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楚何

9、九

　　太守府中，太守李季棠听完手下人的报告，慢慢的放下茶杯，沉声道：“追回来，一户一户的搜！”护卫长躬身告退时，太守又问道：“你刚说乾儿射中一个女子？”护卫长答道：“是，听说那女子会巫术，能驱动江河湖水”，太守微眯双眼，暗想：驱动江河湖水，如此能人异士必得为我所用啊！命令道：“将她一并带来”
　　“怕是不能吧，就李科会的三招两式，连崔彦都打不过”李乾听近卫说起父亲的命令时，心里一阵冷笑。自从太守夫人去世后，李乾与父亲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在李乾的印象中，从记事起，母亲就没有真正的开心过。他一直认为，是因为父亲的花天酒地让母亲常年郁结于胸，最终得病去世。近几年，太守重用大祭司，每遇大事都与其商讨，让李乾更加不满。
　　半山腰，灵芝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眺望远处群山，她的弟弟就在其中一座山上。柳逸走过来，叹息一声，问道：“你见浩瀚时，他说了什么？”想起当时情形，灵芝不由得苦笑，道：“他啊，还是那么倔，不让我帮忙，说他自己能出来”柳逸握紧剑柄，冷声道：“我杀进去，将他救出来”说罢转身便走，灵芝身形一错，拦在他前面，劝道：“你进不去的，那里遍布机关阵法，再说，就是你进得去，瀚儿也不会跟你出来”柳逸道：“那就这样干等着，什么都不做”灵芝无奈道：“咱们一起想办法啊，总会有办法的！”
　　柳逸紧锁眉头，心道：想什么办法，老妖婆让唐安去交换，怎么可能！浩瀚那臭小子，之前劝他去京城躲躲，偏不去，不知道在里面吃了多少苦头了。
　　唐安在屋里待不住，叫上方燕一起出来溜达溜达，远远的看到师兄和灵芝在一起，似乎在吵架，好奇心起，想过去偷听，又怕被师兄发现。心里想着，脚步悄悄的向那边靠拢，不敢走的太近，隐约听到几声，好像是小师弟的名字。因浩瀚性格孤僻，喜欢待在人少的地方，唐安长大后每年去拜见师父，当天就回，两人见面次数少，并不是太熟。
　　唐安听不真切，小声问旁边探头细听的燕儿：“你听到说什么了吗？”方燕挠挠头，道：“没，看他们的情形，似乎是想救什么人”唐安想起，在京城时，师兄说小师弟了遇到麻烦，莫不是让人跟绑了？那灵芝急什么呢，她也认识小师弟吗？唐安想得认真，冷不防头上挨了一个‘爆栗’。
　　“你两个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呢？”柳逸问道。唐安揉着脑袋，道：“你俩干什么呢，大晚上，一男，一女的…..”说着和方燕捂嘴偷笑。灵芝脸颊微红，扭过头去，柳逸故作冷脸：“不许瞎说”唐安撇撇嘴，正色问道：“小师弟怎么了？我听到你们好像说他的名字了”柳逸不想她操心，推着她向院中走去，道：“没你的事儿，走，走，赶紧回屋去，先把你的伤养好了再说”
　　四人回到院落，却见崔彦和唐弘谈的正开心，唐安上前想问他们在说什么，唐弘几步走过来，关切的训道：“跑哪去了你，伤害没好呢！燕儿，快扶她进屋，今晚不许再出来”接连挨训，唐安不忿，刚想辩解，被燕儿使劲拽向屋里。
　　“小姐，你消消气，他们都是为你好，那个，你也该上药了”方燕安慰道。说着，解开布条，准备上药，却见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了，讶异的说不出话来，唐安见她半天不动，问道：“怎么了？不是说上药吗，怎不动了？”方燕回道：“这伤口已经愈合了”“是吗？怪不得今天不觉得疼了，哎，崔彦给的药就是好，上了两次就愈合了，神速！行了，不用忙了，你也去睡觉吧”唐安晃晃胳膊，果然好了，兴奋的躺下盖好被子，明天又可以去水里耍了！
　　熟睡中的两人没有发觉，丝丝红线从绮珠中涌出，围绕在唐安周身，尤其是肩膀的箭伤处，红光氤氲，疤痕正快速的消失。绮珠是通灵之物，宿主受到伤害，它会自动去保护、救治。
　　雪山深处的祭坛旁，瑞姑看着镜湖，脸上浮起一丝笑容，随即消失。绮珠转动时，镜湖可以探知它的周边。最近两天晚上，瑞姑彻夜不眠的站在这里，只为看一眼她为之牺牲一切，寻找半生的‘圣珠’。
　　石室内，脸色苍白的羸弱少年，背对石门，静静的坐在石凳上。铃音伴随着一声娇笑推门而入，当室内再次安静下来时，玲珑双膝跪地，恳求道：“公子，你就吃点东西吧”浩瀚头也不回，寒声说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许下跪”顿了顿，等身后人站起来，继续说：“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玲珑回复道：“地牢中的学子们被公子的师兄和崔大人放了出去，太守正派人四处追拿，听说当晚李乾射中一个女子”浩瀚忽的转过身来，急问：“是姐姐吗？”“不是，不是，是一个从京城来的女子，绮珠就是在她体内”不是姐姐就行，浩瀚松了口气，重新看向墙壁，道：“你先出去吧，把东西端走！”玲珑看着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叹息着走了。
　　瑞姑听到儿子连着两天没吃东西，到底是骨肉相连，心下不忍，走了进来，问道：“怎不吃东西？不合口吗？”没人回应，瑞姑等了半天，见他仍是端坐不动，吩咐看守的人：“再端些别的饭菜来”转身要走，浩瀚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放我出去，我姐带不来绮珠，我能”瑞姑思索片刻，满是皱纹的脸上浮起一丝波澜，快步走了出去。她的痴迷，她的执着，无一人可以理解，包括这对儿女，她不想让他们卷入其中，偏偏上天总是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推入其中。
　　黎明时分，石门打开，黑衣族人把浩瀚送到山下，并交给他一份简易的地图，指引他走向绮珠。等族人走远，浩瀚哂笑着将地图仍在山涧中，他不习惯在别人的帮助下做事，特别是他讨厌的母亲。浩瀚来到城西的鸿运酒馆，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只要了一坛字酒，自斟自饮起来。
　　柳逸下山查探情况，走了半天有些口渴，刚上二楼就看到担心了几天的小师弟。一个箭步窜过去，夺下酒碗，将剩下的半碗酒一饮而尽，衣袖擦干酒渍，痛快的说道：“你小子啊，你小子，让我担心死了”浩瀚灿烂的笑着：“我都等你两天了，从山上逃出来，又不知道你在那里，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呢！”柳逸自己倒了一碗，又帮师弟斟满，道：“你啊，我们正想法救你呢，吃了不少苦吧，想吃什么，师兄给你买”“有酒喝就行，不过，这两天的酒钱我可是都欠着呢”浩瀚故作为难道。“尽管喝，我来付”柳逸说着又要了一坛上好剑南春。俩按喝至半夜才回到山上。
　　翌日吃早饭时，柳逸拉着浩瀚让他叫唐安师姐，这两人的功夫几乎都是他指导的，就像他的亲弟弟、亲妹妹一样，如今都到全了，柳逸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唐安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师弟，有点郁闷，一年不见，怎么长这么高啊，不过还是很开心，多一个师弟也就是多了一个亲人啊！灵芝含笑的看着他们，心里却是奇怪，按母亲那要将所有事掌控在手中的性格，弟弟不可能出来啊，除非是答应了什么。
　　崔彦是众人中最冷静的一位，军人的直觉，眼前这看似无害的柔弱少年，一举一动间充满防范，这孩子不简单。夜幕降临时，崔彦将唐安叫出来，直接问她，是否了解这位师弟？唐安摇摇头，她是真的不了解，听师兄说，灵芝还是他的亲姐姐。崔彦低语道：“那位大祭司的儿子？”唐安道：“对啊，”
　　见唐安犯迷糊，崔彦恨铁不成钢的说：“上次你被灵芝姑娘带走，不就是要换他出来吗？他们都是至亲之人，用得着拿你去换，而且，他这不是平安的出来了”“可他是我师弟啊，怎么会害我呢”唐安问道，“你是真傻啊，为了权势亲兄弟还会反目成仇，别说你这个只见了几面的傻师姐，算了，今晚，我睡在你外间”崔彦直接做了决定。
　　看着崔彦抱着被子进屋，唐安才明白他说到做到，急忙推他出来，道：“你，你这样不行，睡一间屋子里算怎么回事啊？”崔彦丝毫没觉得不妥，严肃道：“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来，让我过去”说着就要往里闯，唐安左蹦右跳的挡在门前，又不敢大声，怕惊动其他人，最后妥协道：“这样吧，你睡在隔壁，两个房子的床中间就隔着一堵墙”怕他不同意，加了一句：“要不我就喊人啦”崔彦盯着她看了一刻钟，赌气向旁边的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