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秦娥》北兔

5、死生契阔 与子成说

　　秦音又被关在了家里，只能默默地为顾峰祈祷。
　　正在秦音满心担忧地在院子里晃来晃去的时候，无瑕静静地走了过来。秦音有些错愕，这两年来，无瑕几乎没有来过，现在是为了什么，心底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想到了无瑕的那份使命。
　　“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无瑕淡淡地说着，就像叙述一件不相关的事情。“雪城中的子民会陆续从我们的秘密通道撤离，我想请你带着哥哥离开。”无瑕很少喊顾峰哥哥，大多数时候他们兄妹俩并没有太多的言语。而今，是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吗？
　　“那你呢？你跟我们一起走吧”秦音急了，她知道顾峰是很在乎这个妹妹的，顾峰曾说过，如果不是自己被送出雪城学艺，承担这个使命的应该是自己，所以他总是觉得亏欠了无瑕。秦音不敢想象，如果无瑕殉城了，顾峰会不会带着愧疚活一辈子，她不要那样，所以她要尽力劝说无瑕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他应该跟你说过，我有我的使命，我是不会离开的。”无瑕是那样坚定。秦音沉默了半晌，忽的笑了，“那我们就一起留下来吧，我知道他是不会离开你独自走的，而我，也是不会离开他的。”其实，在那日听说了无瑕的使命后，秦音就做了这个决定，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无瑕的坚持，也明白顾峰对于无瑕的爱护，更加知道自己与顾峰将会死生不弃。刚刚，她只是在做最后的尝试。
　　“他没有看错你。”其实，无瑕也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只是为了她与她都在乎的那个人，她还想再做一次尝试。两个玲珑剔透的女子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意，怎能让他做出勉强的决定。有她们，是他的幸运。
　　无瑕转身准备离开，秦音突然喊道，“无瑕，我想抱抱你。”秦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是此刻，她觉得无瑕与顾峰是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从未有人敢接近无瑕，因着她的圣洁，就连顾峰也说过与这个妹妹并不十分亲近。秦音很想用自己的怀抱融化无瑕心中的积雪，哪怕只是一点点。无瑕明白秦音的心思，曾经，顾峰就对她说过‘你应该与音儿多接触些，她有着融化冰雪的力量。’面对这个善良的女子，无瑕也想去抱抱她，谢谢她为顾峰做的一切。庭院里，一红一白两色相互靠近，她给予宁静祥和的力量，她释放生命的温暖与灵动，顾峰曾说她俩，一个静若处子，一个动如脱兔，此时，动静相宜得恰到好处。
　　城池将破，雪城子民均已从密道撤离。顾峰赶回家接她，看到她的那一刻，顾峰是有过犹豫的，这样一个女子，他怎忍将她独自丢与这乱世。看到一身铠甲的顾峰，秦音投入他的怀抱，真的好贪恋这份温暖呀，轻轻地说道“我还是喜欢看你穿白衣的样子。”顾峰微微一笑，换上她早已准备好的白衫，依旧是那个天下第一公子。“无瑕来找过我。”抬起头，对上他明亮的眼眸，秦音觉得一切都值得。看着怀中女子如花的笑颜，顾峰已经明白了一切，能有这样一位女子陪在身边，他三生有幸。
　　一红两白三个身影站在空空的大殿前，他牵起无瑕的手，无瑕虽外表冷如冰雪，却有一双温暖的手，这两兄妹间从无亲密的举动，但这份亲情一直存在。另一边，他与秦音十指紧扣，相视一笑。
　　“若有下辈子，我会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你上辈子已经说过这句话了。”
　　“那我做到了吗？”
　　“你一直做得很好，这份情，天下无双；我对你，此生不悔。”
　　雪城的大殿内火光冲天，将雪山上的积雪映出晚霞的瑰红。雪城已破，敌军涌入城内，后来有人回忆那天的光景，恍然中看见一个红衣女子在殿前起舞，旁边一白衣公子以箫音相助，另有一白衣女子遗世独立，飘飘若仙。他不知天下还有这般好看的舞蹈，每一个舞步都似踩在心坎上，他不知，此舞名曰，天下无双。
　　秦音再次睁开眼睛，见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秦音只记得那天自己跳了最后一支舞，看到敌军越来越近，他们三个携手走入了大殿，后来，她只记得外面越来越吵，殿内越来越热，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女人说，是她从大殿内把秦音救出来的。“他们呢？”这是秦音最关心的问题，天上地下，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女人说顾峰与无瑕一身白衣，又是雪城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她根本不可能在大军中将他俩救出，而且她进入殿内时，三人均已昏迷，她无心也无力救三个活死人。听到这儿，秦音的心已经死了，顾峰和无瑕与雪城一起亡了，他们恪守了祖训。而她，却莫名其妙地活了下来，为什么老天连跟他共同赴死的机会都不给她？
　　沉默良久，秦音再次开口，“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原来，女人是北国将军的夫人，人称公孙夫人。她的夫君与南国将领结为盟军，一起攻打雪城，可是，人间至宝的吸引力实在太大，在破城的前一刻，南国国君突然毁约，命令手下将领在北国军士的食物中下毒，北国军队未做防备，全军覆没。而她，因为一身武功就一直女扮男装，跟在夫君身边。那天，他的夫君拼死保她安全。她侥幸逃生后易容混在南国军队中并发誓，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于是，当她看到在大殿前起舞的秦音时，她就知道复仇的机会来了。趁着所有人四处寻找雪莲的时候，她冲进殿内救出了秦音。
　　“你现在，要么马上去死，看看是否追得上他俩的魂魄。要么养好身体，为他，为雪城报仇，他没能完成的事情由你去替他做。事成之后，你带着那个昏君的首级去找他，岂不是更好。”
　　“好”
　　除了报仇，秦音其实还有另一份心思。她还抱着一份希望，顾峰与无瑕可能也没有死，毕竟这个女人说当时他们只是昏迷了而已。如果他们还活着，他们很可能也会去找南国国君报仇，这样，他们也许就可以重逢了。当然，依着无瑕的性子，她可能根本就不想报仇，可是他们会不会也想通过这样的办法找到自己呢？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秦音都不想放弃。
　　“从今天起，我会教你武艺，等你学成之日，便可去南国。只要你想办法御前献舞，昏君的首级便是囊中之物了。”
　　“好”
　　“你叫什么？”
　　“我姓秦”
　　秦音是属于顾峰，属于雪城的。现在，雪城已破，顾峰生死未知。她就变回了秦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