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近或远（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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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斜映在街道上。
今天季嵘并没有开车来学校接我上他家赴宴，而是采取搭地铁公交的方式。
我表面赞赏他终于懂得人间疾苦，但是心里暗戳戳的鄙视他。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虽然说开车有可能会堵车，但是好歹有个位子可以坐，但是坐地铁的话，我们俩就一起站着吧！
车厢里，乘客很多，大多都是下了班的下班族或是放了学的学生党。
我环顾了一下车厢，得出了一个结论：现在的社会风气不太好。
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就教育我们不要在公交车上玩手机，因为这样对眼睛不太好。
可是现在无论是在公交车上还是地铁内动物乘客或是路上的行人，都是手机不离手，我身为一个人民教师，十分的痛心。
我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穿着绿色校服戴着眼镜的孩子感叹道：“现在的孩子，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季嵘被我的发言给吸引了，我想他大概在想，我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发表出这样的言论。
季嵘笑着问我：“为什么这样说？”
“要是我爸看到我在车上玩手机，他一定会把我的手机丢下去的，再板着脸把我教训一顿。”
“你父亲对你很严格？”
“当然，谁不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可是，我终归没有成为他眼中的凤凰。”我轻描淡写的回答着季嵘的问题。
虽然我是女孩，但是我爸对我寄以重望。
当年高考的失利，使我没能考上临床医学，而我作为我爸唯一的香火，我爸有一种绝后的心情。
每每看着我的专业，我爸只能一个劲的叹气而感叹好歹和生物沾边。
但是我后来也没有走转专业这一条路，因为我妈认为以我的性格学医的话，恐怕会单身一辈子。
绝大部分的原因归结于我个人性格：孤僻、高冷、害羞还不爱说话！
“你当年为什么报了Z大？”
“这个学校综合实力不错，我的成绩勉强上能上一个比较冷门的专业，就去了。”
我有些心虚，当年报考大学的时候，我是偷偷打听过季嵘所填报的志愿，才放下心来报了一个他没有报的学校。
此时，耳边传来季嵘干净的嗓音：“沈言，我们还算朋友吗？”
听到季嵘这句话时，我表示很无语。
我想语重心长的告诉这位大哥，如果我不把你当朋友，我是不会理你的。
所以，我选择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并故作深沉的告诉他：“年轻人不要纠结这样的问题。”
虽然我给他的感觉很酷，但是季嵘很显然对我的回答不太满意。
从出了地铁站一路到他家，他都闷闷的不说话。
于是，我也不说话，我和他就这样一路来到他家楼下。
我停下来仰头欣赏这栋很有艺术设计感的建筑，厚着脸皮左看看右看看，想研究研究这上面的瓷砖和我家的有什么区别，也想摸摸看，触感上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这里的房子就能让我买不起呢？
季嵘好笑的发现我一直呆呆地望着他家所在的那栋楼。
走近我，笑着拍拍我的脑袋，说道：“上去吧。”
我摸着被他拍过的脑子，偷偷抑制住了想要拿出手机的手：“知道了，知道了！”
看了一眼身边的季嵘，心想今晚我一定要让季嵘被我的食量给吓死，好让他放弃对我的苦苦相逼。
电梯缓缓的上升，我看了一眼楼层数：“你家住在二十六楼？”
他看了一眼我，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我这个人吧，一直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概念：楼层高的房子不仅视线好，空气还好，所以价格高。
很显然季嵘的家这三点都占了。
电梯缓缓上升，“叮咚！”到了，门缓慢打开，我随着季嵘来到他家门前。
有钱人果然不一样，住个房子，连家里的防盗门都这么好看。
在我感叹着他家的防盗门上面那精美绝伦的雕饰时。
“咔嚓”一声，季嵘打开了门，看了我一眼，邀请式的催促道：“进来吧！”
我跟在季嵘的身后进了门，我十分不客气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我觉得你的品味蛮好的。”
季嵘侧头笑了笑，嗓音十分淡然的说道：“谢谢你的夸奖。”
一个本来在餐桌前忙碌的穿着西装衬衣的男子，迎上前来：“老季呀，怎么才回来！”
季嵘拍拍他的肩膀，道了一声：“辛苦了！”
转过头来和我介绍道：“这位是梁晔，我同事。厨房里的那两个人，男的叫官萧，女的叫钱敏。”
我心想，季嵘你好歹也算高收入人群了，怎么就好意思请四个人在你家这看上去颇显贵气的餐桌上吃一顿火锅！
怎么也要来一顿五星酒店的大餐。
季嵘和那个叫梁晔的在阳台上好像在商量着工作上的事情。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有些无聊了。
看着厨房里两个忙碌的身影，围着大围裙的官萧和盘着头发的钱敏。
我上前，槎着手，开口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两人齐齐的转头看向我，那动作整齐划一，眼神严肃认真，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钱敏回过头去，继续洗手上的菜，冷冷的说：“不用了。”
官萧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又回过头去想了好久：“我听季嵘说，你是Z大的老师？”
我点点头：这位大哥很眼熟。
官萧只看着我，不说话。
“你出去吧，我们这里没什么要帮忙的。”
钱敏把手头上的各种洗好的菜装盘，看也不看我一眼，就一个劲的把我往外赶。
我自然有一点儿尴尬。
“那我看看有什么要端出去的菜？”我仍旧不死心试探性的问。
“不用，这里面我们俩忙的过来，你出去吧。”
我甚至觉得钱敏有点儿敌对。
我依旧仍然不放弃的摸着脸尴尬的说：“那我就出去了。”
然后探着脑袋，轻轻的溜了。
季嵘和梁晔应该是刚刚聊完工作，从阳台进来，看着我微笑的说道：“是不是有点儿无聊？”
额，你也知道啊！
但是我摇摇头，说道：“不会不会。”
这时，官萧端着火锅，喊道：“可以开吃了。”
而身为主人的季嵘，从他家那看起来就造价不菲的酒架中挑选了一瓶看上去也很有年头的红酒，递给梁晔。
梁晔吐槽式的说道：“你又不喝？”
季嵘没有说话，但是梁晔看了我一眼，所以我大胆不要脸的推测，季嵘刚刚也看了我一眼。
我总觉得这一眼季嵘一定看的很有内容。
于是梁晔拿起一只高脚杯，沿着杯壁倒了点红酒，说：“谢谢大家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庆祝老季被聘为客座教授的大喜事，我先干为敬。”
话刚刚说完，梁晔一个仰脖把高脚杯里的红酒悉数饮下。
我喝了一口红酒，轻轻的在嘴里感受果香和橡木桶融合的味道，的确是瓶不错的酒。
但是季嵘这个人就很无趣了，附在我的耳边说道：“少喝点儿！”
我拿着酒杯，白了他一眼，摸过筷子去捞火锅里的食材。
季嵘却比我更快一步的捞了一块肥牛扔给我，然后接着是藕片、牛丸、萝卜、鱼丸、生菜等等等。
不多时，整张桌子就属我的碗里物产最为丰富了。
坐在我对面的钱敏阴森森的来一句：“季检，您也太偏心了吧！”
我和季嵘几乎同时抬头，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三人，说道：“你们也吃啊。”
然后，季嵘不顾钱敏的“警告”继续给我夹菜。
我眼疾手快伸手，用手上的筷子档住了他夹这肥牛的筷子，说道：“你自己吃吧！”
季嵘笑了笑，把肥牛放进自己的碗里，放下筷子，说道：“梁晔，拿个酒杯过来，我和你喝一杯。”
他依旧笑着看我，但是我选择继续无视他，夹着自己碗里的菜吃着。
我有的时候不知道我对于季嵘的感情到底算什么，我承认我在读书的时候暗恋过他，但是我没有和他表过白。
后来我为了躲他，甚至报了和他相离很远的学校，这大概是自卑。
但是，相遇之后，季嵘总是在我面前有意无意的流入出对我的好感。
这种暧昧的关系很不自然也很让我没有安全感。
正吃着碗里的菜时，最闹腾的梁晔拿着酒杯指着我，喊着道：“沈言，来喝一个！”
我礼貌性的起身，拿着酒杯回敬他，却被季嵘一把拦了下来。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我颇有敌意的钱敏，她的脸都快气绿了，嘴巴撅的高高的。
季嵘今晚酒喝的有点多，有些微醺的说：“小言酒量差，我来。”
我被他一声亲密到不能更亲密的称呼给吓到了。
我当即夺回酒杯，以最快的速度仰头喝下，道：“一杯酒而已，不妨事。”
季嵘脸色如同没全熟的白萝卜一样青一块白一块的，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慢慢的坐回去。
在我坐下的那一刻开始。
此间他再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唯一保持的就是依旧在给我夹菜。
而我很也没有拒绝他。
……
差不多两三个小时后，我单方面提前结束了这顿聚餐。
我很礼貌的向季嵘、梁晔、官萧以及我不太喜欢的钱敏表示感谢和我提前离去的抱歉。
季嵘今晚不知怎么了，不知道节制的喝了好多酒。
脸蛋红扑扑的，但是醉意不深，只是身上略带酒气，听到我要提前走，他表显的有点不安。
“你一定要现在走吗？”他有些晃悠的起身，略显迷离的看向已经拿好了包和大衣的我。
额，我现在都已经准备好了，难道我要说我不走了，不显得我很擅变吗。
“额，我明天早上有早课，得回去了，太迟的话，没车了。”我小心翼翼的和他解释我提前离开的原因。
但是季嵘表面上并不买账，起身拿过挎在沙发上的西装，说道：“梁晔，如果 吃饱了，就帮我收拾一下，钥匙在茶几上，我送沈言回去。”
我想他刚刚喝过酒，送我回去不是要开车，就成了酒驾，季嵘好歹是一个前途一片大好的检察官，不能因为这事情留下污点。
要是坐地铁或是打的的话，完全没有送的必要。
我摊开手摇着：“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喝了酒，还是在家吧。”
季嵘看着我，眼神深邃空洞，表情有些愤怒，好看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他完全不说话，上前拉过我的手，就把我往门外拽，吩咐道：“梁晔，这里就交给你了。”
出门的那一刻，我只听见梁晔的“好”和季嵘关门的撞击声。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别扭，我也是，他也是。
手腕被他拽的生疼，出了公寓，我一把摔开他，道：“你干嘛抓的这么紧，手都给你拽红了。”
带着酒气的季嵘，头发也没有早上那样精心整理过的利落感了，道：“你有必要这样吗？”
他仿佛在质问我。
高大的身躯挡在我面前，侧着身子，挡住了面前的路灯。
此刻有些漆黑，我有点慌乱。
我不敢看向他，我今晚稍微有点过分了：“我为我今晚的态度道歉。”
他抬头苦笑，看向天上的月亮：“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沈言，我不怪你两年前的突然转变态度，我也不怪你一直对我的冷漠，但是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我们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他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无助的望着天，想要寻求帮助。
他的侧脸的确无可挑剔，但是我不想看。
于是我选择闭起眼睛，仿佛这样能够忘却那些过往。
“两年前的事，我不想去再去回忆了。”
“是啊，所以你一直选择逃避我的问题。食堂那次是，今天也是，高考志愿更是。”
“高考志愿？”
“尚云和我说，你向他打听过我报了什么学校，我原来以为你会和我报同一所学校，没想到你却是为了躲我。”
我不知道尚云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件事，但是我确实理亏。
我含笑抬头看向他：“对，我为了躲你，我放弃了对我而言最佳的那个选项，我是不是很没种？”
“你有这么讨厌我吗？”
“我并不讨厌你。因为你对我而言，一直是一种无形的奢侈。季嵘，我配不上你。”
我最终还是无法面对季嵘。
季嵘他也无法面对这样自卑的我。
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冷了，风不时的吹在路边每一个行人的脸上。
行人匆匆的赶着路，我想他们大概都是为了早一点到家或是奔向温暖。
只有我，紧紧的抱着自己，在街道上缓慢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忆着季嵘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砰”的一声，把公寓大门给砸上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酒精的催化下，一直很绅士内敛的季嵘，竟然这样的失态。
而呆在原地的我，就这样看着季嵘远去的背影。
不禁想对自己问一句心里话：“沈言，你到底为什么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近或远（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