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章 风兮·雨兮——下 ...
-
含笑夸白日，生此艳阳质。前一刻还是刀光剑影，命如飘絮，下一时，便是满眼桃花，春意生机。夭夭桃花林中，雨戈一手按住胸前刀创，眨了眨眼睛，这才。看着救下自己性命的红衣散发男子，说道：“多谢阁下。”
红衣男子走近雨戈，风情流转的眼眸之中满是趣味疑惑，道：“你可是记得吗？”
“什么？”雨戈面上迷茫更重。
见到雨戈眼中迷茫，红衣男子便知晓雨戈所知甚少，眼中流露失望，失了兴趣。倒是雨戈问向红衣男子，道：“敢问阁下姓名？”
“姓名？”红衣男子侧着头，语气飘忽道：“记不得了，但吾知晓现在他们称呼吾的绝对不是吾之姓名，甚至就连吾之记忆也出现了虚假……不对，为什么吾会确信那份信息是真实的呢……吾是谁？谁是吾？你……又是什么人呢？”
“吾……”雨戈刚要说自己姓名雨戈，却因那一点异样直觉而咽下话语。
红衣男子眼神虚无，道：“看，你自己也不知晓。”
雨戈想了片刻后，笑道：“过分执着只会成魔，只要不忘，答案总有一日会揭晓。既然如此，在那之前，便先暂与他人一般吧。”
“一般？”红衣男子问道。
“吾觉得这世间蹊跷，却不明所以，虽不知是否为真名，但吾所见之人皆称吾雨戈。在未知真名之前，便暂用此名。敢问阁下名讳？”雨戈眼神清明，看向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眼中迷蒙似乎为雨戈驱散，神色渐明，笑靥如花，道：“苍龙城春明一线夭灼于归宜之君。”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听到宜之君名讳，雨戈沉吟，道：“你的名讳与吾先前听说的螽斯羽振诜之君有相似之处，你们可是有什么关系？”
宜之君打量着雨戈，挑眉道：“不仅没有过往记忆，也没有那一份虚假的认知吗？”
“吾……似乎没有任何记忆，却有着莫名的常识，只不过时常与他人向左罢了。”雨戈回到。
“这样也好，至少总会提醒你找寻自己的真实。”宜之君说道，一个侧步，邀请道：“入内慢谈如何，顺便处理一下你的伤势。虽是皮外创伤，放着不管也总是麻烦。”
春明一线之中，终年桃华艳艳，和煦微风携转一丝茶香入鼻，水榭亭台，一双人影对坐。宜之君素手红袖，轻舀一勺清水入锅，文火煎煮，而后抬眼望向雨戈，道：“想品一味好茶，总是要时间耐心等待。”
“时间，正是吾现下所拥有的。”雨戈随口感叹后，看向一片春景，道：“这里与外面的景色大不相同。”
“夭灼于归周围，总是春意盎然，正如中林干城周围，永是寒严飘雪一般。”宜之君见雨戈一脸茫然后，轻笑一声，道：“抱歉，吾忘记你什么都不知晓了。”
“洗耳恭听。”
此时清水微沸，宜之君撒上少许盐调味，小舀一口品尝，便放下竹舀，道：“苍龙城，便是这里的名讳，其中以苍龙为神祗，城中心的苍龙神社便是掌管苍龙城的关键。唯有圣女能可与苍龙神沟通，便是唯一传达天听的媒介。”
“圣女……便是魅哥儿。”雨戈道。
“魅哥儿应该只是亲近之人的称呼，对其他人而言，她便是圣女雨魅。”宜之君舀起一勺沸腾热汤，放置一边，接着用竹夹搅动锅中沸水，形成水涡后添入茶末，这才继续说道：“苍龙城至尊圣女身边有黄望，赤焰，青玄，云郎四神使，专司守护圣女，此四人是苍龙城中除却圣女，最为尊贵的存在。苍龙城关键苍龙神社，也只有这五人能可自由进入。四神使之下是五名神眷者，螽斯羽振诜之君，樛木葛藟乐之君，中林干城仇之君，夭灼于归宜之君，以及……”
看到宜之君眼神落在自己身上，雨戈瞬解其意，接道：“吾。”
“说起来，神眷者之中，只有你，名讳不曾相似，也不曾司职。”宜之君说着，添茶小勺轻点绛唇，神色趣味，“诜之君司子嗣，乐之君司福禄，仇之君司军武，吾司婚嫁，而你，似乎只有圣女长君这一个身份。”
雨戈没有记忆，也无法解释，沉默片刻后，干巴巴道：“水沸了。”
宜之君本也没以为能听到雨戈的解释，只是觉得雨戈茫然模样略有趣味罢了。先前舀出的开水倒回热汤之中，即生厚厚沫饽。宜之君眼疾手快，将茶沫上一层黑水膜挑去后，茶汤被均匀分入两个茶盏之中，茶香浓郁萦绕水榭。雨戈接过茶盏，浅酌一口，便为口中腥臭气息引得反胃，一口吐出茶水，溅在地上。
“怎样了么？”宜之君放下茶盏，问道。
“清香扑鼻，入口却是腥臭难耐。”雨戈皱眉擦嘴角，缓了片刻后道。
“嗯……”宜之君皱眉看着茶盏，而后便将茶水泼在地上，舀起一勺清水，道：“煎茶之水是从忘城寻来的，许是忘城有问题，可惜吾觉察不出。”
雨戈听宜之君怀疑水质，便接过清水，小品一口道：“水涩难咽，却是没有腥臭之味……倒是这茶饼……”
雨戈从茶饼上撤下一丝，嚼过一口便立刻吐出。宜之君看雨戈脸色，便知这茶饼味道难耐，撇撇嘴道：“这可是神眷圣清上等茶园所出，却被你当作难以下咽的污秽。”
“……抱歉。”
“抱歉什么。”宜之君毫不在意地站起身，将茶饼投入湖中，“不过倒是让吾好奇，为什么对你而言神眷圣清的茶是腥臭，忘城山水却只是涩。要知晓吾选用忘城水煎茶，便是为了向你介绍忘城。”
“忘城……”
“苍龙城盘桓而建，中心关键便是苍龙神社，而后便是九圈围绕，状如蟠龙。首圈是为神眷圣清，剩下八圈为城守外域，愈是神眷者愈能接近中心关键，换而言之，愈是不受神眷者愈是远离苍龙神社，而神厌者则会被逐出苍龙城。神厌者聚集在苍龙城外，称呼自己的居所为忘城。”宜之君斜倚雕栏，慵懒说道。
雨戈转身看着宜之君道：“神厌者为什么聚集在苍龙城外，去其他地方找寻住所不是更加合适？”
“其他地方？”宜之君惊讶道。
“有何不对吗？”雨戈疑惑道。
“哈，苍龙城之外是忘城，忘城之外便是无尽雾霭。曾经有人想知晓雾霭之中是什么，却是进入之后边不知所踪。对于苍龙城附近的人而言，苍龙城便是全部，所以久而久之，便没有人再思考其他地方了。”宜之君说着，却是突然凌厉起来，手中聚起千瓣桃花。半吐凝红却胜红，全开似白元非白。阴时晴午各异态，嗔喜笑颦无不工。花瓣凌厉袭向镜湖彼岸，却被一道寒利刀风寸寸消弭，香消芳殒。
“岚云冻不飞，江水明素练，百战血凝飒霜寒；千林冥若空，遥风隐还见，千载战魂铸鬼雄。”
诗号声响起，寒风卷冰雪入侵春明一线，所过之处，花溅落泥转瞬残。寒风中，是一身暗金戎装的倩丽身影，手持寒霜枪，足下所踏之处皆是冰雪寒霜，寒气自镜湖向水榭蔓延。宜之君冷哼一声，运转玄力回春，逼退冻土寒冰，道：“仇之君，你来做什么？”
“陪同圣女长君回梦影幻居。”仇之君说完后也不解释，边无表情，直立一边似乎并没有强行带走雨戈的打算。
宜之君见仇之君立于镜湖彼岸不再接近，便转过身去对雨戈道：“不用管她，既然说是陪同，只要你没有回去的意愿，她是不会强行带走你的。哈，还是那般的无趣，只知服从苍龙神社。真不知道她与龙令有何不同。”
“龙令……先前云郎也曾与吾提过龙令，那究竟是什么？”雨戈一见宜之君与仇之君并没有交战意图，便问询起自己不明之处。
“差点夺你性命的那些傀儡，便是龙令。”宜之君不屑，而后扬声，让镜湖对面的仇之君也可注意，道，“如同幽灵一般畅通苍龙城，还可以借以传令，正是仇之君的手下。忘城之人不能进入苍龙城，也是因为仇之君率领龙令在九圈严阵阻拦。”
“神厌者无权在苍龙城居住。”仇之君冷漠回道：“这是苍龙神的规定。”
“是啦，苍龙神社的规定，就算要你驱逐的是多年好友你也毫不犹豫，当真是神社的一条好狗。”宜之君冷笑过后，自嘲道，“算了，哈……不过是不知真假的记忆罢了，吾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暮色浮寒城，深秋冷霜剑。残霞收赤气，新月破黄昏。日落西山，逢魔时刻，雨戈依旧在春明一线与宜之君共谈。说是共谈，多数时刻，也只是宜之君在镜湖水榭之中，一边为雨戈解疑，一边自以为隐蔽地观察仇之君。
“好友你已然盯着仇之君许久，何不上前一叙？”雨戈伏在小桌子上，单手撑着下巴，无奈问道。
“一叙？叙什么？”宜之君听到雨戈说话，立刻将自己的眼神移回，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却是一个不小心将手中桃花揉碎，不由恼怒地将残花投入镜湖。
“好友的心意都在这满园春色之中昭然若揭，又何必强加隐瞒？”雨戈正要接着说什么，就见到宜之君倏然站起，神色严肃，而一边原本等待雨戈的仇之君则是随着一阵寒风消失踪影。
“怎样了么？”雨戈直起身，问道。
宜之君眼神失焦，看向西方道：“西风起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一章 风兮·雨兮——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