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言彧行（荀郭）》祈祭

4、第四章

　　这个时候回来，还能赶上一顿年夜饭，一家人一起过个年。

　　荀夫人不断地给荀彧夹菜，说什么也要好好的给儿子补补身子，这么多年在外面求学，肯定吃了不少苦，看看看看，都瘦了好些。

　　荀彧看着碗里快堆成小山的吃的，面色发苦，求助般的看向荀绲。荀绲耸动了两下胡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

　　荀夫人看过去，“怎么了？”

　　荀绲叹气，“你再这样夹下去，文若就吃不下了。没看到文若都有些吓到了。”

　　荀夫人被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恢复了之前那份雍容，“彧儿，快些吃。”

　　荀彧再一次拿起筷子，看看面含疼爱的父母，在心里感叹一下父母数年如一日的恩爱，然后为自己心疼下，这些东西，真的是太多了，他吃不下……但是，还是得吃。

　　荀彧虽然对于碗里太多的食物有些无奈，但是动作丝毫不显，缓慢优雅的吃着。

　　这个时候，就尤其想念戏志才了，如果是他在的话，绝对可以吸引住父母的目光，然后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不再吃这些吃不完的食物了。

　　都说啊，人是经不起念叨的。荀彧正在这边想着呢，就听见门外有人过来了，而且脚步声还不小。

　　荀彧向门外看去，雪下得零零碎碎，不过还是给外面的客人头发上添了几丝白色。来人穿着深棕色的大衣，身上本应该笔挺的西装被他穿的有些褶皱，带着些洒脱不羁的意味，“荀伯父，荀伯母，听说文若回来了，真的假的？”

　　旁边的小厮赶紧接过戏志才手中的礼品，戏志才在门外弹了弹身上的飘雪，这才进来。荀彧看着他，“志才，许久未见，可否安好？”

　　戏志才坐下，在荀彧看他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在看他，“你一走就是七年啊。你可知道，这些年，北平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

　　荀彧眸子弯了弯，“不知道，但是彧知道，志才过得很不错。”青年身上意气风发的骄傲愈发浓厚，举止之间的洒脱中带着的，是令人信服的自信。

　　戏志才端详了他好一阵，指着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惊叹道：“荀文若啊荀文若，你去留学了七年，愈发的会避重就轻了。”

　　荀彧意味不明，“志才不应该这才知道啊。”

　　荀绲打断他们，“我说你们两个，别的事先放一边。志才，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就一起吃，吃完之后你们两个再说别的。”

　　戏志才不客气的叫人又添了一副碗筷，“知道文若回来我就没吃饭，专门过来一起吃的。还是荀府的饭菜好吃。”

　　“也就你能把荀府当做你吃饭的地方，其他人谁敢这么做？”荀绲笑骂。

　　但是就算是这样，戏志才也不见怪，这些年被这么说的次数多了，论谁都会不怎么在意了。

　　荀彧和戏志才吃完饭之后，荀彧便带着戏志才去了他的书房。

　　戏志才打量着这间虽然主人一直不用了七年但是书籍不减反增的书房，啧啧称赞，“白前还真是尽职啊，每年的一些新书，但凡是觉得你会喜欢或者以后你有可能用得到的，全都给你搜罗来了。最一开始他还会问我，到后来自己就能挑出你惯看的书籍了。”

　　荀彧对此不置可否，戏志才又在书桌旁边给他推出了一摞的报纸，“近三年的，每一份都不少。”

　　荀彧抬头瞥了他一眼，“我人都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戏志才往躺椅上一靠，“打算？文若，你说我要是参军怎么样？”

　　荀彧整理报纸的手一顿，“参军？部队纪律严明，你能待多长时间？或者说，人家能忍你多长时间？”

　　戏志才摆摆手，“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着，拿胳膊肘撂躺椅的扶手上只着身子，“如今的北平，去年刚过了黄巾之乱，董卓统辖的部队圈起了大半的华北。但是张角他们也没被全歼，余党乱部都在四处乱窜。各地该起来的军阀也都快起来了，你信不信，这世道，快乱了。”

　　荀彧：“照你这么说，张角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是结束的话我早就接着花天酒地去了。”戏志才的食指一点一点的敲在扶手上，“两个月前我碰见了一个男人。”

　　“怎么，在我这儿还说一句留两句？那人是谁？”

　　戏志才哼笑，“是个有本事的。”

　　荀彧：“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

　　戏志才恼了，“你别拆我台啊。”

　　荀彧：“拆你台？那你倒是全都说出来啊。”

　　戏志才继续，“那人叫曹操，我还挺欣赏他的。他现在在董卓手下当着分队队长，我觉得，自立门户也是早晚的事了。”

　　荀彧终于抬眼看他了，“这才是你决定参军的理由？”

　　戏志才大手一拍，“聪明。等他一决定自立门户，我就去找他。”

　　荀彧叹气，“你都说了这世道快乱了，居然还想淌这趟浑水。”

　　戏志才：“说的你不会淌一样。”

　　荀彧：“荀家摆在这儿呢，我不想淌也早晚得被牵扯进去，但是你不一样，志才。”你家里只剩下你一个人，天大地大远走高飞谁拦得住你，何必要扯进这些纠纷当中。

　　戏志才摆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吧，你想想啊文若，我家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他们要是想弄些物资财产，我这也是一大块的让他们眼红的肥肉。你这次回来之后打算干什么？”

　　荀彧：“蔡老先生希望我去北平大学教书，不埋没我这一身才华。”

　　戏志才打量着他，“你要真的去教书，那些姑娘家怕是得芳心暗许不知几何啊。咱们荀大才子可是自幼就被不知多少姑娘爱慕着呢。”

　　“去，别笑话我了。”荀彧不痛不痒的说了他一句，“不过这老师应该不好当，能考进北平大学的，那个不是人才。”

　　“欸，这话可说错了，”戏志才不同意了，“你可是我都承认的才子，要是就连你都降不住那些毛头小子愣头青，那得是多大的本事啊。”

　　“话不能说满了，万一就有哪个学生有本事呢。”荀彧翻着报纸，“明天我要去见蔡老先生，你去吗？”

　　戏志才：“我去干嘛？我和蔡老先生又不怎么熟悉，你去吧，等中午的时候咱们两个再去喝两杯。”

　　荀彧瞥了他一眼，“还喝酒？”

　　戏志才缩了下脖子，理直气壮，“对啊，吃饭不喝酒，你在开玩笑呢？”

　　荀彧叹气一声，“到底还是得少喝点，你自己的身体还没数吗？”

　　“放心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当然知道了，”戏志才咳嗽了两声，毫不在乎的靠在躺椅上，“曹操啊曹操，我现在可就等着他了。”

　　“那在此之前，可别把自己的身体弄坏了给人家留个不好的印象。”荀彧不无关心道。

　　“那当然了。”又在这儿留了会儿，戏志才干脆的走人了。

　　戏志才就是这样一个人，自负骄傲，狂放不羁。荀彧拿起笔，笑着摇摇头，把这三年的重要时间全都标注出来有了大体的了解。

　　这是项大工程，一直看到了深夜还没看完。白前过来给他端了杯茶，“公子，你这才刚回来，也别太着急了。”

　　荀彧放下报纸，“我知道，再看一会儿就去休息了。”

　　白前：“那我从这守着公子。”

　　荀彧：“不用，再看一会儿，我在书房里休息就行。”

　　荀彧坚持，白前也不敢再说什么，于是只能再三叮嘱，让荀彧早些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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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哦啦噢啦，开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