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自己没重生？》崔歩亭

35、冬

　　\"小七，这是我妈。\"

　　戚玥双唇微张，讶然说：“……阿姨好。”

　　信号在这时忽然跳顿了一下，周倩瑛微笑的面容刺刺拉拉被扯成细线，然后就中断了。

　　贺凇滑动着鼠标：“小七？卡了？”

　　隔了半晌，戚玥那端才回复消息过来：“网线好像断了。”

　　“……”贺凇只好叉掉了页面。

　　周倩瑛挺着显怀的肚子从电脑椅上站起来，扶着腰坐到床上，有些遗憾：“网线怎么就在这会儿断了？”

　　“越洋视频信号本来就不稳。”贺凇不咸不淡解释了一句，又说，“肚子里的小圆圈又闹您了吗？”

　　周倩瑛听得出儿子不想让她来，口吻里都带着淡淡的责备。她虽然理不直但依旧气壮：“她好着呢，没事儿！”

　　见状，贺凇便不再说话了。自顾自收拾自己的东西，不提戚玥，更不说谢胥。

　　周倩瑛也不自讨没趣，她费尽千辛万苦才进到运动员村里，自然是为了在赛前鼓励鼓励儿子，让他放轻松。

　　贺凇从小就很自立，很有想法，也很能吃苦。他热爱单板滑雪，不惜少年离家去学习，这些年咬紧牙从来没跟周倩瑛叫苦过一次。去年，因为谢胥的原因，害得冬冬差点没能入选国家队，她一直内疚着。这次来加拿大，也是她一个人来的。

　　周倩瑛看着儿子，说：“冬冬，你放宽心去比，妈妈永远在你的身边，你担心的任何事情都不存在。“

　　“……谢叔叔呢？”贺凇停下动作，问。

　　周倩瑛摸摸鼻尖：“我没让他来。”

　　贺凇霍地站起来，眉凌厉地拧着：“你自己来的？”

　　“还有助理小雪呢，我怎么可能自己来。”

　　贺凇长黑的睫毛动了动，有点头疼，但他聪明地没再言语。

　　“贺冬冬，你心里怎么那么多鬼点子！”周倩瑛佯装生气，又缓下面容走过去抱抱贺凇，“好啦，咱母子俩谁都别跟谁置气，你好好比赛，我好好给你加油。”

　　贺凇弯下点上身搂着周倩瑛的肩膀，用鼻子“嗯”了一声。

　　见气氛温馨，周倩瑛适时问道：“刚才那女孩过不过来看你？”

　　“来。”

　　*

　　温哥华的赛普拉斯山滑雪场，坐落于赛普拉斯省立公园。雪场依海港而建，一半雪白一半蔚蓝，交相辉映。夜幕降临之后尤其梦幻，路灯织出来的灯带像是琉璃丝带，将整座雪山分隔成一块一块。

　　温哥华的冬天不太寒冷，虽然三点多太阳就已经下山，但丝毫没有寒风刺骨的萧瑟，反倒有几分阴雨绵绵的柔润。是的，这里的冬天不常下雪，却经常下雨。二月份了，美丽的番红花和黄水仙花也盛开了，散落在街头和巷尾。

　　贺凇像前几天一样，傍晚收工，坐着巴士返回市中心的运动员村。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他没有立即上楼回房间，而是步行去了温哥华的繁华闹市——戚玥明天就要到温哥华了，他想得到戚玥的父母会陪同她一起过来，作为准那个啥，他必须要意思意思。

　　温哥华的闹区三面环水，很适合步行，可以买来送人的东西也很多。

　　贺凇之前百度过，可买的诸如珠宝、工艺品、海鲜制品以及户外用品。虽然他上一世多次来温哥华参加比赛，可到市中心逛街还是头一遭。

　　不过大城市都是差不多的，贺凇倒也不太生疏。给卓婉买了包装好的鲑鱼切片，给戚靖衍买了一套始祖鸟户外服。四处转了一溜够，可始终没挑到要给戚玥的。

　　快七点时，费赟给他打来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回去。

　　贺凇正从一家商场里出来，天已经黑透，灯火依旧通明。他找了一张长椅坐下，道：“在市中心，你过来吗？”

　　“哇塞，你居然自己偷偷——好啊！”费赟从床上一跃而起，忙不迭地穿袜子，“你在哪儿呢？我听说有一个叫格兰什么尔的市集里面有好多好吃的，咱们过去看看吧？”

　　挂上电话，费赟心满意足地换上衣服出了门，走廊里，恰巧看到房景祎和谭龙耀回房。

　　费赟兴奋地“嗷”了声，正准备扑过去打个招呼，那俩人却像是没看见般，将门拍了上。

　　……

　　格兰维尔岛市集，费赟嘴里的格兰什么尔的市集。

　　格兰维尔岛市集是五彩缤纷的，也是喷香四溢的。海鲜、肉类、奶酪、面包，应有尽有。

　　费赟飞快地手起手落，转眼就拎着几袋买好的吃食。嘴里还不停地跟贺凇说：“哇，这个看起来不错诶，你不给戚玥姐姐买一个？你不买我就给她买啦。”

　　“……”闻言，贺凇买下了费赟手里的一串指甲盖大小的蓝珍珠项链。

　　老板笑得眯眯眼，直夸贺凇有眼光。

　　“诶，凇哥，我跟你说。刚才我出门的时候，碰见长勋哥和龙耀哥了……”说到这，费赟顿了顿。

　　贺凇从软嫩的蛋糕里抬起头，疑惑地“嗯”了声。

　　费赟呲呲牙：“他们俩没理我。”

　　“哦。”贺凇分心听他说话，让蛋糕摊的老板把一块又一块的马卡龙装好——这里的马卡龙颜色非常鲜艳，红得欲滴、绿得翠嫩、紫得……芬芳。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我说长勋哥和龙耀哥无视我啊！！自从来温哥华我就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费赟愤怒地噘嘴。

　　“……”贺凇不忍直视，但稍稍点拨了他，“你再跟我这么好，他们就会离你更远。”

　　“什……什么？”费赟一时没听懂。

　　贺凇不想跟他解释，又说：“还记得去北京之前我查出兴奋剂吗？”

　　费赟懵懵地点头。

　　“谭龙耀知道是谁陷害我。”贺凇附在他耳边，小声说。

　　“怎么会？是谁？龙耀哥怎么知道的？”费赟有点受到惊吓，一下抛出来三个问题。

　　贺凇眨眨眼：“因为我听见了。”

　　“…………”

　　费赟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对话陷入沉寂。

　　贺凇不受什么影响，继续挑自己的东西。费赟推荐的这个地方确实不错，他现在送戚玥太贵重的东西也不好，不如干脆送点有意思的吃的。

　　“凇哥……你说真的？”费赟记忆慢慢回炉，他想起来那次沸雪之后开的会，中途休息的那五分钟，谭龙耀离开了一会儿好像去找蒋志宇了。难道他去找蒋总指说那件事去了？

　　“不对啊凇哥，如果这么说的话龙耀哥应该把那件事告诉蒋总指了。”费赟猜测着。

　　贺凇扯扯唇：“他没说。”

　　那天，他在卫生间等着蒋志宇得空，无意听到谭龙耀跟蒋志宇的全部对话。

　　谭龙耀向来是长驱直入的，说话从来不拐弯。那天谈话，他言语吞吐、磕巴，不过他还保持着以前的良好习惯——直入主题。

　　他说：“总指……那次尿检，贺凇的结果是不是有点误会——”

　　\"嗯？\"蒋志宇不动声色地掐灭烟头，反问。

　　谭龙耀眉头皱了皱，楼道口闪过他的教练句震，谭龙耀忽然改口道：“我相信贺凇不是那种人，尿检的事肯定有蹊跷。”

　　“哦？你是知道什么吗？”蒋志宇眼尾一眯，语气转冷。

　　谭龙耀慢慢地摇摇头。

　　蒋志宇盯他了一会儿，见他不语，不善地训：“行了，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嚼舌根！你是运动员，不是八卦记者！知道吗？”

　　“……”

　　费赟终于不再傻白甜了，他凛着俊秀的脸，感觉自己忽然就成熟了。

　　*

　　第二天下午时分，来自中国某市的航班停泊在温哥华国际机场。经过简单的登记，戚玥一家得以入境。

　　戚玥没着急跟贺凇联系，跟着父母坐上了ky train的加拿大线，到有“小香港”之称的列治文品尝港餐。

　　饭毕，戚玥开机，贺凇的信息呼啦呼啦地进来了。

　　戚玥甜蜜地点开消息，表情凝固了——

　　小七，什么时候到？我到机场来接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