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仙颜·成仙诀》雪舞凉夕

3、（3）宋今宸

　　郝星莲怔了怔，下意识地伸出手就要去阻拦，可是，来不及了……
　　三千青丝倾泻而下，莲花香在空气中弥漫。
　　沈云然一怔，女妖？
　　他早该想到，莲花一族向来都是女流之辈……
　　只见木色的簪子已经在地上摔得粉碎，墨色的长发高高地飘舞着，更衬得她皮肤白皙。
　　沈云然看着她，忽然就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奇怪，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沈云然紧锁眉头，试图去辨清那种感觉。
　　“教主？”有人在他身后惊疑不定地开口。
　　一回神，身前的郝星莲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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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逃出来了。”月莲回头看了一眼尚无追兵的身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道：“刚才实在太险了，在天真教主的眼皮子底下救人，我月莲的腿上功夫也是很了不起的嘛……”
　　“好了月莲，别说那么多了，赶紧来帮星莲疗伤。”水莲倒是很冷静，她把郝星莲放好并开始为她渡入真气。
　　月莲见状，忙过来辅助水莲。
　　“姐姐……”星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开口制止道：“不要浪费你们的功力了，我觉得我要死了，没救了……”她刚成形，又没有任何的作战经验，这次跟仙教的人斗法让她受了很重的伤。
　　“说什么傻话……”月莲开口，“只是一点小伤，没事，死不了。”
　　水莲一边给星莲疗伤，一边不忘开口训斥：“让你不要来人间，你偏要来！让你乖乖跟着我们，你偏不跟！现在好了，你热闹看了，伤也受了，满意了吧！”
　　“姐姐骗我，人间虽然热闹，却一点也不好玩……”星莲虚弱地闭了闭眼，“而且，我根本没有害人，他们却仍要置我于死地……姐姐，是不是仙教的人不会明辨是非？”
　　“妹妹，不是仙教的人不会明辨是非，而是……”水莲说到这里，眸光变得有些茫然，“神教和魔教的尊主，都想要这把九重天凤螭天君的天龙椅……甚至魔教魔尊宋东皇为了飞升九重天埋下血咒禁术，冒天下之大不韪提炼魔心……而神教千百年来与魔教为敌……所以，就算我们妖安守本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二位姐姐害过人吗？”
　　月莲怔了怔，回答道：“害过……”
　　“我们为什么要害人？”
　　郝星莲明明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月莲和水莲却怎么也回答不上来。为什么？妖沾染混沌，就是为了害人而生，与神仙为敌，这是恒古不变的呀！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人有三魂七魄，死了以后可以投胎转世。而我们妖不一样，妖魂飞魄散了以后就彻底从九州消失了，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来。所以，害了越多的人，我们就会有更多的元魄，死了以后可以修炼原形重新活过来……星莲，我这么说，你懂了吗？”水莲摸了摸星莲的头，轻声说道。
　　“所以说，我要活得长久，就得去吸食人的元魄吗？”
　　“嗯。”水莲笃定的回答使星莲低下了头，她想起了那个偷药的少年，心下又是一痛，她不想害人……
　　“星莲，好点了吗？”月莲收了气息，关切地看向她。
　　郝星莲点点头：“好多了。”
　　“那就好。”月莲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一朵梅花忽然掉进了她的怀中。“咦，梅花开了！真好看！”说完，她抬头看向那棵梅树，轻喃了一句：“我记得好像要去做什么事，是什么事呢……”
　　“啊，光顾着跑，把二皇子殿下的生辰忘了！”她拍了拍额，大叫了一声。
　　一向镇定的水莲也是神色一变：“还有两刻便到五更了，我们快回去！”说完站起身，施了法，河滩上瞬间没了三人的踪影。
　　“我们已经追了这么久了，那个妖女到底去了哪里？”河滩上渐渐出现一队人影，细细一看，原来是沈云然一干人等。
　　梅树上的梅花正开得烂漫，枝桠满满。几近凋零的梅花被风微微一吹就被带走了，向远方飘去了，有的还坠跌入潺潺流水中。沈云然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却无心欣赏它。
　　她到底去了哪里？第一次有妖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跑掉。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谁出现带走了她，而且速度很快……
　　“教主，这里有血！”
　　沈云然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指点了点血凑到鼻前闻了闻，笃定道：“刚逃走不久。”
　　身后的人请示道：“教主，我们是接着追还是……”
　　沈云然站起身，双手匿在宽大的衣袖中，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使那身白袍的颜色看上去变得深了一些。
　　“各位辛苦了，回去吧。”开口，声音淡然，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息。
　　“是。”话音刚落，他的身后便没了气息。
　　“云然！”远处传来飞燕的喊声，近了，只见她手里还提着那盏水莲灯。红色和蓝色冲击在一起，在这月夜中显得有些诡谲。
　　沈云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灯给我。”
　　“不要！”飞燕一把将莲灯藏在了身后，撅起了嘴：“云然，你把莲灯送给我吧，我觉得它跟我很相配呢！”
　　相配吗？沈云然扫了她一眼，冷冷地开口：“不行。”
　　“只是一盏灯而已，你干嘛这么小气！你不肯，还给你就是了！”飞燕一把将莲灯摔了过去，眼眶就湿了，教母都下那个命令了，他还是对自己冷冰冰的……
　　难道，天卜教主占卜的是真的吗？在遇到命定之爱前他就真的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女子吗？那么，自己对他二十几年的追求是对是错？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不，她不相信，她喜欢他喜欢了这么多年，她不相信他真的没有动一点儿心。更何况，她相信自己一定是他的命中注定……
　　飞燕在袖中攥紧了手掌，指甲掐入掌心的痛她浑然不知。她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沈云然，眼眶却越来越红。
　　沈云然伸手准确地接住莲灯，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并不打算开口安慰飞燕。
　　“出来得太久了，该回去了。”沈云然冷声道。
　　“云然，教母吩咐你的事……”飞岩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呵，飞岩，大概只有你会把我娘想得那么简单了。”沈云然嗤笑了一声，瞟了一眼飞燕，转身离去。
　　“云然……”飞燕痴痴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似乎才反应过来，连忙拔腿追了上去。“云然，等等我！”
　　飞岩愣愣的站了一会，这才追上了飞燕。
　　这就是他们玩了二十年的追逐游戏。
　　被追逐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风景。
　　永远。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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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教，今时殿。
　　郝星莲她们赶到的时候，大殿中已经坐满了，不过好在二皇子还没来。
　　水莲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拉着两个妹妹规规矩矩地坐好。
　　“呦，这不是水莲族长么？”一个鬼脸人略带讥讽地转过头，毫无血色的嘴脸飘忽不定着五官，“怎么，莲族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有心情来赴宴啊？”
　　“怎么没有，”水莲不冷不热地回敬过去，“莲族就算出了再大的事，也没有殿下的生辰重要，这其中的轻重我想鬼族族长也是懂的。”
　　鬼族族长干笑了两声，不说话了。
　　“哇哦，原来水莲姐姐当上了族长啊。”星莲双眼放光，“真了不起。”
　　“那当然。”月莲笑眯眯地接过话，“前任族长死后，族里道行最高的就属水莲姐姐了。”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到水莲姐姐那样高的境界。
　　郝星莲两掌托腮地把受请的贵客都打量了一遍，发现几乎没有一个长得好看的，再等了一会儿，二皇子和魔尊还没有要出来待客的迹象，于是便百般聊赖地把目光投向了面前的水果盘。
　　红色的火龙果，黄色的橙子，金色的香蕉，紫色的葡萄，绿色的提子，每一样水果上面都滚动着顽皮的水珠……哇，好多好吃的！
　　郝星莲皱眉想了一会儿，好像除了提子，其他的都要剥了皮才能吃，好麻烦的样子……嗯，那就吃提子好了。
　　这样想着，她就摘了一串提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反正二皇子还没来，她不急，边吃边等嘛。
　　“星莲，你个小贪吃鬼。”月莲戳了戳她的额头，“怎么样，伤好一点了吗？”
　　“有东西吃就好多了。”星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吃提子的动作却一下也未停过。
　　吃的正欢，却听周围的妖魔鬼怪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恭迎二皇子殿下，二皇子妃娘娘。”
　　“星莲别吃了，殿下来了。”月莲急急地在桌下掐了掐她。
　　郝星莲吃痛，但听是二皇子殿下来了，也好奇地往前方看去。这么一看，正要塞进嘴里的提子“啪”地一下从手里掉了下来。
　　天哪，这世间怎么会有长得如此妖孽的人？！
　　银白色的长发泛着柔柔的光泽，柔顺地披在他的肩头上。一双修长的桃花眼半眯低垂，眼波流转，眉宇间尽是如猫般的慵懒和高贵。额门绘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火凤凰，衬着他那好看的眉眼，尽显妖魅。红润的唇若有若无地向上勾着，仿佛能把人的魂魄都给勾了去。一身紫色的貂袍敞开三分，露出尽显诱惑的锁骨，搭配着紫色的珺琚美玉和镂空的杏色发冠……妖魅，真是太妖魅了！！！
　　而他身旁那个美丽的女子，和他也是不相上下的。乌黑的长发绾成妖娆的灵蛇髻，白皙的皮肤外包裹着紫蓝色的衫裙，璎珞垂绦，勾玉相欠，走起路来让人有一种飘飘欲仙的错觉。精致的妆容把她的那双眼睛衬得更加撩人。红唇微微地向上勾起，玲珑紧致的身材尽显妩媚。
　　看着看着，郝星莲还维持着原先要把提子塞进嘴里的动作。
　　“这就是宋今宸和妖妲己。”月莲刻意压低了声音道。
　　郝星莲梦游似的点点头，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却闪现出另一个人的模样来。
　　俊朗如星的眉眼，白皙如雪的皮肤，一身白袍本应让他看起来很平和，却不知为何他的神情很是清冷。
　　天真教主，如果和宋今宸相比的话，还是他更胜一筹些。
　　郝星莲这样想着，又把目光放回了宋今宸的身上。
　　“坐，在本殿这儿不用如此拘礼。”宋今宸开了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蛊惑人心：“父尊因政事繁忙，不能和各位族长长老一同赴宴为宋某庆生，深感抱歉。”说完，他便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他身旁的妖妲己紧挨着他也坐了下来。
　　“殿下见外了。”整齐、归一的声音，毕恭毕敬。
　　然后纷纷落座。
　　“姐姐，魔尊没来，那大皇子也没来吗？”郝星莲看了周围一圈，好奇地问道。
　　“嘘~”月莲忙捂住她的嘴，好像她说了一个多么了不得的禁忌一样，“大皇子三年前就死了。别问为什么，吃你的提子去吧。”
　　“哦。”见姐姐的表情如此严肃，星莲也不多问，老实地吃起了提子。嗯嗯，真好吃……
　　各族一大堆的客套话说完了以后，便到了献寿礼的时候。
　　“二皇子，这是狐族特地为您准备的礼物，千年龙锁骨。”
　　妖妲己眉里眼里都是笑意，狐族是她的母族，这次为了宋今宸的贺礼可谓是呕心沥血，一定能在这场宴会中拨得彩头。
　　宋今宸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二皇子，这是鸟族为你准备的东海夜明珠。”
　　“殿下，这是鬼族献上的紫玉兰金冠和火凤流苏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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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了，我们匆匆忙忙地赶来，没有准备贺礼！”水莲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直怪自己的大意，现在各族都开始献礼了才想起来。
　　“没事，水莲姐姐，难道你……忘了，月莲姐姐的，呃……看家本领了吗？”星莲嘴里还含着一颗提子，所以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的。
　　经郝星莲这么一提醒，月莲也想起来了：“对了，我饲养的神梭鸟可不是吃白饭的，我们三姐妹可以当下做一双玉莲雪冰靴献给二皇子殿下。”
　　“你这个主意是不错，只是不知道殿下抬不抬举我们，收下它们了。”水莲说着，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宋今宸的脾气一向喜怒无常，刚才那么多贵重的奇珍异宝他连看都没看一眼，更何况是……
　　鼠族的贺礼献过后，便到了莲族。
　　水莲微微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向宋今宸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地开口道：“莲族的礼是玉莲雪冰靴，由我们三姐妹当下亲手缝制。”
　　宋今宸妖魅的桃花眼轻轻地扫过她，笑了几声：“莲族的元老这是都被仙教的人给灭光了么？怎么来了这么三个……小妖。”
　　他的话音刚落，各族中立即有人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语气真恶毒，郝星莲愤愤地想道，就算说自己是小妖，可是两个姐姐都有两千年的修行了，居然说她们也是小妖！
　　“我们三姐妹心灵手巧，缝制出来的衣物可谓是世间绝品，哪里是小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