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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匪直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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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满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是一个相当矛盾的个体。一方面,她觉得自己的脑洞大破天,内心小剧场可以创造一个新的百老汇;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和那些个性鲜明、勇敢果决的人比起来,平庸且无能。西方流传一个说法,一个人天生若不是柏拉图主义者,就是亚里士多德主义者,言下之意,关注理想或是关注现世,是来自先天的倾向。
在很早之前,当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她相信自己一定是个理想主义者。生活里的人总是被琐碎的事物牵绊,嘈杂纷扰,盖过了生命的声音。动听的、轻柔的声音,被拉扯、被撕裂、被忽视。理想所在的国度,这个声音是被守护的。小心翼翼地,稀世珍宝般地,被那里的人虔诚供养。
柏拉图对话集,可能是一切的转折点。
她想起自己曾经有一个哥哥,似乎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了。他喜欢扮演父亲的角色,摸着小女孩的头顶,给她讲书上的故事。
小女孩应该听公主和王子的故事,至少也该是动物乐园那样有趣活泼的故事。可他不,他给她念柏拉图对话集。柏拉图的老师苏格拉底和他的追随者和他的反对者的故事,对错分明,辩论无敌。
她记忆中的哥哥,是不喜欢苏格拉底的。就像撒旦永远有他的追随者一样,光明太盛,终究刺眼。哥哥说,居高临下、偷换概念、自以为是、欲盖弥彰。一群成语,说得她云里雾里,总之,小女孩只记住了哥哥的不喜欢。
没有哥哥,哥哥是一道烟。当她有了自己的柏拉图对话集,这道烟却开始侵蚀她的思想,若有似无,袅袅地进入她的鼻息,她的发梢,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她想,苏格拉底,真是让人讨厌。追根究底地提问,却同样说不出自己的结论。明知没有答案的追问,是对光阴的虚度。凌驾于他人之上的谦逊,更是虚伪。但苏格拉底死去的时候,她又觉得,他比大多数人活得肆意又清醒,是多么地幸福。
童年是被糖纸包裹的蛀牙,鲜艳的表象下是盛放的黑暗的萌芽。人之初,性本善。或许并非空话。可好奇心是孩童更本质的天性,神秘的漩涡吸引着它们,进入无边的不思议的梦境。隐晦、虚妄,是它的真实与诱惑。不可抵挡,不可退缩。
“小溢,新活动你选哪个阵营啊”,微信跳出备注为“暖暖亲妈”的私信。
“黑暗吧。”
“哇,好棒诶,我也想选那个阵营,看到网上大家都是站黑暗的,看来这次是赢定了。”
现实中,这些人遵守着社会的规则,努力打拼,心怀希望。可那小小的黑暗的种子,在虚拟的时空里,氤氲开来,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