲是个禁忌,庄主不是个念旧的人,谁都不是怀旧的人,过去的事情当已过去,云珩就是云珩,她也只是她。”
      傅宁川打量了会儿顾襄城的脸颊,不由啧啧道:“我说,到底是朝廷的事儿让你忧愁,还是阿珩的事儿让你寝食难安,你这眼底的青黑不知道的是以为已抹了姑娘家的眉黛呢!”
      话虽然说得严重了,但倒也不全错。
      顾襄城冷不丁瞅了他一眼,又淡淡撇开了目光,而深知他意思的傅宁川抹了抹鼻翼道:“我眼底青黑也是无可奈何——曹国生倒不知何时跟沈家的人串通一气,本来无非是地契纠纷,这事儿不大,问题就在他们同官府狼狈为奸,偷换概念歪曲事实,竟能扯到那件科考舞弊的事上。”
      “他们总该有举动了。”顾襄城敛下眼睛,有些疑惑:“只是那个少年究竟跟这些事有没有牵扯,倒是一个问题。”
      “奚明……”傅宁川叹了气:“我们千妨万备就是没想到,竟把危险直接引到了她的身边——他们既然要动手了,咱们又不笨,与其被他们围攻着吞噬,倒不如先出手呗,这些事儿咱们一早就已准备了,倒也不怕。”
      顾襄城平静地呼吸着,想到了那个少年。

      是了,就是这个少年。
      奚明。
      他知道这个少年的名字,别无其他,只是听阙鹤之听起过,守在明湖山庄的暗卫也会按时向他报告云珩的动向——而这个少年在这段时间频繁出现在她的身边。
      城府如他,绝不会放置任何一个未知的人在云珩的身边,于是同往常那样调查了这个少年的身份——出身青山龙派,师从玉患子,而最后效忠于皇室子孙。

      这样的身份,在哪里都容不下他。
      哪怕傅宁川明里暗里都在劝顾襄城放过他,然而于事无补,他注定要死去,在无声无息中。
      哪怕被她记恨,也要他死。

      “如果她真的想走……”傅宁川时刻在观察着顾襄城的神色变化:“放她走或许是最好的原则,不然只是适得其反。”
      顾襄城没有说话,悠远地看向远处。

      云珩觉得自己早晚会被逼疯,在这个院落里她的一切都被安排得一丝不苟,自身就像被随意操控的木偶,更让无趣到令人窒息的生活里找不出一丝的激情。
      前七天她还安安静静地窝在屋内看书弄曲,等耐心一过,后来的日子她便折腾起属下,不是把屋里的风筝挂到最高的枝头让他们取下来,就是扬言要吃鲲鹏肉,或者更过分些直接说要拆了这屋子盖上金屋。
      属下们只觉得自家小姐被关疯了,可又不敢违背她的吩咐,来来回回向傅庄主禀告详细事宜,每每听得傅宁川头痛扶额,唯独在旁侧听闻的顾襄城直接扬手一挥——只要她愿意什么都能奉上。
      于是第二天云珩被迁到了别院,一大帮的工匠进了院落,势必将楼院倾塌,势必要将金屋玉阁在这片废土上筑起。

      “这简直太奢侈了。”阙鹤之在为云珩把脉时每每都忍不住感叹上这奢侈无度的日子:“爷昨日派来的那帮工匠,昨日就将你原先的屋院拆了,今日就将金屋的设计稿送到了他们的面前……我总算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真不是古人糊弄人的。”
      云珩不以为然,收回手颇为些忿忿不平:“要这金屋我便送给你,说到爱也不过是他要造个坚不可破的牢笼把我锁进去,你喜欢给你就是。”
      “我一个大男人被送金屋子,传出去还以为我有龙/阳之好呢!”阙鹤之连连摆手,接着压低声音不解地问:“话说回来,爷这段时间对你好得真是过了头,活像是供奉个活菩萨似的。”
      “要是把我当成个菩萨,倒也会听些我的话。”云珩止不住叹气:“只可惜他只信自己,我左右就是个金丝雀。”
      “得了,金丝雀好歹也能供人享乐欢快,你这大小姐脾气,不气死人已经不错了。”
      “阙鹤之!”
      “实话实说罢了。”阙鹤之一脸茫然,更甚至特意绽出无知的笑:“你我都知道,爷好歹算是帝都的达官贵人,男人有需/求那是再正常不过,他要些姑娘,自然有大把的人前仆后继地送过来——他又何必苦了自己,还要辛苦巴巴地养个七八年再动手。”
      “我……”云珩被他太过直白的话语刺激得脸颊涨红,吞吐了片刻道:“阙鹤之你脑袋里都装的什么东西,我才没想这些东西!”

      阙鹤之嘀咕着将自己的医箱合上:“别人料不准你的心思,我阙鹤之与你朝夕相处也有几年时间,你一举一动我都能摸准你的心思:”
      云珩如白玉般的脸上一直都消减不去红霞,索性两手覆到了脸上,哀嚎道:“龌龊心思,我才没有。”
      听着云珩辩驳的声音,阙鹤之将医箱背到身上,也不像往常一样对自己的观点据理力争,只是在起身前用“你不用解释我懂”的目光看了她,在云珩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悲痛下,离开了别院。

      云珩只觉羞耻万分。
      她确实认为顾襄城对待自己就像豢养一只宠物一般,百般的善待百般的宠溺,无非是享受那份爽快,也确实想过如果他养自己八年之久只是别有所图,那该怎么办。
      可是当别人说出这些话时,她除却对情/事羞赧外,还有一份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处理。
      云珩不禁感到惭愧,爷养育自己多年,而自己却对他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实在大逆不道,她惭愧得垂头丧气,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

      阙鹤之出了别院,往庄主那处送了安神补药,又赶到书房里为顾襄城送了催眠汤药,那位爷在书房里看书,他轻轻叩了门,见得到了准许方才入内。
      “爷嘱咐的那些话,属下都告诉小姐了。”那些难以启齿的话,阙鹤之现在想起来还不免起鸡皮疙瘩:“小姐是个聪明人,想必也知道爷的心思了。”
      顾襄城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吩咐他的事,阙鹤之也颇有眼力价地退了出去。

      关上门的那刻,他不免叹了口气。
      正如适才自己所说的,阙鹤之太了解云珩了,以至于都能想到现如今她是怎样的惭愧羞耻,想到这又不免感叹爷的手段着实狠了些。
      ……
      他可没告诉云珩。
      有些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将稚嫩的姑娘一年一年养大,再慢慢地享用。

  • 作者有话要说:  顾襄城:????????????我觉得你们对我有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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