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游戏》星砚

5、肃肃宵征

　　晨曦、破晓。汉语有一种神秘的意蕴，一静一动，却可以诠释同一个瞬间的状态。被扯了角的天际倾泻而下流转的微光，细碎的温柔又牵扯了坚韧的锐度，直到黑暗退散、直到光亮成为主宰。
　　林琅就是在彻底的黑暗中醒来的。北半球的冬季，凌晨三点就是完完全全的夜。迟随秋给他新找的瓷月代言需要他拍摄一支公益性质的广告。不知抽的什么疯，林琅想，从女性代言到男性代言，从商业宣传到公益广告，瓷月的转性未免太过剧烈，偏偏，还都让他赶上了。
　　和迟随秋约定的时间是凌晨四点，还有一个小时，足够他洗漱抹脸，做早餐、吃早餐、注视望远镜的小孔里可以预料到的黑黢黢，顺便发会呆，或者说思考。
　　煎鸡蛋的时候，墙上的挂钟上分针走向了数字6。他已经记不得这样的生物钟是从什么时候形成的了，也可能是天生吧。他的身体里有一个精确到秒的时钟。如果第二天有约，在约定时间的前一个小时会准时醒来；做菜的时候也不需要定时间，食谱上的大火几分钟、小火几分钟在他这里都是由直觉牵引的。就像是，在需要付诸行动的某一时刻，身体会突然清醒，然后他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为此，他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一个机器人。人的生命虽然如同浮萍总是漂泊，至少存在着自控性；机器人却连那点点可怜的自控性都不存在。当然，这是一个无法验证的伪命题。他一度热衷于《楚门的世界》，但如题所示，再荒唐和操控的设计，都无法否认主人公就是一个TRUE MAN。绝不是机器人。
　　糊味。鸡蛋的一面焦了。思考的时间提早，对着黑洞才对。吃，还是不吃？不成问题。都可以。还是吃吧。可以更久的望黑洞。可以发呆。
　　林琅认为，如果他的生命中还有值得用“幸福”来定义的瞬间，那必然是“吃”和“发呆”。还好不是“睡”，他想，不然当头猪也足够了。他自然不会想到，以他挑剔的胃口，若成为一头猪，怕是会上“科学奇观”的新闻，标题就是“绝食自杀！！一头猪与世界的诀别”，也许还会有学者，写一篇“论猪的味觉系统与心理反馈和猪的寿命之间的关系”，拿个什么奖。
　　用完早餐，他刚走到落地窗边，门铃就响了。他皱了皱眉头，一看时间，果然，迟随秋早到了10分钟。这家伙是跟着瓷月一起转性了吗，从来只会迟到最多准时的迟随秋居然还能提早出现，还是等自己这个在他眼中扶不上墙只能看脸的小鲜肉。
　　果然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