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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三十一、酒酣剑舞凯歌旋 ...

  •   这几日水清扬干脆放开那战事烦扰,去了自己留在斧平的几处商铺,依着水家少主的身份,检视商铺之事。恢复自己的商人本色后,水清扬的思路顿时就明朗起来,如果斧平很快要陷入战事,就说明这个城市很快会陷入食物日常用品的困扰中,囤积商货虽不是商人什么高尚手段,却是非常之时的非常之举。水清扬叫来云掌柜,还有水家商铺负责斧平的程掌柜,细细商量了半日,到底是定了一个合适的思路。两位掌柜都是极为精明之人,对水清扬安排的抛售手中奢侈品,囤积食物日常用品的办法,并未追问过多。此时的斧平虽然看似平静,但暗藏的汹涌是他们这些常年奔波在外的商人最为敏感的。特别是那个看似温和的云掌柜,水清扬是特别的另眼相看着。

      易行川和南宫博这几日也是行踪诡秘,水清扬怕走露他们的行踪,去那小院也不过两次。这日坐在店中算计着资金问题,却突然听见街市上一片惊慌之声,不禁出门打探,一听之下,欣然而喜!到处都在传说斧口失守李尧叛变的消息!水清扬忙丢下手上事物,辗转着入了易行川落脚之处。

      却见易行川和南宫博还有另几个形色肃穆的人围坐在一张大桌上,细商着什么,见水清扬进来,易行川少有的严肃起身,对另两人道:“就这样定了,一切小心!”

      那两人沉稳地应了声是,目不斜视疾步而出。水清扬望着那二人的背影,问道:“小川,外面的消失可是你们放出去的?”

      易行川转眼又换成那嬉笑的脸色,“嘻嘻……清儿,这次你又要发财了吧?到时候囤积居奇,水家的商品食物成了这城中最值钱最枪手的,可别忘了分我一半利润啊!”

      水清扬一哂,嗔骂道:“就你个财迷!这会还记掂着这个!”

      南宫博这时也插言道:“清儿你可真厉害,倒想出这么个赚钱的法子,过几天这斧平财物可不都掌握到水家手里了?”

      水清扬见南宫博称赞,有些羞赧,“南宫大哥说笑了,不过十日的准备,哪里有那么严重,不过是准备了些食物,以免到时候仓促,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三人调笑一番,水清扬试探问道:“小川,李尧果真投降了?”

      “清儿,你还是关心怎么赚钱吧,这些军事打仗不是女人应该关心的,这两日吩咐你的商铺早早关门就好!”易行川大大咧咧地挑眉笑道,不管水清扬不时飞来的嗔怒。

      “哼!那我不打扰你们的军国大计了,告辞!”水清扬见易行川和南宫博虽调笑着,却掩不住眼底的焦虑,知道他们的行动定在这两天,必是有许多的事需要安排,遂离开。

      是夜,水清扬静静站在窗前,毫无睡意,虽说易行川和南宫博一致地反对她搅入兵变大事,她却无法安心,到底是担心易行川和南宫博的安危。说到底刀枪无眼,虽说这斧平城现在只有一万守兵,但加上巡抚衙门城防,如果那困在北城大营牢狱的五千人有内应及时出来,与城内这些势力相比还落个地势不熟的劣势。还要尽快的打开城门,让已经偷偷潜到斧平城十里外的五千沥朝军队及时进入,一切都讲究的是迅速和准狠而已!

      一更二更,更长露短,夜深人静,露起云开,水清扬倚在窗边看那院落中夜色下的杜鹃,已经凋零了深红的花朵,凌凌地剩些翠绿的叶子,在夜色中朦胧不清,只仿佛留下些许黑色的影子。

      阴沉的夜,烦躁的天,清冷的街上开始有厮杀、吵嚷,甚至火光,水清扬看着北方那耀红的天色,犹豫了一下,拿了青剑,跃出了客栈。

      街上到处都能听见人哭狗吠吵嚷声,却户户紧闭并无灯火,只有那刚从关防衙门奔出来的官府巡防慌张着奔向各处城楼,忽然间街头巷尾又如天神般蹦出更多的黑色人马,手起刀落间那些穿戴都未整齐的巴氐巡防一个个接着倒下了。

      城北杀声越来越大,慢慢蔓延到城西,不一会遍很快的销声匿迹了,仿若刚才那嘶喊的拼杀只是这暗夜中的一场梦。各处的城楼上很快安静,黑色的着沥朝军服的官兵登上了城楼,换下了巴氐那红白相间色的大旗,插上沥朝那特有的水天一色的青蓝旗帜。

      唯一还有灯火的却是城西一处大宅,那是留守斧平的巴氐副将应谋里。水清扬躲开那些厮杀拼打,辗转到了城西,应将军府,当看见易行川一身黑衣站在大门前,挂着妖魅的笑容看着府门缓缓打开,押解着应谋里的人马走出时,松了口气,看来一切顺利。

      “小川!”易行川似乎感应到了身后关注的目光,回头间与水清扬四目相对,笑容乍现。

      “小……”水清扬走近了又叫了声,却骤然眸子紧缩,一道凌厉箭气从应谋里身后射出,如此短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水清扬第一个想法就是冲了过去。

      却见黑影一闪,左侧一个更快的影子扑向易行川,电光火石间,黑影挡到了易行川身后,箭已入骨,直插那人肩头!水清扬顿觉心神目眩,差点没摔倒,待看清易行川手起剑飞直插入应谋里身后某个方向后,才明白易行川并未受伤,受伤的不过是那扑过去之人。

      那人是云掌柜云中!

      水清扬心底升起一股莫名情绪,不知道是喜是悲!云掌柜若救自己,倒可以说通,但为何要救易行川?

      事后云掌柜一句风淡云清的话让水清扬不由敬佩,“身为沥朝之人,应当同甘共苦!”这样一句话取得了水清扬的信任,也让易行川和南宫博大为感激。也由此拉开这场拉锯的序幕。

      一夜之间,斧平被从天而降的沥朝军队占领,身陷斧口激烈之战中的知天明惊惧中更是慌乱。再过几日又传消息,北方第三大城,斧衣又被莫名出现的沥朝军队占据,斧口的拉锯已经陷入最后的白热化,知天明借口杀掉一直驻守斧口的李尧,致使李尧部叛变。沥朝大军从斧平出发,前后夹击知天明部于斧和谷一带。至此,三个月的攻守战后,知天明被部下杀死,斧原被沥朝攻陷一半。

      余后半年,深入斧原的沥朝军队从四方包围斧原中心的斧刃,巴氐最后的大本营。三月后,斧原全部被沥朝攻占。

      沥朝静王裴墨秋用了一年的时间完成了沥朝人百年的期望,彻底将巴氐贵族从斧原十三州消灭。巴氐首脑知天赞为一个据说面貌俊美武功极高的人格杀,其子弟妻女大部分被俘虏,只一子带着少数巴氐残部逃窜向西,越过昆仑山脉,逃回巴氐的出处地。

      自此静王在沥朝朝廷军威势力已至极峰,本暗自较量多年的长嫡之争由此明朗地拉开序幕。当然这一切皆是后话。

      话说斧平攻陷后,南宫博和易行川,跟着沥朝后续通过禁古古道潜入的杜蒙部,直入北方重城斧衣。水清扬亦陷入这样的波动中,趁机收敛巴氐落魄贵族的财物,救济那些在战乱中失去家园的贫民、孩子,开始着手准备这即将成为沥朝一部分的十三州的商路,甚至救济院、药舍、学堂。倒也更是忙碌不堪。中间已送书信回江宁,得知江宁商务事宜由母亲掌控,芦洲白执行,倒也无事,更自放心留在斧原,着手这多年熟悉的事业。

      这其中,水清扬不是没有疑虑,杀死知天明的人是华逸之!知天明死后,华逸之潜回斧平,只说杀死知天明是师父的命令,并不知道其他,随后就匆匆离开斧原,回到沥朝。水清扬虽困惑,却又无从得知,义父这一举到底何为。只是日渐的忙碌,让她渐渐忘却了这些似乎与自己无关的武林厮杀、政治暗事。且说云掌柜,伤势好后,已渐渐成为水清扬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此人心思缜密,为人看似温和却不失傲骨,甚得水清扬的欣赏。在这半年中,跟随水清扬鞍前马后,很快成为水家商铺中得力的骨干。

      这日,水清扬从刚建好的收留战事流离儿童的学舍出来,远远地就看见一道如松背影站在院墙外,看着一株秋日海棠默默无语。

      水清扬眸子一亮,轻步走了过去。

      “清儿,是你么?”那人转身,寒星黑眸带着欢喜和温柔,夹着阳光般的温暖铺洒过来。

      水清扬只绝脑门一热,略有些失了平时沉稳的分寸,只轻言道:“静王爷!”

      裴墨秋展眉舒飞,勾起的笑容里掩饰不住的热烈和期盼,“清儿跟我怎么还是如此客气,总是叫王爷?几个月不见,清儿清减了呢。”

      水清扬稳住似跳出的心神,望着裴墨秋那高大挺拔的身躯,一身墨青长衫,带着几分风尘,坚毅的脸孔透着健康的麦色,比去年初见之时更多了几分成熟的稳重和沧桑,灿然一笑,“王爷可是刚入斧平?”

      “可不是,打听清儿在这城南,就赶着过来了。想不到清儿居然有如此心胸,倒让我们这些军野粗夫汗颜了。”裴墨秋看着学堂的大门贴着“桔色人家”四字,有感而发,“此名倒是雅致,清儿怎么想来的?”

      “不过想着桔色比较温馨,更贴近居家的意思而已。”水清扬与裴墨秋并肩而立,看着自己忙碌了一个多月的成果,战乱流离不管政府怎样的安抚,都无可避免。即使身为最高指挥的静王也无法兼顾,保证所有人都能安置妥当,这就是战争的无奈,当权者永远无法怀着下层人的心来布置一切。

      裴墨秋神色多了分萧索和愧疚,水清扬见他面有惭色,倒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调笑道:“莫兄大驾可只为跟我商量这学堂之计?”

      裴墨秋听她轻言慢语温柔,道出当日初见时的称呼,不由胸襟一开,哈哈笑道:“居节小事,自不能一日道尽,更不可一日能就。秋就此谢过清儿,日后定会多致力于贫民救济之事。今日,倒是只为续旧情,清儿,可有空?”

      水清扬见他洒脱无稽,倒不是拖沓之人,却也不肯显露太过欣喜痕迹,只微微点头。

      两人打马回城,却是直入当日知天明的贵王府。王府门前下马,裴墨秋将马缰扔给迎过来的侍卫,仰头看着贵王府那富丽堂皇的匾额,道:“知天明倒是一员猛将,可惜了!”

      水清扬听他提起知天明,心中一凛,想起多日都未及细思的无月阁莫名行事。

      裴墨秋踏步上了贵王府台阶,却见水清扬怔怔地有些踌躇,笑道:“清儿不会是因为我占了别人的府邸而烦恼吧?”

      水清扬听他调笑,一哂回之,释然跟着进了王府,倒也不再想那些难解之事。

      水榭楼阁,亭台花苑,贵王府的气派倒是富丽堂皇,却多了份俗气,少了份雅致。水清扬暗自打量着这片早已布满沥朝静王侍卫亲兵的王府,心中有了计较,这种地方比起母亲一手布置的静园,简直就是一所俗气装潢的暴发户。

      裴墨秋见水清扬清目幽幽,流转间偶见水痕波光,心中暖意上升,“这知天明到底一介武夫,把这王府布置的跟个金笼子似的,有何趣味?”

      水清扬回头,四目相接,倒是同样心思,不由相视一笑。

      水榭倒好,一湾碧水穿亭而过,摆了几样鲜果,几碟小菜,一壶菊花酒,裴墨秋与水清扬面对而坐。

      “王爷从斧刃前线归来,可有易行川的消息?”

      “小川一直跟南宫一道,成为我沥朝军中最另巴氐闻风丧胆的大将之一,但是他却固执如斯,不肯接受军职!我也无法,也只有任他跟着南宫,一路向斧刃而去。”

      水清扬点头,“他的心思很明确,他只要知氏一族的姓名,说为报仇,其实是为了开解心中的结。”

      裴墨秋嘴角掠过一丝苦涩,喝了一口菊花清酒,却道:“菊花美醇凝露,香幽益精。可惜不能解忧,到底是杜康好些!”

      水清扬听他话中余味无穷,知他和易行川的纠结烦恼并不能几句话都结束了的,于是也喝了一口菊花酒道:“饮菊酒,祸可消!王爷无须感怀的!”

      “哈哈!好一句祸可消,如果每个人都能如此畅怀,那该多好!说到底这世上总有错失之人错失之事错悔之时,但总不能因此畏首畏尾,无所作为,只需不犯同样错误就是难得了。是不是,清儿?”

      水清扬微微一笑,对裴墨秋的豪迈洒脱很是赞赏,但是那些莫名的无忌、害怕、疏离、戒备,又让她无话可说。

      裴墨秋热炽的眸子带着某种渴望看着水清扬,把玩着琉璃的酒盏,缓缓道:“清儿,你能相信我否?”

      水清扬看着他眼底闪过的光芒,不由避开眼去,“王爷皇亲贵胄,雄心大志,豪迈潇洒,世间罕见伟男子,何来此自毁之问?”

      又一次从试探的边缘溜走,裴墨秋看着水清扬低垂着水色清眸,雅静面庞里带着几丝淡淡的疏离,不禁一阵失落,却不忍相逼,却道:“也罢!今日只为别后相聚,喝菊花酒,欲度重阳!这些虚赞之词,并不靠嘴说就可,到底要看后事行动!清儿,就用墨秋以后的行动,来弥补过去在你心底留下的无度印象如何?”

      水清扬见他磊落如此,倒无法再板脸回避,想着那些过甚忧虑,倒觉不符合自己的行径,于是离离一笑,算是释怀。

      此时秋气正浓,树木离疏,嫩黄染枝,水榭清流,酒香果蜜,水清扬静静地坐着,听裴墨秋说起那些战事艰辛,时间倒也慢慢而去。水清扬笑看着裴墨秋叙说着,偶尔神采飞扬,偶尔凝重滞涩,偶尔豪情万丈,偶尔智慧与冒险同列,无论是激烈、残酷、艰辛、苦乐,俊逸英朗的面庞都有着另一种让人敬佩敬仰的肃穆,心渐渐随着他的语气慢慢流转,笑容不觉慢慢深了开来,如那红叶渲染绿枝,溢上一层晕红嫩黄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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