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策恶女白堇流鬃》边境之遥

58、第五十八章 月引者

　　越来越多士兵赶往现场支持，却都像飞蛾扑火，因为就算他们能在第一时间保持镇静，也没办法战胜心魔，迎战所爱之人。
　　廊地道砖间隙填满滑腻的血水，骓踏于其上，沐着月光，银灰发须沾染点点腥红，他的眼神锐利，宛如手中刀锋，但他的嘴角却在微笑，为每一位挑战者致上临终前的敬意，与对其所爱之人尊敬地道别，最终伴随着锋光与血泊，奏成挽歌。
　　骓诚恳地迎接每一位敌人，然后优雅地结束他们的生命。无论一次与几个人为敌，他从容的态度不变，彷佛自翊送终者，为每个死于他手中的生命作下某种结论。“致深爱的你。”他说，“多想见你最后一面，不是吗？”他接着说，“可惜了，我们原本那么相爱。”
　　白菫擒着恒恩，躲在不远处的廊柱后方，静观其变。
　　她大可趁这段时间逃走，尽管因受伤而行动迟缓，但骓引发的混乱，绝对能让她避人耳目地逃离此地，但她选择不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骓？”
　　依他的身手，是绝对不可能轻易被抓回来的，但他选择来这里，为什么？是为了救她吗？还是为了别的东西？白菫想把一切都弄清楚。
　　“他的晶语术能控制人的精神！！”其中一位士兵尖声喊道，“不要被他迷惑了！！”
　　这句话提醒了在场的所有人，有些人如大梦初醒般地，勉强振作了起来，重新拿起武器面对骓，却仍难在短时间内将兵器指向自己所爱之人，但也有好些人恢复了作战能力，重新调整阵势。
　　“你们看见的并不是自己所爱的对象！那都是他的幻术把戏！”
　　所爱之人……
　　躲在柱子后的白菫忽然间意会到此番话对她而言的意义，她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能使人看见所爱之人的晶语幻术……”她喃喃自语，“所爱之人……吗？不对……怎么可能？”
　　随着倒下的人愈来愈多，更多的士兵投入战局，他们记取前人的教训，不再一劲地靠近骓，而是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弓兵堵住前后去路，将他团团包围，这一箭之遥，正好是他们看不清骓的脸孔，却也能瞄准他的距离。
　　骓静立在月光映射的血海廊道，完全不显惧色，他优雅地擦拭着刀刃，再将其收回袖中，平静地望向前方，对所有人说道：
　　“月引者，终结者，太古之力制约者──”他的手伸向前方，掌心张开，向上，彷佛捧着某种看不见的事物，他续道，“九月之警戒者，初冬悬结霜蓝月，净夜！”
　　众人还摸不着头绪，只见骓浑身散发出幽蓝微光，与此刻黑夜中的月光共鸣共振，眨眼间，骓的身侧多了八道影子，那些影子是一片浑沌黑暗的人形，任何光线都无法再它们身上反射出轮廓，它们起初像骓的身形，在月光的滋育下，各自长成不同形态。
　　那些影子散发出的压迫感令白菫险些窒息，她转过身去，不想再多看一眼，才能保持理智而不被它们的气场慑服。它们到底是什么？这些年来，她从没听过骓有这种力量，猎人隐藏技艺是常有的事，但她从没听过有这种形式的晶术，那是操控黑暗的晶术？不，她甚至不敢肯定这竟会是诸神遗落人间的力量！
　　骓究竟是谁？这种力量该是生灵所拥有的吗？
　　还未有结论，她便听见一种难以形容的声音，像一大群人窒息前的呜喑，像被割喉时的沙哑挣扎，比放声尖叫还令人毛骨悚然。她不敢去看，她不敢想象那些人是怎么被影子对待，才会发出那种声音。
　　白菫浑身颤抖，将恒恩紧紧抱在怀中，这个时候，她希望他万万不要醒来。什么都不知道的幸福，就是孩子的幸福。她默祷，如果下一刻她会落到跟那些人相同的下场，那么至少恒恩不会，因为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对火凤之心下手的。
　　“你搞砸了。”一道朦胧而低沉的嗓音响起，“我们都很意外。”
　　“各位，我很抱歉。”这是骓的声音。
　　“火凤之心在哪里？”模糊的声音说。
　　骓沉默不语。
　　“我们都知道『他们』在哪。”那声音彷佛有多重人格，各自表达愤怒，“一个女人，和火凤之心在一起。”就像直接传递至脑海的讯号，让白菫听见，“你为什么放她生路，骓？”宛如死神的低语，“不能有人看见我们，不能有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