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十三章 百夫·暗流——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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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漫野，暗星涌动，红光燃尽一片苍穹，有如血色朱红。数日前的巨坑沟壑，而今为尚未凝固的岩浆填盈，软石对面，便是忘城所有痛苦来源的罪魁祸首。洛先生只身站在流岩之前，口中混合玄力震撼，声声动人心魄，道：“
愁里高歌梁父吟，犹如金玉戛商音。
十年勾践亡吴计，七日包胥苦楚心。
秋送新鸿哀破城，昼行饥虎齧空林。
胸中有誓深于海，肯使血仇竟陆沉？”
洛先生诗声响亮悲壮，动荡忘城剩余遗民心中恨火不公，燃气斗志昂扬。所剩的百来人皆情绪激动，随着洛先生的诗词，重复质问：“胸中有誓深于海，肯使血仇竟陆沉？胸中有誓深于海，肯使血仇竟陆沉？！胸中有誓深于海，肯使血仇竟陆沉？！！”
声声质问，是问天，问地，或是问己。一声高过一声的不满、怒火、仇恨与怨怼，自忘城遗民向苍龙城喷涌而去。战火熊烈，是对苍龙城层层阶级的厌恶反感，是对苍龙神社的怨恨愤懑，更是对苍龙城的血海仇深。
见忘城战意昂扬，满势待发，洛先生便身先士卒，跃至最前一线，双掌汇聚无弦玄力，漏了出艳红耀目光华。一声低喝，掌风玄力向四圈城墙滂沱浩瀚而至，竟是将固若金汤的阵法守护杀破成碎屑。掌风轰裂四圈城墙之后余势不减，摧枯拉朽，直到所有城守外域的圈域皆成废墟，往昔回圈高远的神眷圣清如任人宰割一般面向忘城一众。
一掌全力，洛先生随后便觉得全身空虚力弱。在用尽全身气力，又没有自江永一众人榨取的玄力支持的情况下，洛先生宿疾复犯，登时眼前昏花，咳出一口鲜血。背对所余的百名忘城众，洛先生迅速擦去口边鲜血后，沉声令道：“出击！”
一声喝令，百夫跟随，龙令傀儡为阵首前锋，仇之君与洛先生紧随其后。所经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势无可挡。阴云满布，杀声向天，神眷圣清苍龙神社高塔之上，圣女雨魅看着自己所辖的城池转瞬催着，却是神色冷漠，毫无怜悯之心，动摇之情。
“啊呀呀，整个城守外域居然全数摧毁了！这下若是不反击，便只能等待那个军师将苍龙神社也一并摧毁咯~”青玄摇着团扇，言语之中不见惊慌，只有幸灾乐祸之意。
“神社可不若城守外域那般脆弱，便是那个洛先生集齐了全部神使与神眷者的玄力于一身，也不能伤的神社分毫。”雨魅冷漠道，“不过，这许多时日以来，忘城的势力竟是不见损失分毫。”
青玄挑眉道：“不见损失分毫？明明那边可是有一个叫……叫……，算了，反正是有一个家伙死在了那个军师的女人手上。”
“不值一提的角色罢了。”雨魅看着高塔下血色飞扬，战声不绝，视若无睹，“你不是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得？”
“说的也是。”青玄倚着雕栏，瞥向下方战火，问道，“你打算如何做？先说好，青玄可是上不了阵，杀不了人的。还是说你想再用一次毒影吞天阵？”
雨魅道：“还用不到你出场，不是还有一个诜之君可用吗？更何况，忘城也并非是磐石一块。”
“不是吗？青玄倒是觉得他们还是很齐心协力啊。”
雨魅冷笑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最是复杂脆弱，便是一点狭小的缝隙，随着适当的挑拨刺激，也会成为深海沟壑，让曾经的亲密无间变得反目成仇。”
“就像你和那个燕无心一般？”青玄恶意地戳向雨魅的心口创伤，想要以对方的痛苦当作自己的愉悦，好发泄心中的恶毒怨念。
雨魅转过头，眼神冰冷地直视青玄，声音阴寒彻骨：“一般？哈，我们从来都不曾亲密无间过。”
“真的吗？”青玄故作不解，刺激雨魅道，“若是不曾亲密无间，那你而今的彻骨恨意究竟是从何处而来？要知道，你对待那个燕无心的手段，便是妖族也不寒而栗啊。”
说着，青玄走近雨魅，纤纤素手抚过对方冰冷的双手道：“用千年寒冰凝聚的长针刺穿对方手脚，以炙炎蚕丝侵占穿行对方经脉，每日迫使对方充当傀儡木偶，上演着同一出牵丝戏。寸步寸行皆是牵动周身剧痛，足以驱使一个正常人心生死意，却因为炙炎蚕丝的愈合之力而不得解脱。”
雨魅甩开青玄的手，冷漠道：“你想说明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感叹你居然能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下那么重的手。”团扇半遮面庞，青玄声音中娇媚混杂挑衅，“，真是人不可貌相哦。”
“十岁的孩子？你忘了我们在这里都已经多少年了吗？便说他是耄耋老人都不为过。”雨魅转过身去，声音空灵而鬼魅道，“更何况，许久之前我便不再是人了。”
白沙百丈之下，冰封牢锢之中，得回玄力的乐之君首试牛刀，却是将整座冰牢深陷白沙，永坠黑暗。失重坠落之间，云郎将背负的风抚影下意识护在怀中，本能地不愿让对方受伤分毫，然而面对未知的深渊下坠，终究难以预备，只觉得速度渐快，更加身不由己。
冰牢迅速堕落，直至穿过数百丈的沙层，玄冰溃散。众人向岩石钟乳直冲而去。下有尖锐钟乳石，上有数百吨白沙破涌而出；一者刺穿而死，一者重杀活埋。眼见冲击一瞬，乐之君急急召唤千岁藟，将一众五人迅速笼罩在坚硬树球之中。千岁藟层层叠叠，将人环护起来。碎冰与白沙滂沱砸落在千岁藟之上，声如地鸣天崩，树球摇摇欲裂，将摧毁在白沙之重。
匆忙自玄力复生之中缓过神来，风抚影忍着不适，对乐之君与宜之君道：“用树木的生息之力，将我们闯出的缺口堵住。”
闻言宜之君与乐之君立刻联手，玄力交织耀目，转瞬催生出参天巨木，将那道不断落沙的巨缺填补。虽然尚有细碎白沙自狭小缝隙之中缓缓流出，却是没有了灭顶之灾。玄力略有透支的乐之君长出一口气后，便溃散了千岁藟树球，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喘息。
风抚影尚未恢复全力，暖阳金色仍在他周身萦绕回转，倒是在一片昏暗的地下照亮一方幽冥。云郎扶住风抚影，正不知自己能做什么的时候，江永行将过来，一手搭在风抚影后心，要将己身玄力缓缓涌送过去。
云郎对忘城首领始终心存戒备，见江永接近风抚影，便立刻一手阻拦对方，神色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他似乎在心口有什么玄力凝结的异物，可以将玄力迅速导入，却不能及时将足够的玄力送至全身，活络松经。”江永道，“余只是想用自己的玄力帮他尽早恢复……”
云郎挡开江永的手，神色不善道：“用不着你好心，他是我的责任。”
话尽，云郎便不再多看对方，而是一手汇聚赤金耀目之色，缓缓送入风抚影心口。少息，暖阳之色便不再游离，而风抚影也长舒一口浊气，彻底回转过来。一恢复，风抚影便对身边的云郎笑道：“多谢啦。”
云郎看着对方的笑脸，却是别过头去道：“帮你只是因为你是圣女长君，你不用套近乎！”
失了萦绕在风抚影身边的暖阳光源，整个地穴却不曾彻底陷入黑暗。远处有繁星一般的斑斓光点闪烁，将深渊底下染上梦幻颜色。乐之君缓过劲来，扫向那一片斑斓后，出声问道：“所以，现在我们该往何方？上边是出不去了，除非你们不怕被白沙活埋。”
“哼，若不是你贸然一击，我们也不至于落入如此境地。”云郎看着乐之君，抱怨道。
“喂喂，若不是本座用千岁藟护住你们，又催生了那株参天巨木，大家早就粉身碎骨了好吗？”乐之君不屑，随后推卸责任道，“再说，若是追根究底，还不是那个什么江永引动了那个恶心的阵法，害得我们全都失了玄力吗？”
“余……”江永突然被提及，心中愧疚不减，“抱歉，都是余之过失……余……”
“自然是你的过失！”宜之君突然发难道，“若不是你御下不严，导致那个军师反水，我们又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仇之君又怎么会被人控制！要知道她可是怀有……”
“怀有身孕对吧。”乐之君突然插话道，“说起来，你和江永两个人，究竟哪一个是孩子的父亲？”
乐之君的疑问在宜之君与江永之间添了一把火，让宜之君的怒怨更加难以抑制。而听闻乐之君与宜之君的话，江永神色更显愧疚，只能不停说着抱歉，却是做不出更多的辩解，任由乐之君、宜之君和云郎将焦躁情绪对着自己发泄出来。风抚影见众人的指责渐渐升级，竟是将近动手争执，大打出手的程度，便立刻出声制止道：“此时便是争执也毫无益处，还是找寻出路更加紧要不是？”
宜之君正要一拳打在不避不躲的江永身上，听闻风抚影的话，便收拾了些许脾气，薄怒道：“这是百丈深的地下深渊，我们的来路已经封死，又该如何找寻出路！”
“不错，”乐之君也略带绝望之意，道，“吾等有玄力护身，不畏饥渴，亦少觉疲累，也就是说若是找不到出路，我们便会困在这里，永无尽头。”
“未做之前便先泄了气，那才是当真无可奈何。”风抚影无奈安抚着众人道，“只有找寻，才能知晓出路在哪不是吗？”
云郎环抱长剑珠映九光，算是比较冷静自制地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风抚影指着不远处的斑斓光点，温和笑道：“吾觉得，那算得上是第一个线索。”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十三章 百夫·暗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