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近或远（1） ...
-
“XX，多云转晴，13～22℃。”
“XX，小到中雨，15～21℃。”
客厅里
一片漆黑，我穿着一套单薄的灰麻色家居服，将留有薰衣草洗发水味道的中长发搭在肩膀上。
一个人窝在客厅里的白色布艺的沙发上，怀里抱着和沙发同款白色的抱枕。
此时此刻，我正对着手机屏幕发着呆。
如果我妈看到我一头湿发的坐在这里，一定会揪着我去吹干头发的。
液晶电视上正在播的是天气预告，最近貌似很多雨，温度也很低。
我伸手抓过沙发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
这时，雨滴拍打着窗上的玻璃。
“噼啪……噼啪……”
屋里安静的，只能听见雨滴落在窗台上的声音 。
“你好，沈言，我是季嵘，祝你晚安！”
……
我刚刚洗完澡时，听见手机振动，才发现季嵘给我发了一条微信。
左手攥着擦过头发的毛巾，眼睛盯着屏幕上的一字一句。
内容温馨，就像是热恋期间的男女睡前的日常。
“我想你应该要早点睡！”
“想说晚安，盖好被子，天凉，好梦！”
“要不要抬头看看，今晚的月亮很美！Goodnight!”
“陪伴你的可能是降温，别着凉！晚安！”
“着一身睡衣，和你道一声，晚安！”
“你好，沈言，我是季嵘，祝你晚安！”
好几个夜晚，季嵘都会发类似这样的语句过来。
但是每一次我都是抱着“已阅”的心态看完他给我的每一条问候语，从不回复。
我不笨！
这样的句子连在一起：
“我想要陪着你”
！！！
我不明白季嵘发这样的语句过来想要表达什么。
早在两年前我与他之间就已经不存在可能了。
那天在Z大的食堂外，我质问他到底想说什么，他最终也只是模棱两可。
幼稚的爱情捉迷藏游戏也该结束了。知道游戏规则的人，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犯规？
没有人提前离开，但是也没有人敢于上前。
两年前的那件事毕竟一直是我心中的刺。
拔不尽的刺。
“朋友”是我们俩最好的现状。
任凭发丝上未干的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屏幕上，我依旧不知如何面对季嵘的话语。
斟酌了半天，敲打着手机键盘：“你不累吗？”
也许只有这样空洞有力的句子才能表达我的内心。
“累这个字，早已经成为我生活中的一个日常，习惯了！”季嵘回复里带着一个笑脸。
没想到季嵘也会打的出这样的话语。
我继续拿着毛巾揉搓着未干的发丝，快速的打出两个字：
“幼稚！”
然后按下发送。
季嵘的消息总是回复的很迅速。
“幼稚也挺好的，不是吗？”依旧是一个微笑。
“那你就继续吧！我累了，睡了！”
放下手机，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在没有开灯的情况下，我望着天花板，想要在天花板上勾勒出季嵘的模样。
“滴滴”一声振动……
象征着结束语的“晚安！”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拿着手机，把前后几条聊天信息看了好几遍。
说好的忘记，却都是自欺欺人。
其实，季嵘还是那个少年时期的季嵘，只是我变了，变得更加敏感了。
高中就曾患得患失过，而现在的我害怕他的靠近。
惧怕失去，所以不愿拥有。
……
门口的钥匙声响起，小姜同学终于回来了。
我靠着沙发，懒洋洋的看着她：“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今天从学校回来，本来能搭上地铁的，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又把我给挤下去了，结果我又多等了一班。”
小姜同学最近手头上的项目遇到了瓶颈期，怎么突破都突破不了。
天天在实验室里奋斗的小姜同学每天回来的都很迟。
“今天实验怎么样？”我去厨房的料理台上拿水壶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她的手里。
“你还别说，时间虽然长了一点，但这两天的结果真是越来越好了，今天又有了一点进展。”
“真的，为你高兴！”
说着话呢！小姜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微锁眉头，疑惑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换铃声了，还是中文歌？”
从大一开始到现在多少年了，小姜的手机铃声一直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日文歌居多。
小姜从口袋中摸出手机，看看屏幕再看看我。
她把手中的玻璃杯放在茶几上。
“没事没事，这是比较重要的来电。”小姜起身说道，“你困了就先睡，别管我！”
我看她一言难尽的样子，觉得应该是实验上或者工作上的事情，就没有过问。
……
这一天，我有早课，必须要很早就到学校给我那些小兔崽子上课。
由于昨晚和季嵘的聊天内容，睡得不太好，心脏的位子一直觉得“突突”的，以至于我起床晚了。
时钟刚刚敲过七点四刻钟，我背着包包踉踉跄跄的跑出楼梯口。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
季嵘上身穿着淡蓝色干净的衬衣，双腿在黑色西裤的勾勒下更显修长。
偏头间，如沐春风般帅气的笑容，干净的嗓音仿佛唤醒了我一整天的困意：“早！”
他的身后还停着他家的小可爱。
两年前的那辆小可爱。
我想我应该知道他来此的目的，绝对就是来接我上班这么简单。
我上前，强装自然的朝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不是快迟到了吗？上车，我送你去上班。”
他对我温柔一笑。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还在家，他怎么知道我今天可能会迟到。
难道季嵘拥有特异功能？
……
在本来就有早高峰会比较拥堵的路况下，季嵘开着小可爱，熟练的拐进我学校的路口，笔直的开进校门，熟练到我怀疑他也许真的来过好多次。
当小可爱停稳后，我拿着我的两个包，下了车。
我微笑着向他表示谢意，说道：“真是麻烦了，让你特地跑一趟！”
“不麻烦，我刚好今天来Z大有事！”
季嵘此时的笑，真的想掩盖都掩盖不住了。
我心想：你能有什么事！
……
第一节课下了之后，我在办公楼下看见鬼鬼祟祟打电话的小姜。
我偷偷摸摸的上去偷听。
“阿姨，今天早上是季嵘送小言上的班。”
“对呀对呀，没错的，送到教学楼下，我看的清清楚楚的。”
“您放心，我一定办好，阿姨再见！”
我说怎么今天季嵘会知道我快迟到了，原来是身边出了内鬼。
好你个姜庄凝，住在我家里，还敢出卖我，看我怎么整你。
我提着电脑包回到办公室，把本来打算上课之前去食堂买给小姜的豆浆放在她的办公桌子上。
从包里依次拿出鸡蛋灌饼、三明治、鸡蛋和牛奶。
也将鸡蛋灌饼放在小姜的桌子上。
……
我在自己的位子上磕着鸡蛋，想看看虚掩的门外头有什么动静。
看看这个叛徒什么时候回来。
不多时，小姜推门进来了。
“你来了。”小姜看到我，有点吃惊。
我想她八成是心虚了。
“刚到。”我保持着微笑注视着她。
“哦。”她看看我的牛奶，说道，“我早餐呢？不是叫你帮我买吗？”
“喏。”我示意她看她的桌面右上角。
“饿死我了，谢谢啊！”小姜一边打开塑料袋，一边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念念有词，“今天给我买的鸡蛋灌饼和豆浆。多少钱？到时候我给你。”
“小钱，不用了！”我喝着牛奶，嘴角挂着期待的坏笑。
在我的期待中，小姜喝下了第一口豆浆。
结果当然是不出我意料的吐了。
“呀，这个豆浆怎么有辣椒啊！”小姜同学反射性的将豆浆往桌子上一丢，弹跳起来。
伸出半截舌头，喊道：“水水水。”
“哦哦哦，我马上去。”
我拿起她的杯子，倒了一大杯的热水。
“来来来，喝口水。”我亲自给她灌了下去。
“啊！”小姜立刻炸了毛，“你干什么，要烫死我啊！”
凶我！
“你自己知道。”我将她的杯子重重的放回她的桌子上，回到自己的位子坐好。
小姜用手扇着她那可怜的舌头，委屈极了：“大清早的，干嘛整我啊！”
我扫了她一眼。
“你呢？刚在楼底下，干嘛偷摸着给我妈打电话？”
我相当的不爽！
小姜扇舌头的手顿了一下，愣住了，说道：“你知道了。”
小姜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是阿姨拜托我，让我关心关心你的感情生活。”
“你别和我妈参和，行不行！她退休在家闲得慌，可是你不闲啊！你有实验要做，还书要教，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怀疑姜庄凝同学的脑子可能是被驴给踢了。
“我这不是怕阿姨把我给赶出去嘛！离开你家，我不知道上哪里去住嘛！”
听小姜这么一说，倒像是我妈的作风，竟然拿这个来要挟小姜，太过分了。
小姜又凑了上来：“沈言，算了吧，阿姨也是为了你好。季嵘年轻有为，对你也是掏心掏肺，刚刚还被法律系聘为客座教授，前途简直无可限量。”
我歪头看向她，狐疑的问道：“客座教授？”
我怀疑着这句话的真伪程度。
小姜真是一点不客气，一屁股的坐在我的办公桌上，“你不知道啊！法律系的老师刚刚和我说的。就为这事，法律系的女老师都疯了。”
我白了小姜一眼，说道：“然后呢？”
“你怎么是这样的反应，我还以为你会和那些女人一样激动呢！”
“季嵘优秀这件事，在我看来，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我有什么好激动的。而且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没什么交情的，别说的我俩很熟似的。”
插着手，我不想理会这件事。
这时，办公桌上手机伴着微信独有的提示音振动了一下。
有微信进来了。
我拿起手机看了看。
原来是季嵘给我发了条微信：“你还在办公室吗？”
我回复道：“在。”
简直秒回的：“那我过来了！”
我去，真是厚脸皮啊！
但是我发现了不对劲。
我瞄了一眼一旁垂着头仿佛在自我反省的小姜同学，问道：“季嵘怎么知道我在办公室，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办公室在哪儿？”
“额，这个！”小姜逃避式的转身，做出了一副要跑的姿势。
看她这样心虚，一切的事情我都明白了。
唉！先叹口气吧！时运不济啊！
“小姜，我和他的事情很复杂，你不会理解的。两年前那天晚上我的状态你也看到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哎呀，沈言，季嵘这人挺好的，你俩之间有误会，澄清就好了，何必呢？你之前的那么多前男友哪一个有季嵘好。”
我纳闷的是小姜同学怎么一夜之间对季嵘这么有研究，我抱着手臂起身，眯着眼睛盯着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快说！”
我站起身来，慢慢的逼近她，她的眼神中分明有闪躲。
小姜害怕的后退了几步，摸向身后的包：“没有，我实验室还有事儿，先走了。”
拿上包就跑，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
小姜刚跑了没一会儿，季嵘绅士的在门上“咚咚咚”敲了敲：“我能进来吗？”
今天这里还真是热闹！
“进来吧！”我抬眼看了他，不理会。
他走进来，在小姜的位子上坐下，顺其自然的感觉像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一样，随即翘起了二郎腿。
由于小姜同学的位子在我的正对面，所以我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他正在看着我。
我手上依旧飞快的打着键盘，心里在给自己加油打劲：“不要分心，不要分心！”
季嵘的耐心绝对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好的一个，足足看着我看了大半个小时，我的天！
我点击着鼠标先是保存文件，然后关了word，再关机。
所有的动作简直一气合成。
抬头对上季嵘的双眸时，他的眉眼里都是笑。
“忙完了？”
我点点头：不想说话！
“待会还有事儿吗？”
我摇头：要你管啊！
“可以翘班吗？”
我白了他一眼：年轻人你在想什么？
“应该是不可以的！”我说道。
“这么守规矩，倒不像你了！”
怪！不要总说得自己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有什么事儿吗？”
“请你吃饭。”
又要请我吃饭，你真的很庸俗！
为什么我天天怼他，他还能做到只要一见到我就笑嘻嘻的？今天竟然还要请我吃饭。
我合上笔记本：“我不喜欢吃饭。”
“那火锅怎么样？”
收起笔记本的充电线：“火锅勉强能接受。”
“那就火锅吧！”
额，他拍案的速度快到我甚至觉得他有点儿草率。
于是，我在脑子里，把他被聘的那件事和他主动请我吃饭的这件事联系到了一起，我明白了。
了然的嘴角一勾，歪着头问他：“被聘为客座教授，请我吃饭呐！”
季嵘也笑着歪头看我，说道：“真聪明！”
聪明你个大头鬼！
结果就是，我被季嵘热情的邀请上他家一起吃火锅。
而且就在今晚！
还是和他的朋友们！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近或远（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