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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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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有……只是有些热罢了!”夜溪结结巴巴的道。
千繁不放心,又再次为他把了脉,继而道:“的确不是发烧。”
说着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了,又走回床边,见夜溪正看着自己,温声道:“你失血过多,方才服了九转血灵丹,已无大碍,只是需要好好将养半月”。
夜溪被他难得的温和体贴弄得思绪纷乱,一时不知怎么答话,只是闷声点头。
千繁见他方才醒来挣动间滑下的被角,随手为他往上拉了拉,温声道:“好好休息吧,我去那边看看”,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夜溪看着那修长俊逸的背影片刻便消失在了门外转角处,眼中带着莫名的情绪,片刻缓缓闭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
那年深秋时节,冷风瑟瑟,千繁出药谷办事,走在街上,见着前方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儿,里三层外三层的,场面甚是吵嚷热闹,在清冷萧瑟的街上显得异常惹眼,便也忍不住好奇凑了上去。
这不看还好,只见层层人群之中,一个身穿破烂单衣的瘦小男孩坐在地上,孩子身上的粗布破衣脏的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入鼻腔,让千锦知道小孩那身破烂衣衫上深深浅浅的的一块块是被鲜血浸湿的,男孩跌坐在地上不哭不叫,只是一双小手紧紧的抱着脑袋。
一个中年大汉正对着这小男孩边打边骂:“妈的,敢偷老子的包子,大清早的,生意没做上几桩,倒招了你这么个臭乞丐,真他妈晦气——”
围着的众人指指点点的看着这场热闹,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道:“这小乞丐,怕真是饿傻了,竟然不知道这赵大栓是个恶极的,敢偷他的东西,这不是找打吗?”
另一边一个手臂挎着菜篮子的胖大婶长叹一声道:“这孩子也真是可怜的紧,我见他都在这镇子上晃荡了大半年了,时常遭人打骂,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咯!”
“哟,我说王大婶,你这是同情上这小乞丐了吗,上个月借了我家的米,今日可能还上来?”一个高颧骨瘦身材的中年妇女刻薄的讥笑道。
身旁一个拄着拐杖弯腰驼背的白胡子老头叹了口气:“哎,当今这世道啊,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人人食不果腹,谁还能管得了一个乞丐啊!”
……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着,或同情或幸灾乐祸,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这少年被殴打的命运,眼见着那卖包子壮汉的大脚又要踹上男孩的身子,众人都是心里一惊。
“……”
这一脚要事踹严实了,只怕这瘦小的孩子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啊!
就在众人感慨之际,一道身影直直的横飞了出去,竟然直接摔到了几米之外,生生压塌了远处的那个摊子,摊子上的蒸笼摔下来,白花花的包子滚落了一地,再看躺在地上嗷嗷乱叫、捂着肚子痛苦呻吟的人,却分明不是那被虐打的小孩子,竟是那方才狠心殴打小孩的赵大栓!
千繁踹了这恶汉也不多看一眼,他走到小孩身边蹲下身子,他伸手为孩子探了探脉象,见小孩一只脚圾拉着只大了许多的烂布鞋,而另一只脚甚至什么也没穿,冷风瑟瑟中,那被冻得苍白中透着青紫的小脚以一种奇怪的姿扭曲着,显然是已经断了。
千繁思忖片刻,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拢在小孩瘦弱的身子上,然后一把将孩子抱起来向着附近自己居住的客栈走去,徒留身后一群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惊道的傻傻站在瑟瑟秋风中过的小市民。
……
小孩方才被打的狠了,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此刻躺在这柔软舒适的客房床上,看着自己身前站着的年轻好看的公子,过了许久仍旧没有反应过来,只一双黑亮纯净的双眼傻傻的盯着千繁。
而千繁此刻也看着这躺在床上的小男孩,心中却在思考怎么安置这小孩子。
我既救了这孩子,便没有放着不管的道理……不管了,先等将他医治好了再说吧,若是与家人走散了的,我便做回善事帮他找上一找,若是没有家人的,就带回药谷去养着,反正也不差这一口饭……
想通了之后,千繁俯身尽量将声音放的温和些说道:“你身上的伤不轻,腿骨还断了,待会儿我为你接上,可能会有些疼,要忍者些。”
他这话显然只是提醒一下,并不是询问意见,千繁也不管这小孩听没听懂,话落便抬起小男孩的腿,对着他脚踝处用力的一拉一送。
小男孩被这突然而来的剧痛刺激的大叫一声,好半晌才抬起头来,他双眼带着恐惧的看向千繁,一双水汽氤氲的大眼睛里泪水将下不下,竟莫名就让千繁觉得自己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不由有些心虚起来。
自己分明救了这孩子,愧疚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千繁咳嗽一声,转身走到桌前端过一盘子点心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继而看向床上的男孩:“你乖乖的在这呆着,别乱跑知道吗?我去抓药,你这伤若是治疗的不及时,怕是要残废的!”
小男孩不知听没听懂,半晌才点了点头,千繁见状便出了客栈去药铺抓药,就是走在街上也不老实,他运起轻功来去,不到一盏茶便回了客栈,将药材交到伙计手里熬了,千繁又亲自为孩子的脚上上了药和夹板。
千繁在这镇子上呆了十天,这十天里面,他一边完成他老爹交代的事情,一边为小孩治伤调养。
而这十天,于小孩而言,却是他有记忆以来过的子舒适的日子,客栈是普通的小客栈,但起码有吃有喝,且饭菜还做的极其爽口,他就好似是灾民去里边跑出来的,一顿饭恨不得吃个撑死,千繁看着他的吃相,生怕给吃出了好歹来,却又劝不住来,最后干脆板正了面色吓唬道:“你这小子,看着小小的一团,想不到吃这么多,在这么吃下去,我就要养不起你了,到时候还得把你卖到人贩子那里去,好盘缠回家!”
夜溪年少懵懂,但是人贩子却是知道的,他自小飘零,有好几次都差点被人贩子抓去,要不是拼着一股子机灵和狠劲儿,至今那还有命,是以当场就吓得白了脸色,手上的筷子当得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夜溪见他这滑稽的小模样,当即便大笑起来,到最后甚至笑的肚子微疼,也跟着吃不下饭了……
呆在千繁身边,没有人再欺负他,从前风吹雨打,饥寒无依的他第一次知道,生活是可这样子过的。
一个小小的客栈,粗茶淡饭,在孩子小小的心里,却是天堂般的日子。
小孩没有名字,千繁便为他取了一个名字,当时千繁说:“你既没有名字,也不记得从前诸般,便跟着我姓吧,我姓千,从此你就叫千夜溪,望你像那小溪里的流水,从前那些过往,就算如沉沉黑夜一般的不好,也都让它随水而逝吧……待此番事了,我就回家去了,你可愿意跟着我一道回去?”
回家?
小孩从前在街上乞讨的时候,无数次的听到过这个词,他记得那再街上玩耍的孩子们,每每到了饭点儿或是天黑的时辰,就会被他们的爹娘喊着带回家里去,不知为何,他当即便红了一双眼,泪珠儿直直的从微微长了些肉的小脸上边落下。
“怎么,你不愿意?”千繁倒是意外。
小孩见他这话,吓了一跳,赶忙将眼中过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伸手一把拽住千繁的衣袖连连点头。
十日后千繁回谷,果真带着小孩一同回去了,从此,小孩有了一个安身之所,一个有他而言如世外桃源般的家……
千繁回到落雪殿时,泷月正划开千盈的右手手腕,用真气将碗中的血液缓缓渡到千盈体内。
莫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千锦执起千盈另一只手同样划开,只见那苍白的手腕缓缓流出乌黑的血,片刻便将地上铜盆中的清水染得浑浊起来,待到两碗鲜血被全部渡到千盈体内,千盈左手伤口流出的血竟变回了鲜红色。
收了功力将千盈的伤口包扎好,泷月为千宁解开了换血之前封住的穴道。一旁屏息注视的众人见千盈的脸色有了些生气,片刻气息浮动,竟醒了过来,具都是惊诧不已,这般救治人的法子,他们从前可是闻所未闻。
一时众人心中个都时心思各异,却不知这里边又多少是真心的高兴,又有多少人心有不甘……
千盈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泷月,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张了张口,声音虚弱沙哑的问道“是月儿吗?”
泷月点了点头:“姑姑,是我。”
慕容瑶见母妃终于醒了,急忙扑过去抓住她的手道:“母妃,母妃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瑶瑶,莫要哭了,看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千盈说着想举起手为女儿擦擦眼泪,却不想此刻这般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做到,举到一半的手,终是又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慕容恒也站在床边,却是静静地没有说话,千盈吃力的转头看向他,缓缓的道:“恒儿,你妹妹她生性顽皮不懂事,最……最是让我放心不下,今后母妃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