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仙颜·成仙诀》雪舞凉夕

23、（6）黄泉路上，彼岸花开

　　出了冥王殿，风又变得冷了一些，郝星莲打了个冷颤，扯了扯沈云然的袖子：“现在我们要去叶华虚境了对不对？”
　　沈云然冷不丁挣脱了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冥王的狂疾，你知道是谁下的？”
　　郝星莲疑惑：“不就是那个已经被你灭口的鬼倌吗？”
　　“幼稚。”沈云然冷冷地笑了一声，寒意直达眼底，冰彻入骨。“冥王的母妃，魔教的药圣，在他幼年时，亲手给他下的毒。”
　　郝星莲倒吸一口气：“可是，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那又如何？”沈云然转过身，凝视着她，“冥王的母妃对两个儿子一向是厚此薄彼，所以，如若你嫁过去，定会被她刁难。如果体弱多病的冥王不幸死了，你年纪轻轻便要守寡，横纵都是一桩不合算的买卖，你最好考虑清楚。”
　　郝星莲听完的第一个反应是：“神尊，你竟然敢诅咒冥王早死！”
　　额头青筋暴起，沈云然的声音里似有无奈：“……你的关注点在哪里？”
　　“冥王还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吗？可都是亲生的，为什么要区别对待呢？”郝星莲抓了抓头，沈云然强忍着掐她的冲动，重重地开口：“这不是重点！”
　　永远都找不到重点的郝星莲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重点：“可是，我没说我要嫁给他啊！”
　　“如若当时不是我，你是不是就要点头答应了？”沈云然走近她，看着她，多么单纯的一张脸，心事都写在了上面，可是现在他却只看到了迷茫。“你来这地界，到底是干什么的不清楚么？你的回清丹虽然能控制冥王的狂疾，但也仅仅是缓解，并不能彻底根除。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最好少管，未必人人都会领你的情。”
　　郝星莲激动地一拍脑门儿：“对了！我必须得尽快给冥王调制解药，这样他就不用再受病痛之苦了！”
　　“够了！”一向冷漠的声音里终于浮现出几许怒意，“那毒哪是能说解就解的，你最好明白，正事是什么！”
　　郝星莲被他说得一怔，小脸顿时就失去了光彩，一片灰暗。
　　她这才想起来，他的身份可是高高在上的神尊，赶着办事，又怎么会容许她在这里多管闲事，那样浪费的可是他的时间。
　　于是，她垂下头，闷闷地应了一句：“是。”
　　沈云然看着她，半晌不语，良久，拂袖变出一件银色披风，轻轻为她披上。
　　郝星莲抬脸，两人正好四目相对，都不由愣了愣。郝星莲率先回过神，手指攥紧了披风的系带，声音还是闷闷的，似乎还带着几分鼻音：“谢谢。”
　　“跟我走。”沈云然转过身，步子略微有些凌乱，阴气阵阵的青石板冥路光滑潮湿，长满青苔。郝星莲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嘴唇动了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埋首默默跟上。
　　过了三途河，走了奈何桥，在彼岸花开放的尽头，便是叶华虚境。
　　“怎么没了气息？”沈云然猛然转过身，却见郝星莲站在三途河溿，神色木然地看着眼前盛开的一大片彼岸花。
　　彼岸花，民间传说中只开于幽冥仙途的灵异之花。白色彼岸花又称为曼陀罗华，红色彼岸花被称作曼珠沙华，花萼单生，顶生伞形花序。夏秋之交，花茎破土而出，伞形花序顶生，红艳奇特，妖娆似血。花瓣反卷如龙爪。先开花后长叶，冬天叶子不落，夏天叶落休眠。由于花和叶子不能见面的特性，又被称为“无情无义”的花。
　　“曼珠沙华不能看太久，否则会迷失了心智。”沈云然走近她，开口打断了她的游思。
　　“神尊……为什么……为什么它们只有花，没有叶？”郝星莲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犹如失了魂一般，藏在披风下的手，竟然慢慢伸向了正开放得热烈的彼岸花。
　　曼珠沙华妖艳如血，伴随着郝星莲的靠近，花香愈加浓烈，若有若无的紫红色流光四处流散，扰人心脾。
　　沈云然心下一惊，快步上前，只一阵袖风，硬是把郝星莲的手给生生打开，彼岸花像是集体受惊般，状似龙爪的花瓣急速往后卷缩，蛊惑人心的香气瞬时散去，空气中再无半分暗流涌动。
　　郝星莲的眸子顿时恢复一片清明，转头看向沈云然，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迷糊：“我刚才……我刚才怎么了？”
　　“没事。”沈云然不想多说，转过身，“快点跟上来。”
　　“哦。”郝星莲甩了甩略有痛意的手，快步跟上去。
　　走了一阵看见的还是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郝星莲别过脸，不知道为什么，这彼岸花看久了就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它的花瓣是用血染红的……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郝星莲加快了脚步，赶上沈云然，和他并排走着：“神尊，你有没有听过关于彼岸花的传说啊？”
　　沈云然没理她。
　　郝星莲继续自说自话：“ 传说彼岸花是开在黄泉冥界的三途河边，花色如血，有花无叶。作为冥界唯一的牵引花，可以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当亡灵的灵魂度过忘川时，就会忘记生前的一切，把过往都留在彼岸，开成了这美丽而妖艳的花。”
　　“神尊，你说这忘川河边会不会也有我前世的记忆？”
　　沈云然默了默：“你是听谁说的。”
　　“族里的长老啊。”郝星莲想都没想地回答。
　　“你的前世？”沈云然抬眼，淡淡扫过那数不胜数的彼岸花，“你的前世，恐怕也只是一颗小小的莲子，没有被人拿去熬汤喝，已是万幸。”
　　郝星莲撇了撇嘴，复而又问：“神尊，你知道你的前世吗？”
　　心底里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像沈云然这么逆天的人物，前世又是个怎样的传说？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沈云然答得干脆，似是不想与她多话，不经意间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一路过来，都是妖冶的红，随风摇曳。
　　终于走过了最后一片彼岸花。
　　沈云然素手一抬，郝星莲顿时感觉那股诡异的吸力又来了，这次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工夫，只是白光一闪，脚下的地儿又换了。
　　“热！”郝星莲惊呼，目光所到之处全是熊熊烈火，只不过刚站上来，后背的衣裙就湿了一大片，原本白皙的小脸也是红通通的一片火热！
　　那些火焰看着离得很远，可是一股股热浪却扑面而来。
　　郝星莲皱紧眉头。
　　这里……真的是传说中的叶华虚境吗？明明就是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