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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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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读者问我,云英姓什么,是否就姓云?对于我这个版本来说,答案是否定的。诚然“云”这个字是比较好听也比较富于诗意,但作为姓氏实在少见。反正作者本人是没有遇到过。前段时间我查到有一观点认为崔莺莺是胡姬,而且提出者乃是大名鼎鼎的陈寅恪。当然,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如有出错请见谅。
下面我将指出,云英确为胡姬,属于唐时昭武九姓之一。请注意,这是我写的这个版本的创新之处。昭武九姓都是粟特人。(引用网上原文资料:昭武九姓国即是位于今阿姆河及锡尔河流域,原隶属俄罗斯并位居中亚细亚以南的地域中,最远至咸海、里海以东一带的康国、安国、石国、史国、曹国、何国、米国、燖、戍地等九个国家。该九国因其祖辈世代居住甘肃祁连山昭武城,虽然分成九个国家,但仍以昭武为姓。所以历史上统称昭武九国,也被称作粟特诸国。)我没法做主认定云英是九姓中哪一姓,只知道那里的人深目高鼻,毛发颇重。传到云英这一代已与汉人数代通婚,比如老虔婆就是正宗的汉人。不过自五胡乱华之后中国人,尤其是北方人的血统早就乱成一团,正宗的比例只是相对而已。
我也是昭武九姓的后代,来自塔什干,目前的乌兹别克斯坦首都。据说那里的姑娘都很美,身材绝佳,皮肤光洁如缎。我指的是现在的情况。中亚一带的民族迁徙非常频繁,原因大抵是战乱或者游牧所需的地理环境。粗粗看去,本人已经没什么胡人的特征了,但我爸爸年轻时还是很明显的深目高鼻,可见某些基因还是很根深蒂固的。李白有诗云: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虽说有研究称李白也是中亚人氏,但上面对胡姬的赞美也并非完全出于自夸自擂的成分。唐时仕女画上都可以看出,当时正宗的汉族女子都是面颊丰满,粗眉细眼,嘴巴描成樱桃状。照现在的眼光来看,和北方春节时祭祖的大白馍有异曲同工之妙。按:那种大白馍上通常有一个胭脂点。跟深目高鼻的胡姬比起来,大白馍显然缺少雕塑感,也难怪那时的男人都喜欢去调笑酒家胡。
唐时的情况和我们现在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边远地区的姑娘到了城里,不是进工厂打工,就是去洗头房打工。只不过唐时的洗头房没有目前那么兴旺发达,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现在男人的头发短,可以干着进去,干着出来。(注:“干”字没有歧义,乃干燥之意。——作者)唐时的男人习惯在家里洗头,不然披头散发地出来,对于市容观瞻很有影响。小公务员尤其得当心,不然被京兆尹看见了,至少得扣当月奖金。所以当时作为外来妹的胡姬有很多都去当了酒家女。作为她们的同胞,我得辩护一句,当酒家女也是要本钱的!我的话刚说出口,就被表姐们大肆批驳。据我所知,她们刚查出自己的祖宗是河南人,所以心有不忿,可以谅解。
就如上文所说,云英家是开简易药房的,但是又用鱼腥草酿啤酒,所以和酒家有点关系。上文还提到,云英曾经穿上裴航的衣服,想去逛妓院。这里纠正一下,云英只是想去酒家送酒,穿上男人的衣服,可以避免客人搭讪。
这里介绍一下酒家胡的工作性质,实质上和现在的酒类推销员差不多。现在往往是推销某一品牌,当时还没有这个概念,所以能让客人尽量消费就行。
说实话以上部分我出于私心有所隐晦。最近看到一篇文章称胡姬与狐狸精之间具有关系,同样是貌美如花,但狐狸的气味可不怎么样。这一点胡姬与之相似。作为云英,我已经指出她身上的药渣子味很是浓重,所以她本来身上是什么味道的倒也不可确考。至于正宗的酒家胡们,这算是一大问题,尤其是盛夏季节。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酒家协会特地召集各位老板或老板娘以及胡姬代表,开了一个“关于改进盛夏季节酒家工作人员体味情况”的大会。通过大家的集思广益,大会提出了三套方案:第一,趁胡姬们尚未出汗,就把客人统统灌醉;第二,阻止胡姬们出汗;第三,将胡姬们出的汗的性质改变。第一个方案的提出过于理想化,实际操作是无法完成的,结果被胡姬代表否决了。第二个方案约等于降低室内温度,需要酒家购买大量冰块,这将会大大提高营业成本,所以在老板或老板娘那里通不过。情况很清楚,只能指望第三个方案了,于是各个酒家各显神通。1号酒家尝试大量扑粉,致使胡姬的脸有如刷墙,都会产生龟裂纹。一出汗,脸上就纵横交错,冲出道道沟渠。2号酒家的老板让胡姬大量食用苦瓜,“苦瓜清凉解毒嘛”,半个月后该酒家仿佛成了瓜棚,胡姬们一个个面庞发绿……
这里可以看出,2号酒家的老板比1号酒家的老板智商更低一点。必须指出,酒家胡是靠姿色吃饭的,把脸弄得青翠欲滴,这必然使生意大大受损。更何况,这对出汗性质的改变效果并不明显。我征求了一下旁人意识,有人认为穿宽松的天然面料会有好的效果。想想也是,胡姬们身着宽松长衫,颇有飘飘欲仙之形,与敦煌壁画上的飞天相仿佛。需要说明一点,敦煌飞天都是黑皮肤生物。我一直疑惑这是不是原来的涂料被氧化了的缘故。
刚刚作者尝试吸了一枝烟,说实话,这是作者吸的第一枝,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枝,因为感觉并不好,苦涩辛辣,在唇齿间久久缭绕,顽固不已。所幸胡姬们不吸烟,不然出于体验生活的考虑,我还得尝试一番。这样就不会被人捉到“没有生活”的把柄,摆脱诈尸的嫌疑。
话再说回来,关于胡姬穿宽松长衫,酒店老板有不同意见。同样是出于成本的考虑,但毕竟有一家采纳了,因为那家是个女店主,有点头脑。男性读者可以说这里带有作者本人的偏见。云英就是到那一家去送酒的。她穿着裴航的长衫,湖蓝色的稀薄棉布外冒着蓬蓬的热气。武昌城夏天的炎热是非常有名的,太阳能把街上青石板都晒裂。如果登上高楼,可以看到悬浮在半空中的浑浊白气,那都是从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唐时的酒店里一般就只卖三种酒:云英这种药房专送的土啤酒,昭武九姓带入的葡萄酒,酒店自酿的米酒。土啤酒是透明的,葡萄酒一般都连皮酿,所以微呈红色,米酒为浑浊的白色。顺便提醒一下,后两种颜色正是代表云英的色彩。
云英离开后,很久都没有回来,于是老虔婆让裴航去酒店找她。当时天色已暗,裴航赶到酒店后,只看到烛影瞳瞳,觥筹交错,白纱缭绕。没有敝旧的湖蓝色。云英像掉进了白纱丛中,不再出现。
现在,裴航的湖蓝色中出现了绿色,如果你眼睛可以接收到红外线,那就可以看出这一点。换句话说,他感到了焦虑,更严重一点说是担忧,再严重一点是非常的担心。需要坦白,作者很拙于表达这样一种感情。如果你可以看到,首先那种湖蓝色中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绿色,然后绿色范围逐渐扩大。因为裴航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纱,他没有看到云英。
这种情况是前所未有的。在以上的篇幅里,裴航都很清楚云英的所在,虽然他们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小说中描写得很模糊。
裴航穿过一层层的白纱和□□。他渐渐觉得气喘。空气稀薄。人们的面目陌生。笑声和劝酒声格外刺耳。他出了大量的汗,汗水让他视线模糊。他发觉自己正逐渐忘记云英的样子。他不能确定自己再看到她的时候,能不能把她认出来。
他停了下来,双手捧住脸。周围是温软的□□,可对他来说是无法接收到的信息。他蹲下身子,感觉到泪水正以无法抑制的势头冲刷过他的脸。
只有死亡才能让我们分离。多么美丽的一句话。当它还没有被说出口。如此美丽,让人心旷神怡。我不知道我害怕的是什么,没有说出口,还是明白我会把你忘记。
他突然明白之前他出了那么多的汗,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流泪。最终还是控制不住。虽然水分被大量失去。一片茫茫的荒芜。
他说请你出现,不要离开我。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多么软弱无力。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的眼泪只是因为心里怀疑。
裴航穿过一层层的白纱和□□。周围有云英的红色和白色,他无法分辨出不同。请你出现,一定得出现,不然我无法确信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唯一。求求你,快点出现,这一刻我无法忍受我们在死亡之前的分离。
他努力在脑中回想云英。他只看到一片白蒙蒙后,模糊流动的红色和白色。他说,请你出现,我还没有好好看你。
其实云英只是应店主之请,尝了尝自家酿制的土啤酒。由于裴航的疏忽,致使鱼腥草的剂量过大,所以云英喝了一口便颓然如玉山倾。然后她被扶到内室休息,直到第二天早晨。
不久云英就和裴航结婚了。这是迟早浮出水面的事实,如上文所说,对裴航的折腾也得有个限度,更何况作者本人并不是很刻薄。因为事先早有婚约,所以作者可以说这是迟早的事。然后他们就在一起生活,生儿育女。云英的颜色由半透明的红色和白色逐渐黯黄色,最后变成青灰色;也就是说,她先变成一个黄脸婆,最后也成了一个老虔婆。裴航的湖蓝色也变得越来越黯淡,他时不时地会去酒店喝酒,只不过从来不尝试土啤酒。
或许我只是在遥远地臆想中推断裴航身上存在的一点东西,一点能让人感觉温柔满溢、春水般势不可挡的什么。只要知道,哪怕只是模糊地知道它的存在就好。那也是一层层的白纱之后的东西,但出于足够聪明的考虑,我已经学会不去揭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