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秦娥》北兔

7、被掩埋的秘密

　　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秘密，看着眼前飞来的银针，在这死生之际，羲很想将自己的秘密告诉秦娥。
　　其实，三年前羲就已经见过秦娥了，那时，她还是秦音。羲在五六岁的年纪便被父王送到了北国，在北国他作为世子被抚养在公孙将军府上，公孙将军膝下无儿，对他是十分的疼爱，将一身的武功才华都传授给了他。所以，当三年前，羲无意中听到父王下令毒杀北国军士的时候，便马不停蹄地赶往雪城，希望能够阻止这一切。可惜，当他赶去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只能暗中帮着公孙夫人脱险，却只能看着公孙将军倒下。那一刻，他是恨父王的，恨他听信谗言，相信能令人长生不死的雪莲存在于此，恨他贪心昏庸，竟然毁约伤人。可是，对于这一切他都无能为力，无论怎样，他都是他的生身父亲。
　　后来，雪城破城之日，他跟着军队一起进去，看见了在大殿前翩然起舞的秦音，那一瞬间，他跟所有人一样，都被深深地震撼了，看着她走进火光熊熊的大殿，他也在心底为这一代佳人的香消玉殒而惋惜。
　　南国的军士们在四处搜索传说中的雪莲，可是一时间并无收获。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顾峰与顾无瑕两兄妹一定知道雪莲的收藏之处，要是我们破了雪城却没有拿到雪莲，国君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将来，北国兴师问罪的时候，国君很可能把我们交出去抵罪。兄弟们，拿到雪莲才是保命的关键。”果然，众士兵听到此话后，纷纷用水浇湿衣裳，冲进火场救人。羲也冲了进去，不为了雪莲，只为了刚刚惊鸿的一眼。可是，当他冲进去的时候，只在一个火势稍小的角落里见到了白衣的兄妹俩，刚刚那抹红色的倩影早已不见了踪迹。其实，公孙夫人并不如自己所说般那样无情，她确实无力去救顾峰兄妹，但还是将昏迷的两人挪到了暂时比较安全的地方，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南国的军士们终究是将顾峰与无暇救了出来，带回南国，囚在了天牢里。也因为救出这两人使得寻找雪莲有望，他们并没有被国君责罚。当北国前来问罪的时候，南国国君也只是说北国军士皆为雪城军队所杀。北国苦于没有证据又国力弱小，只能不了了之。其实，这些都是羲几经劝说的结果，南国国君最开始确实是打算将未拿到雪莲的军士们交给北国以平其怒气的。
　　顾峰醒来后向看押的人询问秦音的下落，可惜看押的人当日并未进入殿内，只得告诉顾峰，那天，众兵士们只救出了他们兄妹俩。那一刻，顾峰以为他们只将对他们有利用价值的自己和无瑕救了出来，而将秦音留在了火场，多少年了，他竟然有了恨的情绪，只想早日去见秦音，可又不放心丢下无瑕在这世上。无瑕劝他，像秦音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没有人会忍心不救她的。顾峰稍感安慰，直到后来羲告诉他那日冲进火场时便没有见到秦音，他才平复了情绪。
　　南国国君将讯问雪莲下落的任务交给了羲，毕竟是人间至宝，他还是不相信别人。一年了，顾峰与无瑕就是不开口，羲知道他们是在疗养身体，恢复体力，但他从来也不去逼他们，因为他自己也不相信千年雪莲的存在。
　　一年后，国君再也等不急了，决定亲自逼问他们。就在把他们从天牢押解到宫殿的路上，顾峰与无瑕打伤守卫，以绝世轻功逃出了王宫。国君暴跳如雷之际发现了留在天牢中的雪莲。尽管羲觉得这一切很是蹊跷，可是他也无法阻止他那被长生不老之说迷惑了心智的父王欣喜地服下这只雪莲。
　　两年后，当他又一次见到秦娥时，他是诧异的，更是欣喜的。选舞当日他一再的挑剔只是为了逼她跳出当日在雪城大殿外见到的惊世之舞。其实，在见到秦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她的目的，那时，他想着要以各种理由阻止她进行御前表演，那样，她和他的父王是不是都可以平安了呢？可是，当他看到秦娥跳《天下无双》时的那份迷恋与沉醉，他便知道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的复仇，当初，她的生活必定十分甜蜜，才能创造出这样的舞蹈，而她的幸福却是被他的父王一手打破的。羲知道，哪怕此刻自己阻止了她的献舞，她也会想尽其他一切办法手刃仇人的。与其这样，不如就给自己和她七日相处的时间吧，至于七日后的孽债就让自己替父王偿还吧。看着眼前蝶舞翩芊的秦娥，羲觉得为了这七日的时光，什么都是值得的。
　　至于为什么选择《蒹葭》，一是因为羲私心里不想让秦娥再跳《天下无双》给别人看了，这样的震撼，他想自己偷偷存在心底；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于秦娥的感情就像是蒹葭中描写的一样，佳人难求，只叹一声，宛在水中央。
　　这七日间，羲陪着她一起排练，让她享受舞蹈的乐趣；命令御膳房做各种各样的甜点小吃，只希望能让她舒心一些；看着她在休息时看着远方发呆，偶尔展露笑颜，他都会十分欣喜，尽管他知道那份笑意是为了另一个人。只恨这七日太短暂，只恨相见太晚，只恨自己是这样的身份。不过，能有这些时日的光景，他已觉得十分欣慰了。最后的时刻，当自己死在她的手上，她是否会为了他难过呢？是否会一辈子都记得他呢？如果这样的话，他也就无憾了。真的无憾了吗？南国的子民呢？年迈的父王呢？曾经的胸怀抱负呢？说过的励精图治呢？只能说，血气方刚之时总有为了一个人，一件事舍弃一切的冲动。
　　看着飞来的银针，看着秦娥诧异的脸庞，双眸里流露出的无奈，羲知道，这最后的一刻终于还是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