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玉佛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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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逸话音落地，房间里沉寂了一瞬。
半晌后，方觉脑门上缓缓敲出了一个问号。
那问号郑乔也有，且一点不比方觉小：“过世了？”
“对啊，好像说是突然过的，东西都是房东收的……”金逸一边点头一边说。
这就是横死了。
郑乔简直目瞪口呆，张了半天嘴都没想出这会儿该说什么话，还是旁边的方觉相对清醒一点：“所以，这样的房子你也敢住？”
金逸特别冤枉：“我也是搬进来才知道的啊。”
身为富二代，他哪里知道房租该是个什么价？看中之后，中介让他给多少他就给多少了，甚至一次性直接转了一整年的过去，压根就没有任何房子可能有问题的防备意识。
还是住进来之后，发现上下左右邻居每次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不对劲，金逸才开始纳闷。
“这边老人家多，我一开始以为他们是不喜欢我之前的头发。”那满头红发确实是比较容易遭长辈白眼的。
“但后来，偶然一次回家的时候听见人说––”
那天是傍晚，金逸在外边喝得半醉，眯着眼睛往家里走，就见前边有两阿姨聚在一块。金逸当时没多想，原准备直接绕过去继续回家的，却无意间在擦肩而过时，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声。
“这年轻人啊胆子就是大，死过人的房子都敢住。”
“就是就是，我看整天没个正形，怕不是贪人家房租低咯。”
“啧啧啧，这年头真是什么便宜都敢占哟，也不怕遭报应……”
金逸听见这么几句话，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简直把阿姨们吓了一跳，两人跟见鬼似的，立马闭紧嘴巴走了。
金逸发誓，他的那个回头，只是一个条件反射的下意识动作而已，当时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想，甚至没想过那两阿姨说的是自己，但在回头之后，看见阿姨们的表情，金逸瞬间懂了。
“说我呢在。”金逸道。
“那之后干嘛不搬出去？”方觉问。
“懒得搬。”金逸摇摇头，靠在沙发上说：“我高中大学都是在国外念的，在家里出事之前，说真的我其实不太信这些，而且……”
而且那一阵金逸的心情很差，心底里茫然得很，甚至一度自暴自弃地想过，鬼又怎样，要真能把他带走才好呢，反正他也没什么特别想活的理由了。
然后就这么一路住了下来。
听完金逸的叙述，方觉有些哑口无言，郑乔也没吭声。
在这群人中，他和金逸认识时间是最长的，对他的偏见也是最深的，此时看见了平日里那嚣张外壳下的另一个金逸，心中难免有些复杂。
金逸倒不在意这些，他心里还惦记着这些日子下来反反复复做的那个梦，沉默不过两秒，就抬头问他们说：“所以，你们知道我做的梦是怎么回事吗？”
方觉顿了顿，回头看了柏淮及周帅一眼。
即便是他，这会儿也想明白了，那梦里根本就不可能是已经化为怨鬼的陈安暖，而是另有其人，正琢磨着这件事要怎么和他说呢，就听站在后边的柏淮开声。
“你的玉。”
金逸：“啊？”
“在金家的时候，你口袋里掉出来的玉佛，是你的吗？”
金逸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掏了掏口袋，然后将那玉佛拿出来，盯着看了好半晌，没有回柏淮的话。
那垂落的目光乍一看，竟有几分迷茫。
“逸少？”郑乔喊了他一句。
金逸啊了一声，抬起头：“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时候到的他手中，只模模糊糊记着自从他拿到这玉佛之后，好像每天出门都会下意识带着，从来不让它离自己太远。就算偶尔有那么两回不记得了，转头也会发现这玉佛正自觉地安安静静躺在他的口袋里。
这会回想起来似乎很是古怪，但那时的金逸却不这么觉得，甚至好像认为它会这么跟着自己才是正常的。
……为什么？
金逸回想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来，相反，脑海中还像触碰到了什么特殊点一样，出现了一片不太自然的空白。
他有些迷茫地抬头去看柏淮，就见对方目光正一脸了然地望着他，好似料到了他会这样一般。
然后，他听见柏淮说：“今晚再睡一觉，应该就能记起来了。”
再睡一觉……就能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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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世天今天运气不错，乘坐的大巴一路畅通无阻。
年轻人，精力足，到站下车后哼着小曲边走边看，很快就找到了那辆熟悉的破桑塔纳。一看时间，才比周帅他们晚到十五分钟。
摸着门牌号上楼，正琢磨着自己今天应该不会错过太多案件叙述呢，就见柏淮他们正从金逸家中出来。
何世天顿时傻了：“结，结束了？”
就十五分钟？
方觉摇摇头：“晚上继续。”
何世天这才松口气，长长地哦了一声。
与此同时，余光也注意到了走在最后边的金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何世天是没见过红毛金逸的，所以他对金逸的第一印象，是在四合院里。
那时的金逸从外表看上去已经比较颓废，不太有年轻人该有的气色。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不过一小时过去的现在，金逸竟然能比那会儿看着更没有精神。
且这一次同之前还不大一样。
虽说何世天是不周安保里仅次柏淮的新人，经常被吐槽是个彻彻底底的菜鸟，但他还是看得出来的。现在的金逸就像那种被鬼迷了心窍的人，目光涣散，神魂不闻，浑身上下的阳气都极弱。
怎么回事啊？
何世天想。
“先下去吃点东西吧。”靠他最近的方觉好似没关注到这点，一边示意他下楼别堵着路，一边提了个建议。
待他话音落地后，后边的金逸也没什么反应，就闷声不吭地跟着，只是还没能跨出大门，便被柏淮拦住了。
“你留在家里会比较好。”柏淮说。
金逸茫然地抬起头，从刚刚柏淮质问起玉佛开始，他脑海中的某个点就像是被戳中了一般，导致他之后的注意力一直不是很集中。
“你今天一整天都留在家里会比较好。”见金逸一脸没理解的模样，柏淮又重复了一遍，且这次说的比上次要仔细许多。
金逸这才迟疑地说了句好。
“我在这陪他吧。”郑乔看出金逸的魂不守舍，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但话音落地后又想起什么：“那你们……”
“我们就在附近逛逛，吃点东西，到了时间再过来，没事的。”方觉答。
郑乔觉得他们是客人，这样好像不大好，但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分配方案了，便应了一声。
柏淮一行人于是同他们道别，向下走。
等出了单元楼，何世天看看前边三个人，憋不住地问了句：“不是，为什么让金逸留在家里会比较好啊？”
那屋内的气场一看就不怎么样，金逸精神状况还差，此时是正午，在何世天看来，将他带出来晒晒太阳，会比留在那阴暗的房内要好很多。
却见柏淮摇摇头说：“太累了。”
何世天：“……啊？”
“一直跟着他，太累了。”
何世天：“？”
他们和金逸之间不存在谁跟着谁吧，而且就算跟着，也没有累这个说法的。
所以……是说谁跟着金逸？
·
苍都区的小吃街是真的很丰盛，金逸家周围的这条虽然看着有些老了，但里边有名的小吃铺还是很多的。
进去便是飘香四溢，何世天和方觉当即忍不住散开来各自寻找自己爱吃的，而柏淮则在周帅的强烈要求下，跟在了他身边。
“这外面的东西很多不干净，我带你去里边，里边有家牛肉粉好吃。”周帅一边说，一边领着柏淮往街道里面走。
最近天气转凉，故而中午这会儿小吃街上的人也不少，周帅走在柏淮稍微前边一点点，领着他的同时，替他将可能有的碰撞全都挡开。
他动作过于轻车熟路，柏淮便顺口问了句：“你来过这里？”
“来过。”周帅答。
越往里边走，人就越多，柏淮一边跟在周帅身后缓慢移动，一边说：“工作？”
周帅回：“不是。”
柏淮正打算回句什么时，前边的周帅却突然伸手拉了他一把。
他的手掌极宽，且温度是不同常人体温的炽热，抓住他的手腕后，就将人从侧面往身前一带。
也是这时候柏淮才看见，他刚刚走的那条路前方过来了几个小摊贩模样的人，吆喝着让让的同时，双手朝上护着头顶的大锅，柏淮视角足够，可以看见里边是一锅锅冒着烟的热油。
柏淮愣了愣，下意识想说声谢谢时，就听见身后的周帅小声嘀咕了句：“这么瘦。”
他：“……？”
还没反应过来，双肩上便一边被落了一只大掌，按着他一转身，到了目标的牛肉粉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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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牛肉粉店的味道确实不错，但整体有点偏辣，柏淮没吃两口，鼻尖上就冒出了点汗珠。
其实他碗里的辣椒放得也不多，同周帅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但也许是不常吃的缘故，反应比较剧烈。
不过……
柏淮的眼睛是亮的。
在周帅注意到他被辣到后问：“给你换一碗再清汤点的？”
柏淮甚至想也不想地就答了句：“不用，很好吃。”
说着就要继续动筷子，然而又想起了什么，犹豫地看了周帅一眼：“这个不能吃？”
自从他的食谱被周帅上缴之后，柏淮对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就彻底没了数，偶尔看见桌上有什么没见过的新菜，都是要问一问方觉或者周帅，“这个能不能吃”的。
到后边习惯有没见过的菜品之后是问得少了，但辣椒……还真是第一次碰。而且他吃下去之后体内会有种很热的感觉，同过去其他的菜都不一样。
眼下的周帅抬起头，对上柏淮那双黝黑中带着几分少见期待的眼睛，唇角一勾：“可以吃。”
想吃多少都可以。
看着柏淮低头慢条斯理又带着几分喜欢地立马低头，周帅脸上的笑意越来越遮不住，甚至想把这家店都盘下来。
他速度快，特大份的麻辣牛肉粉分分钟就解决了，但柏淮不一样，吃了小半碗微辣就有些饱，动作于是慢下来。
街外满大街的小贩在吆喝，过了没多久，去别的店铺买吃的的方觉和何世天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
何世天自打店门口看见柏淮开始，就热腾腾地迈着步子往他这边跑，到了之后直接搬了个椅子在柏淮身边坐下，动作之迅速之亲近，把对面的周帅看得直皱眉。
他刚怎么没想到直接坐柏淮旁边来着？面对面坐有什么好的！
“柏先生柏先生。”何世天哪里看得见周帅的眼刀，望向柏淮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刚听我觉哥把金家的事说完了，你可真厉害啊！”
柏淮看了他一眼。
何世天又说：“那你能不能先给我说说，金逸那梦是怎么回事啊？”
柏淮笑说：“你想知道什么？”
“就那个梦啊，为什么会翻来覆去的做？说真的要不是我听觉哥说起那鬼可能替金逸挡了灾，知道是个善鬼，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想用梦境困住金逸了，这样的阴鬼也是很多的，一遍遍让人做一样的梦，跟鬼打墙似的，然后汲取人的精力。”
看后来金逸在家里那模样，可不就是像精力没了的样子吗？
柏淮吃了个周帅给他夹的小笼包，说：“是有点像。”
“是吧！”何世天一听，兴奋了，指指方觉说：“我刚这么说我觉哥还说我瞎扯呢，那柏先生你说，她这样跟鬼打墙似的到底是要干嘛啊？”
柏淮看了他一会，答：“道别。”
“啊？”何世天愣了一下：“道别？”
“嗯。”柏淮应。
何世天看了方觉一眼，而后尝试顺着柏淮的说法往下想，但还是想不明白：“但道别的话，一次不就行了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多次的？”
这次柏淮没有回复得那么快了。
他看着店外边的景色，好似顺着那景，想起了那天在金家院落里看见的姑娘。
连形态都显现不全了，足以见她跟着金逸有多么辛苦，说是在耗自己的魂魄也不为过。
想到这，柏淮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说：“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走吧。”
每一天都在担心今天会是最后一天，所以日复一日地去自己唯一还在意的人梦中道别。
而之所以只说谢谢，不将他们相识的过程再度告诉金逸，大概也不是不愿意，而是力量不够了。
那术法是以命换命，但金荆却只是车祸并未身亡，故而那术法该是金荆承担了一部分，那姑娘也承担了一部分的。
本就只剩下一缕阴魂，又不是什么强大的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灵力，再去冒这样的风险，倘若阴差无法及时来接洽的话，怕是连轮回都进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玉佛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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