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问人间谁是客》世故当空

1、青衫不改一

　　一入冬，揽月湖必定结冰。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在尚未结厚冰的湖面上来回穿梭，练着轻功。
　　小男孩穿的有点厚，动作挺笨拙的。

　　妄安看着波澜不惊的湖面，清楚记得，当时湖边站着一男一女，十六七的模样，环着胸，配着剑，一身简练青衫，笑意盈盈的看着小男孩。

　　今年的温度降的厉害，冰面都跟以往下过雪的厚度差不多了。

　　妄安放下剑，提功抬步，在湖面上穿梭着。
　　刺骨的风刮在脸上，耳边，脖颈，他缩缩脖子，听到远处一道声音。

　　“小安。”

　　妄安下了冰面，尚未长开的青涩脸庞咧开大大的笑容。

　　“师姐！”妄安跑过去，喊道。
　　嫣栀伸手揉揉他的脸，将身上的酒葫芦摘下来递给他，道：“喝点，暖暖身子。”
　　“今年比往年冷得多啊。”
　　“你也是，功课可完成了？又跑出来。”

　　师姐又开始碎碎念了。

　　妄安总觉得这时候，他仿佛拥有了全部。

　　“听说……外头又打起来了。”
　　尸骨成山，有不少的恶灵到处作祟，病役也蔓延开来了。

　　妄安看了师姐一眼，不是很懂为何愁眉不展。
　　他从未出过揽月谷，对谷外生活一无所知。

　　妄安喊道：“师姐……”
　　嫣栀叹了口气，淡淡道：“快回去，师兄今日做了好吃的。”
　　妄安笑她：“师姐，师兄做的什么你都觉得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臭小子，敢笑我了？”嫣栀揪住妄安的耳朵，吵吵闹闹的回了小木屋。

　　揽月谷很大，妄安一直好奇，为什么从小到大，他只见到过师兄和师姐，尽管总听她们提到别的师兄弟。
　　那天他问了……

　　“师姐，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嫣栀摆放碗筷的手顿了一顿，她直起腰，向他解释着：“是师兄身体有些不好，谷主让我们在这里的。”

　　她们算是不合群的，师兄身体里有毒，不知何时发作会殃及无辜，久而久之，便无师兄弟肯接近她们了。

　　妄安沉沉闷闷的“哦”了声。

　　饭桌上情绪不同往日。
　　有些沉闷，压抑。

　　妄安记了好些年，那顿饭，是师兄最后做的一顿饭。

　　那日男人这么说。
　　“今晚我便出谷，嫣栀，顾好小安。”

　　嫣栀眼眶红红的，死命忍着没掉眼泪。

　　她哽咽：“师兄你总这样，能不能跟我商量商量！”
　　“小安还小。”多照顾。

　　妄安在一边呆看着，不知说什么。
　　他不懂，师兄出个谷，师姐为何反应如此大。

　　那日饭后妄安被师兄支了出去，他向来听话，找了个地方乖乖待着。

　　一下午都静悄悄的。
　　他坐在树下，眸子看了看小木屋，身侧是草编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兔子，狼，猫，马……
　　都是师兄教的。
　　说可以哄小姑娘。
　　他还天真的问：“可以哄师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