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照鉴君子》赦渊

3、三

　　夜鸦四起，天边闪过一道血红光芒。天舞神司目光微凝，君无言依然毫无动作。
　　天舞神司转身，“看来罗喉形势危急。”
　　君无言纵身跳下枯树，背后双剑闪烁荧光。天舞神司轻笑一声，跟上了前往救援的君无言。等二人赶到之时，开明与尾火均已重伤倒地，罗喉口吐朱红，仍在苦苦支撑。反观邪天御武魔气炽盛，逼得罗喉险象环生。
　　君无言水龙吟出鞘，跃入战圈。罗喉对于君无言的突然出现略有差异，回头便看见羽扇轻摇的天舞神司，随即了然，提气横刀，重新迎战邪天御武。
　　君无言左手使剑，右手则甩出数张符箓，内含道门清气，包围邪天御武。周围逼人气氛瞬间减弱几分。
　　“愣住作甚。”得道一丝喘息机会，君无言归剑入鞘，两手结印再结一阵，意在牵制邪天御武，天舞神司会意又赞一掌。天舞神司扶起开明，罗喉扛起尾火。君无言紧跟在几人身后断后。
　　直到回到住所，远处并未出现异象，几人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君凤卿帮忙将开明与尾火抬入后屋疗伤，罗喉则在门外与君无言对视，两人一时无言。
　　“这位是？”君凤卿替两人包扎伤口，这才注意到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君无言。
　　天舞神司打破沉默向罗喉与君凤卿介绍到，“这便是春秋一阕·君无言。”
　　君凤卿显然十分惊诧，未想到能独自对抗邪天御武及众邪魔之人是如此年轻的少年。君无言抱拳道，“在下君无言，见过先生。”
　　虽然一举一动彬彬有礼，眉间却是旁人不易察觉的疏离。凤目含光，似平淡真淳，又似胸有城府。君凤卿饱读诗书，心思细腻，一再思索却无法看清君无言的为人。
　　但是最吸引罗喉的，还是君无言之修为。
　　“汝，是一名强者。”
　　“能得强者认可，是君无言之荣幸，”君无言道，“不知刀者，可愿与吾一战。”
　　罗喉毫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波澜，君凤卿能轻易感受到来自罗喉久违的战意，计都依然握在手中，君无言则凝剑气于指。双方战端一触即发。
　　天舞神司见状将羽扇横在两人面前，对罗喉道，“汝方才伤的不轻，此时再战对双方并不公平。还是先入内疗伤吧。”
　　“大哥，对抗邪魔仍需要汝。”君凤卿也说道。
　　罗喉点头，收了刀走进屋内。末了回头，对君无言道，“等吾伤愈，定会与汝一战。”
　　君无言则抬头道，“那吾便静待那一天的到来。”
　　两人目光相接，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灼灼战意。是热血，骄傲，还是英雄惜英雄，再分清已是多年后的事了。
　　君凤卿自然跟着罗喉入内。君无言四周看看，无处可坐，道，“汝要看吾看到什么时候。”
　　“吾非在看汝，而是在看汝背后之人。”天舞神司道。
　　君无言不禁看向天舞神司，想起曾经有人告诫离神棍远些，深以为然。
　　“无言之剑招，乃江湖中人的杀剑。不带文饰，毫无虚招。然而汝刚刚放出的符箓中，却充斥道门清气。是无言有所保留，还是背后有他人相助呢？”
　　“汝是想另找援手对抗邪天御武。”君无言道。
　　天舞神司道，“当今局势，多一人援手，便多一分胜算。”
　　“可惜那人如今天命缠身，渡劫在即，并且已然离开苦境。”

　　玄青文久不在玄宗，自然不知从前有关四奇的流言蜚语。只是与几人共处了几日后，觉得金鎏影沉稳，紫荆衣聪明，墨尘音温和，赭杉军与世无争，四人各有个性，自己突然加入，反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玄宗四奇通晓道门化外之术，自己却是个剑修。虽然当年在门内被塞了不少术法，看起来好像修为在几人之上，然而假以时日，玄青文的术法造诣必然比不过紫荆衣等人。就连最小的墨尘音，刚行了冠礼，各种术法一点就通，害的玄青文每天晚上跑去藏书阁恶补，重拾儿时废寝忘食的感觉。
　　宗主仗着玄青文入门早，当年自己把什么都给玄青文教了一边，不精也通，自己闭关去了。长老玄墨四处云游，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时间玄青文竟也被墨尘音和紫荆衣问蒙了好几次。
　　“突然有些想念随云观的桃花了……”一边在树下擦拭佩剑临江仙，玄青文喃喃道。
　　“师姐在想什么？”墨尘音忽然从树后冒了出来。
　　玄青文抬头道，“呦，小墨。吾在想着玄宗的山头光秃秃的，若是添几棵桃树，景致更佳。”顺手拍拍自己身边的空地，道，“坐。”
　　墨尘音从善如流地坐了，静静看着玄青文擦拭临江仙。
　　“怎么今日其余三人都不在？”
　　“紫师兄自己创了新的阵法，拉着金师兄试验。赭杉不放心，也跟过去了。”
　　玄青文抬起临江仙在阳光下眯眼细细观察，“赭杉沉稳，有他在四奇应当十分和谐。”
　　墨尘音想起平日赭杉军与他说话是的沉稳神色，笑道，“是啊。不过紫师兄炸山头也不是第一回了，赭杉跟过去也是正常。”
　　“曾经后山还有几只仙鹤，不知如今在——”
　　玄青文说一半顿住，安闲的时光到此为止。
　　后山一阵巨响，盖过了墨尘音的无奈叹息。
　　“果然，又炸了。”
　　玄青文和墨尘音赶到时，后山被炸出一个大坑。处在阵眼的紫荆衣与金鎏影灰头土脸，身上手上皆是划伤。处在阵外护法的赭杉军显然伤得比那两人重得多，直接跪在地上口溢朱红。
　　“赭杉军，汝这是何苦！”金鎏影摇晃着让自己不至于倒地。
　　紫荆衣羽扇上的羽毛秃了一半，却仍然抓在手上怒气冲冲地摇着，“此阵还处在试验阶段，本就不很稳定。金鎏影汝为何中途分神！”说着拿那秃了毛的羽扇指着赭杉军，“愣着干什么，扶他去找六弦治伤啊！”
　　墨尘音敢上前查看赭杉军情况，玄青文则点了赭杉军身上几处大穴，为其渡气疗伤，又喂了几粒药丹，“不必，赭杉内伤不重，吾已为其治好。回去静养几日即可。”
　　见玄青文来了，紫荆衣压抑怒火道，“多谢师姐。”说罢又偏头瞪了金鎏影一眼。
　　此时苍与翠山行也匆匆赶来。
　　“同修，发生何事？”苍问道。
　　金鎏影道，“荆衣的开阵失败……是吾之过。”
　　苍点头道，“原来如此。诸位同修还好吗，可需六弦相助？”
　　墨尘音守着赭杉军。金鎏影此时衣袖破裂灰头土脸，站在苍面前如同公开处刑。玄青文见状道，“无妨，他们伤不重，吾可以医治。”
　　见苍和翠山行仍有不放心，玄青文又道，“吾通歧黄之术。”
　　“吾亦可以医治。”又一道人声传来。玄青文惊喜回头，“一步莲华！”
　　“那吾二人便离开了。”苍说完带着翠山行离开，墨尘音扶着赭杉军，紫荆衣头也不回地走了，金鎏影赶紧跟上，却又止住步伐。
　　“师姐……”金鎏影道。
　　玄青文向他招手，“无妨，朋友来访。下午师姐来考考汝刀法练的怎么样了。”
　　待到四奇离开，一步莲华含笑道，“思语，久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