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侦缉档案同人】【大勇x高婕】【变小梗】今天也要继续忽悠张Sir啊》残山_旧境

11、【十一】

　　【虽然是女人，但作为青梅竹马别怪我忠言逆耳啊张大勇，你这个年纪再不好好给你那张大脸做做保养就真的很难娶到老婆了。你看你三天两头请假却都不知道乱搞了些什么，现在连抬头纹都添了好几条。】Gigi从张大勇家的灶台上端着最后一碗银耳梨汤下来坐到老公身边，一边斜着眼叨叨一边夹着筷子在热气腾腾的鸳鸯锅上面悬了半天，最后为了保养肌肤也为了给张大勇做个好榜样，还是伸进了白汤，【要我这个美容经验丰富的人来说，你就应该离平时那些什么咖啡啊咖喱啊辣椒啊烧烤啊远一点，要是不好意思呢就一个人的时候没事敷敷面膜贴贴黄瓜，或者到美容院做个水疗都是可以的……你看你女儿和你的脸部肌肤，就是水煮蛋和煎鸡蛋的区别。】
　　【喂你够了，我有了皱纹还不是因为你们趁我不在家差点让厨房引发火警！】张大勇黑着脸狠狠地啃着黄瓜，眼瞅着坐在他对面的小不点捏着她做的丑巴巴的熊猫糯米团子对他眉眼弯弯地笑，无声无息地做着口型，“像——你——吧——张——Sir”，就想起半个小时前自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下班回家准备一头扎进被窝，结果还没进门就撞见了刚刚从舞厅罗曼蒂克回来对他口口声声“放心吧为了锻炼孩子们做家务的能力我把菜谱留给了他们让他们在你家厨房练练手你一进门就可以吃了”的义仔夫妻，吓得他赶紧打开家门就往厨房跑，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那几盘丑出天际的点心和乌油油的炒菜，厨房的滚滚云烟里隐隐约约能看到灶台边恒恒背对着他们围着他张大勇的粉色碎花围裙站在一张小凳子上，端着一堆切得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不知道什么玩意，看着滚水沸腾的锅子眨巴着眼睛挠着后脑勺，【半桶油一瓶醋一瓶料酒五只姜十头蒜和整只鸡都放下去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啊？】
　　【等我再看看菜谱上说加什么食材可以给汤増鲜……】比他矮一个头的团子站在他旁边的小凳子上拧着眉头哗哗哗地翻着一本花花绿绿又厚又重的菜谱，【找到了，上面说榴莲鸡汤又好喝又大补，张大勇昨天就买了个榴莲。就是它了。】
　　【榴莲鸡汤？把榴莲放进鸡汤里？】
　　【上面说是榴莲皮。应该就是把榴莲皮剥下来。】
　　【又大又硬还带着刺，怎么剥啊。】
　　【剥不下来就把整个榴莲洗洗扔下去好了。等煮好再捞出来就是。】
　　【可不可以啊？好吃吗？】
　　【╮(￣▽￣)╭不好吃就给阿勇吃嘛。】
　　【可是榴莲那么臭会不会熏死干爸爸啊？还要加什么吗？】
　　【╮(￣▽￣)╭张大勇天天说自己是刑警大丈夫，发其筋骨饿其体肤，这点臭味都受不了算什么？没被榴莲熏过的男人怎么叫男人？】
　　张大勇和赶来的义仔夫妇棍子一样傻僵在两个说得有模有样慷慨激昂的小鬼厨师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听得瞠目结舌。
　　【再说受不了臭的话就加香料啊，八角，香叶，桂皮，花椒，芥末，朝天椒，小米椒，香菜……唔，不管了，把阿勇柜子里的所有香料调味料每样都加进去。╮(￣▽￣)╭】
　　【干爸爸下班回来看到肯定很高兴。(ω)】
　　【( _)当然了，菜谱上说了，“一只榴莲赛过一只鸡，产妇坐月子喝榴莲鸡汤可以大补……”】
　　【干爸爸坐月子吗？】
　　【阿勇是警圝察嘛，当警圝察的出生入死最需要补血啦。】
　　【——你叫我什么？张大勇？阿勇？】
　　团子吭哧吭哧地扛着比她脑袋还大的榴莲等在正拿着香料盒子对着鸡汤非常起劲地甩得DuangDuangDuang的恒恒身后，准备把榴莲往汤锅里小心地放下去，冷不丁听到张大勇在她身后冒着黑气爆出声，一个手滑，整个榴莲啪地滚进了沸腾的鸡汤，油水四溅的同时，张大勇家被两个小鬼折腾了一下午乱七八糟的整个灶台都经受了黑暗料理鸡汤的洗礼。
　　……
　　【好不容易老爸带着小柔那疯丫头去亲戚家住几天，Madam又拿我放假太多做借口死命加我班，回到家还要帮你们重新做饭清理厨房！_】张大勇一脸怨气地瞪着吃饱喝足闭着眼淡定地用纸巾擦嘴的团子，把她拉到怀里又好气又好笑地捏着她的脸蛋，【我说小祖圝宗，你让我清净一天行不行？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做家务啊？还有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说过自己是刑警大丈夫的嗯？】
　　【啪叽！】团子鼓着小圝脸，毫不犹豫地一爪子把他的手拍下去，【你晚上做梦时说的。】
　　【是吗？】张大勇一听到做梦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你记性真好。】
　　……→_→张大勇你不会晚上真的做梦梦见你以前跟我吹牛逼的画面吧……团子想起自己和这个闷骚的男人以前那么多腻腻歪歪的往事忽然觉得一阵恶寒。
　　……所以你这些晚上做梦到底都梦见了我什么！( Д`)彡┻━┻
　　【没办法啦勇哥，养小孩就是这么又痛苦又快乐的事。】好爸爸李忠义搂着老婆孩子的肩膀，很有耐心地给无精打采地收拾餐桌的张大勇提供经验，【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免谈。】张大勇回答得异常干脆利落，【让你老婆离Jessica远一点就谢天谢地了。】
　　【你们两个别斗气啦。我说真的。】李忠义安抚地拍了拍嘟着嘴的Gigi的肩膀，不知从哪里掏出好几本厚厚的书，【知道你一直忙着照顾孩子，所以我特意为你买了好多教育孩子的书，像《育儿心经》啦，《宝宝的一千个睡前故事》啦，《照顾宝宝大全》啦，《给宝宝喂辅食》啦，对了我还帮你买了孩子们最流行的积木城堡，纸尿片和水果味的钙片……】
　　【我谢谢你了，你还不如买一堆福尔摩斯探案全圝集或者重案组的卷宗给她比较管用！你儿子都开始跟着她一起整天分析凶手是谁！】张大勇和团子一起坐在他对面斜着眼睛呵呵冷笑，就像一个模子出来的真正的两父女。【不管怎样，我最近没时间看这些东西，过几天还有事要出去，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们快点回去睡觉吧，恒恒明天还要上学呢。】
　　【那好。】李忠义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带着老婆孩子和一堆育儿科普回家去了，【晚安。】
　　张大勇关上了门，看着还不及自己腿高的小丫头揉着眼睛准备去洗澡睡觉，忽然想起了什么有用的东西，【义仔留下的尿不湿你需要用吗？】
　　团子身体一僵，磨了半天牙才顶着一头青筋忍着怒火说，【……不用了。】
　　【哦。累了一天了，你先去洗澡，早点睡，我还要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你要出门吗？】
　　【嗯。过几天要出去，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所以就买了两张机票。】张大勇怀着歉意蹲下来摸圝摸她的头发，【到了那边可能会有点辛苦。对不起啊。】
　　【没事啊。】团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卫生间给自己冲了杯水开始刷牙。【去哪里啊？】
　　【上海。】身后张大勇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有力，【去找Jessie回来。】
　　团子噗的一声把水全喷在了洗漱池的玻璃镜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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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去上海的事，张大勇想的并不是一天两天，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和顾虑没有勇气和时间去落实而已。说到底，最大的问题不是王维安，不是carmen，而是他连自己到底想怎样都确定不了。在他这么多年积累的处世观念里，一段关系的建立除了感情的积累，还有道义的担当，所以在看他似有义实则无情的理智看来，无论是Jessie为了王维安，还是他张大勇为了carmen，既然做了选择就没得回头，只能承受，哪怕分道扬镳，各自安命，相思相望不相亲。
　　他对自己做人做事是这样要求，并且觉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为了让他于心无愧，需要做出牺牲去承担苦果的不是他一个，也不是Jessie之外的其他人。无论是和carmen订婚，在所有人的恭喜和祝福里大醉却不成眠，还是在一个人试图清走她在记忆里留下的痕迹，毛衣，雨伞，热汤，乃至缠圝绵厮圝磨和争吵决裂的时候，都会想起在倦鸟知还的黄昏，他带伤从战场上不顾一切地回到她身边，和只剩下两个人的医院房间里，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肩上。他什么时候舍得这个人流泪。
　　如果要对受伤的carmen承担责任，理应是躲过那颗子弹的他张大勇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是要他以命相答，他张大勇不会有任何逃避和推辞。可他已经有过一次拿自己和Jessie一生的婚姻做牺牲的错误，事关Jessie的一生归宿，他不会再错第二次。
　　这些想法，他基本上从头到尾没和身边任何人透露过。除了和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团子在野外露营吃夜宵时谈了谈心，本来只是想讲一些他觉得开心的事来逗逗孩子，没想到这个记忆一片空白双眼却异常清澈通透的丫头一顿饭不到的时间就把他坚持了太久直到麻木机械的嬉皮笑脸看穿了。
　　【既然你可以把她留在你的记忆里同生共亡，为什么不把她留在你身边陪你度过以后的人生呢。】
　　话说这丫头失忆以前到底是谁家教的……这么丁点大，同生共亡这种词说得这么溜……
　　到底是Jessica想得太简单，还是他作为大人因为懦弱所以想得太复杂，他现在也很难说得清。但是如果只是苟安于现状呆在原地思考，未来也就谈不上新的开始。
　　是时候应该飞去上海找到Jessie回来了。
　　不是找她谈谈，而是找她回家。
　　——我们一起回家。
　　只要有她在身边，无论可能走向怎样的未来，都是他能坚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的未来。
　　他没有把心里这些话告诉团子，因为他觉得这个不同寻常的高情商孩子肯定明白。
　　不过当他跟团子说要去上海后，团子的样子是确实明白了……不过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那种像要嫁人的小媳妇的那种紧张纠结又沧桑的样子是怎么了……
　　不，他记得团子是自从那次啤酒加蝌蚪带来的洗胃噩梦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对劲了，就从天然呆变成了天然黑……这是义仔爷爷的秘方带来的封圝建毒害吧→_→昨天晚上不但把他家厨房搞得乌烟瘴气，还当着恒恒的面喊他的大名，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早知道就一开始赶紧把好好的小姑娘和李家那对二傻圝子公婆隔离！恒恒除外，恒恒是他张大勇养大的，哼！←_←
　　张大勇在心里一边吐槽着李家的傻圝瓜夫妇，一边骂自己每次光打雷不下雨才给了Gigi拐走团子的时机，一大早就这么精神分裂般胡思乱想地来到办公室，坐在位子上好久才发现周围的伙计们都用担忧又责怪的目光望着自己。
　　【你们怎么了？】
　　芬女和孟波小标互相左看看右看看，终于磨蹭了半天走上来，不高兴地小声嘟哝，【刚刚永哥上来跟我们重案组的同事道谢，说是谢谢我们一直以来对carmen的照顾。】
　　【……carmen辞职了？】
　　张大勇还没反应过来该把目光往哪放，芬女带着抱怨的下一句就传过来了。
　　【永哥还说祝张Sir和高小姐百年好合，不再一脚踏两船。】
　　【……是我对不起她。】张大勇沉默了一秒稳稳地迎上芬女的目光，把“我”字咬得格外清楚响亮。
　　孟波夹在两人中间，看看忍着火气的芬女，再看看眼神愧疚但毫不退让的张大勇，有点尴尬地挠着脸，【话说回来，永哥这句话说得有点过分啊，Jessie不是早就走了吗……】
　　芬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扭过身准备往自己位子上走，一回头便又惊讶又担心地喊道，【carmen？！】
　　靠在门边的carmen依旧是张大勇上次在公园鬼屋见到的红唇白面，只不过现在她的眼神已经由暴怒转为死寂了。她自然而然地忽略掉走上前来慰问她的同事们担忧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坐在那里愧疚而冷静地看着她的张大勇，【你是不是想走掉的人是我不是她？】
　　张大勇没有回答，脸上竟折射圝出她最痛恨的，曾在高婕眼睛里看到的怜悯。
　　是你们对不起我！是她比不上我对你的心，是你配不上我对你的心！
　　你们有什么资格用这样可恶的眼神看着我？！
　　这样的眼睛为什么不毁掉？！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死掉？！
　　既然你们怎么都要摆脱我在一起，那就一起死在我面前啊！！！
　　carmen咬紧牙关不让这些病态的话脱口而出，酝酿许久对张大勇一字一句说出的仍然是熟悉的柔柔弱弱的话，苍白憔悴的小圝脸格外让人心疼怜爱，【我下午就和我哥一起去加拿大了……】
　　张大勇听了这细如弱柳的语气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对她带着遗憾轻轻一笑，【一路顺风。】
　　不是再见。不是让我送你。不是留下来。是一路顺风。
　　他心知她蓝嘉文太过敏感太过自作多情，再不肯给她一丝一毫她想要的希望了！
　　等待着他说出挽留和忏悔的carmen深吸一口气，屈辱的眼泪盈满了整个眼眶，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同事有点气愤和打抱不平地瞪着低下头继续专心工作的张大勇。

　　说。不说。说。不说。
　　团子沉默着蹲在路边集市的角落心乱如麻地胡乱捞着金鱼。
　　——捞到红尾就是跟张大勇实话实说。捞到黑尾就是坚持瞒到最后一刻。
　　老天既然随随便便一道雷下来把我劈成差点还穿着尿不湿的小屁孩，现在能不能随随便便给我点指示呢。
　　你已经逼得我高婕从这么多年的无圝神圝论者变到现在要青圝天圝白圝日求天打雷劈，是不是玩得太过了？
　　团子一边这么想一边盯紧了一只黑的，拿着捞鱼的网兜悄悄地准备把它绕进去，结果就要上钩时一只红色的游啊游啊游进来把黑色的挤了出去，在出圝水的网兜里啪啪啪蹦起来，湿漉漉的金红色尾巴甩了团子一脸水。
　　【……_】团子拎着网兜呆呆地挂着一脸水立在原地。
　　天意如此。既然都斗不过天了，还有什么好斗的呢。
　　说！(_)

　　张大勇拎着下班后特意购物买来的大包小包东西从电梯里出来向自己家走去，还没掏出门钥匙，就和同样刚刚从街上回来的团子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Jessica？刚刚从外面回来？】看着小丫头正视自己，露出从未见过的异常严肃的表情，张大勇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不会玩得太疯闯祸了吧？没受伤吧？】
　　团子嘴唇动了动，沉默了半晌，慢吞吞地说出来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你买了什么回来？】
　　【哦，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吃的穿的。】
　　【家里缺这些东西吗？】
　　【不是家里用的。】张大勇拿着钥匙打开门，让团子先走进去，【是准备带到上海去的。】
　　【……你准备……送给她？】
　　【虽然嘴上说的那么漂亮要带她回来，不过还是说到底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张大勇看着凝视着那些生活用品的团子，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脸，【毕竟以前做过一些让她很难过的事。这次去上海见她其实也是想放下以前那些矛盾和误会，两个人认认真真地谈谈未来到底应该怎么做，是去也好，是留也好，只要她觉得安心……我无所谓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如果她决定留在那里，在那种缺吃少穿的环境没日没夜地工作，就算有王先生照顾她，就她那个只顾着工作和其他人老是忘了照顾自己的个性，我也不放心……】张大勇站在门口数着要带去的东西，像老妈妈那样零零碎碎地絮絮叨叨，没有注意到小丫头的脑袋越来越低，长长的栗发遮住了发颤发疼的眼睛，【所以还是给她多准备点吧。毕竟如果她不想跟我回来……可能就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最起码想看到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
　　【傻圝子……】
　　【喂再这样顶撞大人我要罚你了呀。】张大勇故意把声音扯得很粗吓唬她，低下圝身子细心地捡起门口的这些要送去上海的东西，这个时候如果他再侧一下脸，就能发觉到小姑娘的身体不知不觉地离他越贴越近，呼吸因为控制不住的哽咽而有点重了。
　　【阿勇……】
　　【喂你又来了……】
　　【——其实我是……】
　　哑着嗓子艰涩地说出的话还没到一半，一道淡淡的阴影渐渐遮住了俯着身子的张大勇。
　　虽然并不清晰，但足够可怖了。
　　没等她叫出声，阴影的主人就猛地抬起手把没有防备的张大勇一把推进了屋子，顺带将团子一起咚地一声撞倒在地。
　　蓝嘉文从门口一声不吭地走了出来，眼底深不见底的阴冷憎恶毒汁一般让人汗毛直立。举起的右手紧握着打火机，绷紧的大拇指紧紧贴着按钮。
　　【——你们一起去找她，你和她言归于好，很开心是吧？！】
　　【carmen！】
　　【——才不会让你们如愿！】
　　carmen发出野兽一般近乎狂热的嘶吼，拎着一桶汽油往他们身上哗哗倒去，看着张大勇迅速把那个像极了高婕的小姑娘紧紧护在身下帮她挡住大半的汽油，抹得鲜红的嘴里发出不知是怒是嘲的怪笑。
　　门外的走廊里传来及其细碎的脚步声。
　　是不是Gigi义仔他们回来了？张大勇一边把团子护在身下，紧紧盯着carmen的手，以确保她在准备点火的那一瞬间把没有沾到汽油的团子推得远远的，一边努力保持冷静听着走廊里的一举一动。
　　然而极度剧烈的危机感却是无底黑洞一般有增无减。
　　逃不过了吗？！
　　怎么可以这样死在这里！
　　【carmen！你冷静点！】
　　【叫我冷静点？！你们给过我机会吗？！我全都想起来了！！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阿Paul他要这么对我！！！】
　　carmen浑身颤栗，血丝遍布的双眼泪光闪闪，扭曲的嗓音似啸似嚎。
　　【我告诉你们——凌祖丝和余文民都是我杀的！因为他们都对！不！起！我！！！现在轮到你们了！！！】
　　【……你终于肯说真话了！贱圝人！】
　　这个声音不是来自张大勇，也不是来自李忠义和Gigi。
　　一道黑影闪现在carmen身后狠狠地勒住她的脖子，在这位职业女警反应过来之前，一道刺眼的闪光伴随着电流的咔嚓咔擦声刺入了carmen的后脑勺，伴随着carmen撕心裂肺的惨叫，打火机从她脱力的手里刷地往下掉落。
　　张大勇一把推开团子，冲上去伸出手仰面倒在地板上，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接住了那只打火机。
　　【勇哥！Jessica！没事吧？！】
　　【阿勇！还有小丫头！你们怎么了？！】
　　【文文你……你怎么会跑来这里！你……你快放开我家文文！求求你千万别伤害文文！】
　　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三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在走廊里响起。前两个如释重负，最后一个恐惧得语无伦次。
　　不久前回到香港，为了女儿女婿的死在警局大闹要求讨回公道未果的凌家父亲凌祖诚，现在一路跟踪着杀害女儿的嫌疑犯出现在这样的地点场合，一手拿着还在咔擦作响的电圝棒，一手紧紧掐住被他禁锢在身前，因为电击全身脱力的carmen脆弱的脖子，起着密密皱纹的唇角扬起痛快淋漓的笑，【这里不太方便，我们上天台慢慢商量吧。】
　　【凌先生！请你冷静点！你这样挟持carmen于事无补……】
　　【废话少说！就凭这个贱圝人的命现在在我手里，能做主的是我不是你们这些无能的警圝察！！】想起得知自己两个女儿都因为遇到蓝嘉文在外枉死时的痛不可遏，凌祖诚怒极的脸上老泪纵横，似笑似哭，五根手指紧紧地掐入carmen脖子上细嫩的皮肉血管，【打电话通知你们警局的头，告诉他们，杀害我女儿的凶手已经被我抓到了！！！】
　　【文文！！！】
　　【阿哥……咳咳……】
　　看着被掐着脖子的妹妹虚弱地挣扎着被拖上天台，几个小时前还在警局肆无忌惮地散播着张大勇和高婕的是是非非的蓝嘉永瞬间崩溃了，冲到被妹妹泼了浑身汽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张大勇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泪流满面地呜咽着，【张Sir，我求你救救文文……求求你救救文文……文文为你挡过子弹，文文和你订过婚……你……你一定要……要救她……你不可以不救她……】
　　【带Jessica走。】张大勇低声吩咐Gigi，把一脸担忧的团子交给她，回过头拍了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下气的蓝嘉永的肩膀，【交给我吧永哥。我一定会救carmen的。义仔，走。】

　　和其他那些挟持人质的人不一样，凌祖诚不但没有选择带着人质逃走，反而一边叫他们通知上司，一边把carmen拖上无路可退的天台……张大勇和李忠义一边跟着凌祖诚的脚步声快速在通往天台的楼道里快速前进，一边往一个危险的方向思考着。
　　——凌祖诚想当着carmen本人和所有赶来的警局同事面前揭露她杀死了自己的女儿。他不但要让她死，还要死得屈辱又难看，身败名裂，生不如死。而他自己也并没有准备退路，或者说他想好了接受法律制裁……或者说他想一起死。
　　张大勇踏上天台，毛圝骨圝悚圝然地看见眼前失去了女儿的父亲紧紧掐着快喘不过气的carmen的脖子直到皮肉青紫血管肿圝胀，嘴唇凑到她耳边，唇角是像面对自己孩子那样慈爱和煦温柔入骨的微笑。
　　【——有没有想到会有今天？】
　　【——你在一把火把我的Alice烧死，把我的JOJO压在身下闷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恶道必有恶果，你也会有今天？】
　　【——在自己亲人面前即将断气却不由得自己做主，只能眼睁睁看着声名尽毁的感觉怎么样？！】
　　【——说话啊贱圝人！！！！你以为你是警圝察有得大背景包庇就可以只手遮天吗！！！！】
　　凌祖诚极尽温柔的声音瞬间变成了杀气沸腾的嘶吼。掐着carmen脖子的那双手又开始加力。
　　carmen当着匆匆赶来的大哥的面，发出临死前的痛叫，整个身体抽圝搐个不停，眼球暴突，舌头僵直，口水从腮边留下来打湿了衣领，狼狈异常。
　　【——文文！！！文文！！！文文啊！！！……】
　　蓝嘉永双目圆睁流着眼泪就往妹妹的方向冲，被李忠义极力按了下来，一边疯狂地挣扎着一边哭嚎个不停。
　　凌祖诚的手不断地放松收紧，在carmen稍微能够呼吸的时候立马残忍地让她窒息。看着仇人的命就由自己一念翻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亲人面前丑态尽出，他开心至极，然而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连死前都不能见他一眼，心里又如坠冰窟，阴寒不已。
　　【凌先生！你先冷静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carmen就是杀害令千金的凶手！如果carmen是无辜的，不是白白便宜了真凶吗？！】
　　凌祖诚绝望而疯狂的目光移到对面苦心劝说的警圝察脸上，望着他们腰间因为配枪而鼓起的地方不以为然地一笑，刷地掀起自己身上的衣服外套，露出两个装满了汽油的小瓶子，【想让这个贱圝人和我一起便成焦尸就开圝枪吧。你们这些警圝察，办案追凶一点用都没有，保护犯事的自己人，口头和行动从来都是最有一套！】
　　【文文！我的文文！！！！】
　　蓝嘉永看到汽油瓶子吓得手脚瘫软，放声痛哭，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对着凌祖诚的方向不停地磕头，磕得头上血迹斑斑。
　　【求求你放过我的文文！！！求求你放过我的文文！！！】
　　【永哥你……！】
　　张大勇和李忠义想走上去把失去控制的蓝嘉永扶起来，结果被他一下子用力挣脱。
　　——咚！这是用力磕头的声音。
　　【——是我在英国放火烧死了你的女儿女婿！！】
　　——咚！
　　【——是我杀死了凌祖丝和余文民！】
　　——咚！
　　【——都是我做的！不关文文事啊！！！】
　　——咚！咚！咚！
　　【——文文是无辜的！！她真的是无辜的！！！你放了她吧！！！——你听没听到啊！！你放了她吧！！！】
　　【——我才是凶手啊！！！我才是真正的凶手啊！！！】
　　凌祖诚站在那里，看着蓝嘉永为了保护妹妹不停地向他磕头谢罪，直到满脸都是血泥涕泪，忽然温和地笑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有热泪滚滚而下。
　　【……为什么？】
　　【你也会为自己的亲人磕头认罪吗？】
　　刚刚才赶到现场的Madam芬女他们和张大勇李忠义一样警惕而又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半响出不得声。
　　他们一直都知道蓝嘉永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哥哥。所以平时他们都会依照他的嘱托对carmen照顾多点，甚至是那段有点突兀的订婚和被大勇拒绝的排期公证，他们也是大都偏向永哥和carmen，觉得永哥虽然急了点却是情有可原。
　　蓝嘉永为了carmen而催促大勇结婚，这是他们意料中事。蓝嘉永为了救carmen而向别人下跪，也是他们意料中事。
　　如果不是在这里他亲口承认的杀死四条人命的事实，蓝嘉永和蓝嘉文的这种兄妹情深相依为命简直是他们羡慕都来不及的感人肺腑。
　　猝不及防被电击后又被掐得头晕目眩的carmen看着哭得脸庞浮肿的大哥，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自己是发现大哥杀人后拿着做了手脚的打火机来到张大勇家，试图让自己为大哥顶罪！可是为什么大哥现在会在这里这么卑微绝望地为我下跪磕头？！
　　是我让凌祖诚跟踪我……是我害了大哥……
　　是我害了大哥啊！！！！！
　　carmen用力闭上疲惫的眼睛，听到耳边凌祖诚的声音悲凉的像是泉下怨灵。
　　【你也有自己的亲人，我也只有这两个女儿啊。】
　　【你现在跪着求我把你妹妹放回来，为什么不放我的孩子……一条生路呢？】
　　【凭什么我的孩子死了你还可以活的这么心安理得？！今天我要是不抓圝住你妹妹，你就会带着这个秘密去加拿大另谋生路快活逍遥了对不对？】
　　凌祖诚看着跪在地上窝成一团因为恐惧和担忧抖得像筛糠的蓝嘉永，讽刺而怨毒地高声大笑起来。
　　【踩着别人血肉的兄妹情很珍贵吗？！】
　　【去你圝妈圝的兄妹情深！】
　　【这种自私到极点毫无廉耻的人，还是带着你的亲情下地狱去吧！！！！】
　　【——为了你的狗屁妹妹下地狱去吧！！！下地狱去吧！！！】

　　【——凌先生！】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身上带着两个汽油瓶子？】
　　凌祖诚看着全体戒备的警圝察和已经被刺圝激得不堪一击的蓝嘉永，心满意足地微笑着。
　　【本来想抓圝住杀死我女儿的凶手，让这个贱圝人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为了救自己而死……】
　　【不过现在凶手身份调换了，但还是一样的。】
　　带着让人毛圝骨圝悚圝然的笑容，凌祖诚用空着的那只手解开一个汽油瓶，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打火机。
　　【两个打火机，两个汽油瓶，你和我各一个。】
　　【三十秒之内，你把汽油泼到身上用打火机自圝焚，或者什么都不做，看着我在30秒结束后烧死你妹妹。】
　　【不过要是Madam和阿Sir插手，用手圝枪把我丢给你的汽油瓶和打火机打碎，我可以保证马上让你妹妹被烧成焦炭。】
　　【你还记得吧，一开始Alice是被你用火活活烧死的。】
　　凌祖诚一如所望地看到蓝嘉永脸上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整个人有如朽木腐灰。
　　我的女儿们死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绝望的表情！
　　【怎么样，二选一，杀人抵命。你既然了可以为了你妹妹放火烧死我的女儿，有没有胆子为了你妹妹放火烧死你自己？！】
　　【不要！！！不要！！！阿哥不要！！！！】
　　因为虚弱一直保持沉默的carmen像疯了一样哭着凄声尖叫起来，目呲欲裂歇斯底里。
　　然而下一秒，凌祖诚便把汽油瓶和打火机往蓝嘉永那边甩了过去。
　　【永哥！】
　　【谁都不要过来！】踉踉跄跄冲上去接住汽油瓶和打火机的蓝嘉永猛地打开汽油瓶的盖子，转身冲着准备上前来阻止他的警圝察们怒吼。
　　【大哥！！！大哥啊！！！！】
　　【文文，大哥真的很想照顾你一生一世……现在不行了……】蓝嘉永看着哭成泪人的妹妹，脸庞扭曲，心碎如绞，【你要相信大哥是真的希望你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29。】
　　凌祖诚冷眼看着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上演最后的兄妹情深，轻轻地拿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碰了碰腰间的汽油瓶。
　　【大哥真的不想任何人伤害到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carmen像委屈的小孩子那样放声大哭。
　　【28。】
　　【27。】
　　【26。】
　　【25。】
　　……【永别了，文文！】
　　蓝嘉永最后深深地看了carmen一眼，把汽油泼了自己满身，打开了打火机。
　　【永哥不要！】
　　【快去找水来！快通知消防队！快啊！！！】
　　【不要——！！！！！】
　　来不及阻止的张大勇他们的惊呼和carmen骇人的哭叫都被浑身燃起烈焰的蓝嘉永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惨叫淹没。
　　【啊啊啊啊啊啊啊——！！！！】
　　熊熊火光里衣物和皮肉被灼烧的焦臭气味随着滚滚浓烟弥漫了整个天台，越来越痛苦的惨叫里带着皮开肉绽血管爆裂的杂音。
　　凌祖诚看着震惊的警圝察们乱作一团给消防队打电话或四处找水管，却为了不让他进一步伤害carmen不敢上前一步，不屑地冷哼一声，继续紧紧掐着已经陷入疯癫状态的carmen的脖子，让她被死死钳制着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看着亲圝哥哥在地狱般的大火里做最后无谓的挣扎，在灼热的浓烟里闻着哥哥被烧成焦炭的死亡味道。
　　【——这是你哥哥自己选择的，也是他应得的。】
　　【——他既然选择让你活着。那你就活下去吧。】
　　耳边苍老戏谑的声音有如八境地狱爬出的罗刹恶鬼。
　　【活着去承受这一切。活下来的人是最痛苦的。】
　　【我女儿被动承受过的不该承受的一切，都是你们两兄妹应得的！】
　　已经失去神智双目干涸浑身僵硬的carmen终于被一把推了出去。
　　【地狱里再见！】
　　大仇得报的凌祖诚欣欣然一笑，打开了剩下的打火机。
　　【凌先生不要！】
　　【carmen！】
　　【轰——】
　　离被推倒在地的carmen不到三米的地方，她的身后也被大火吞噬。
　　张大勇在滚滚浓烟里看着carmen身前身后两团熊熊火光，惊骇得无法动弹。
　　怎么会这样？！
　　carmen不顾一切地往前爬，看着逐渐弱下来的火团里那具没有形状不再叫喊动弹的焦尸，猛地起身冲了上去，在一把抓圝住她的张大勇的手臂里哭叫着不停挣扎。
　　【大哥啊啊啊啊啊！……】
　　整个天台都被污浊焦臭的浓烟和carmen生不如死的哭嚎湮没。

　　Gigi掀起窗帘，望着窗外夜空下灯火如昼的城市和楼下听到事故发生赶来堵在楼下的车辆和记者，心里莫名烦躁。
　　【干爸爸和爸爸怎么还不回来？】恒恒往窗外探着小脑袋，忧心忡忡地嘟嘟囔囔，【不会出什么事吧？】
　　【……嘘。】Gigi对恒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回头看看呆呆地坐在张大勇家的沙发上不知道在一个人低着头想些什么的团子，【阿勇他们一时半会忙不开，不会那么早回家。晚饭你也没好好吃，我把给阿勇他们准备的饭菜热一下，你也吃一点，然后早点睡觉。】
　　团子轻轻点了点头，寂寂的眼神却越来越藏不住慌乱。
　　carmen被带走了，阿勇让Gigi拦住我，Gigi刚才出去了一下，回来却脸色古古怪怪的什么都不肯说，也不让我出门或者打开电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Gigi和阿勇到底在干什么？！
　　叮咚。
　　【唉终于回来了。】Gigi放下手里热了两三遍的菜，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过去开门，却和一身酒气醉得东倒西歪的张大勇撞了个正着，【喂你不是去救人了吗？！怎么喝成这样？！】
　　搀扶着张大勇的李忠义看着屋子里两个被张大勇这个样子惊得小圝脸苍白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对Gigi使了个眼色，【先扶他进去。】
　　【你们先吃点东西，然后赶紧去睡觉。知道吗。】Gigi转过身叮嘱两个孩子。【Jessica你今天晚上来我家睡。】
　　【知道了。】团子望着张大勇带着醉酒的血丝没有焦距的憔悴目光，垂下眼睛，双手因为莫名的心酸和危机感越攥越紧。
　　这种感觉就和上次carmen中枪时一样。同样这也不是能由她顾虑自己小性子的时候。
　　先等阿勇冷静下来，再好好问问清楚。现在对他来说……carmen的事是最要紧的。自己那些事……到时候再说吧。
　　团子并没有想到，因为张大勇和她现在同样怀着这种先照顾好carmen的念头，自己在下一次真正的血腥风暴来临前已经错过了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时钟指向了12点。
　　团子侧过头看看躺在身边睡得正香的恒恒，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下了小床，拿了张大勇给她的家门钥匙，踮着脚尖往门口走。还没走到客厅，便隐隐约约听到李忠义夫妇的卧室里传来细细碎碎的小声谈话。
　　【都没得救了？】
　　【没。那么大的火，天台上找不到水管，消防车又来不及call，等我们向邻居们求助借来水时，永哥和凌先生都已经烧成焦炭了。】
　　【真是作孽。……那carmen怎么样？】
　　【抱着永哥的残尸哭个不停，现在还在医院里，整个人完全不像正常人了。医生说不排除心智失常的可能……】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她？】
　　【怎么处置……还不清楚。不过我看勇哥已经有决定了，不然不会到清吧喝那么多酒。】
　　【不是……虽然她现在很惨，但是是她哥哥自己惹来的麻烦，关大勇什么事啊？！那个耶稣不会还想着照顾她一辈子吧？！】
　　【勇哥说他不能光顾着自己和Jessie风流快活，把carmen一个人丢在精神病医院一辈子。】
　　【难道他还要把她接到家里来啊？！她要是想报复他就让她报复，她要是想跟他结婚就跟他结婚啊？！他不怕和一个精神病过一辈子最后自己都变成精神病啊？！】
　　【小点声啊老婆，别把孩子们吵醒了。】李忠义的声音也格外无奈，【勇哥现在的处境太难了，上午才因为carmen辞职去加拿大的事被一班办公室的伙计逼问，下午carmen就在自己家门口出事被拖上天台了，刚刚去清吧前Madam啊芬女啊都特意找过他谈话，都是在劝他不要忘恩负义，在这个时候离开留carmen一个人……】
　　【我真是受不了你们这群人了！你们最好盼着她快点清醒面对现实，不然她疯一辈子，张大勇就得一辈子都背着挡枪的锅和忘恩负义的帽子！哦，张大勇要娶她，你们高兴了满意了，carmen有人负责了，可要是大勇有一天被圝逼疯，他找谁为他负责？！】
　　【又不是我拉着勇哥逼他做这种决定，不要把我划分到Madam他们那边啊老婆，我也有劝过勇哥的，可他还是坚持这个时候不能丢下carmen，他不能再看着carmen步上永哥后尘死在他面前，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做决定的是勇哥，可现在最难做的也是勇哥……】
　　……
　　团子站在卧室紧闭的门外用力地不停眨着眼，让自己头脑和心跳冷静下来之后才缓慢地迈着沉甸甸的步子向张大勇家走去。
　　从现在开始，我该怎么面对你呢，张大勇。
　　团子光着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觉得像是踩着一卷时光的蜿蜒画轴。
　　客厅的沙发。很多次她看着看着电视就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小小的餐桌。她习惯泡两杯热咖啡坐在那里等着他下班回来。
　　干净的厨房。每次自己掺合做饭的事屡战屡败，他都会一边抱怨一边跟在身后帮耐心地她收拾污七八糟的残局。
　　紧闭的卧室。他在夜里静静地抱着她睡着了，温暖的嘴唇贴着她的眉心。她会在最安心的梦里见到他而笑醒过来，看见他睁开的清澈无瑕的眼底星月斑斓。
　　现在他就躺在那里面。只有一扇门的距离。
　　但是他不知道高婕就站在这里，他也不需要知道了。
　　这次再也不会存在一丝一毫庆幸狂妄的幻想了。
　　团子站在门外沉默着，感觉到这个虚假的身体里小小的心脏因为终于要面对的真正离别而分崩离析，锥心的痛带着入骨的冷将灵与肉的假面彻底撕裂，脆弱的眼眶里溢出连续不断的温热的水珠落在脚背上。她低下头倔强地咬紧下唇，不想让里面的人听到自己在哭。
　　我爱的男人就在这里，隔着一扇门我也能听到他的呼吸。一切已经足够。
　　再也回不去了，那么每一个今天，明天，他只需要一心一意走他认定的道路，没必要知道我是谁。
　　而我还能见到他。我只是这么自私想见到他。
　　虽然这么这么想回到原来他身边那个位置，但不得不说再见了。
　　想起这个男人最见不得别人哭，她一把擦去脸上的水痕，揉了揉酸酸的脸庞，让自己的五官看起来和平常差不多，把乱糟糟粘在脸上的头发理了一下，才小心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晚风徐徐吹起窗帘，稀微的星光中，张大勇额头上盖着一块白毛巾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脸色没有了方才那么红，双眼紧闭，唇角僵硬，整个人因为极度的身心疲惫陷入了深深的睡眠里。
　　团子屏住呼吸走上去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睡容，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无意中看见张大勇手里紧紧地握着什么。
　　她看了他一眼，用力掰开他沾满了汗的手。几块碎片从手心里落了下来。
　　她把掉在地上的碎纸片捡起来，在月光下看清了小纸片上的字样。
　　香港。上海。
　　是他准备好的机票。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疲惫而温情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睡不着。】
　　她凝视着他睁开的清光流圝溢的双眼，声音难得地像幼鸟一般又软又细。
　　【不听话的丫头。】一根手指轻轻点着她的眉心，【以后我可不能无时无刻跟在你身后了，一定要学着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也要照顾好自己啊，知道吗？】
　　【这次……恐怕不能带你去上海了。】
　　【不去就不去啊。】团子侧过脸闭着眼睛坐在床上，半张小圝脸埋进阴影里，另外半张脸在月色里晶莹剔透，【反正有你陪着……呆在家里也挺好。】
　　张大勇安详地望着她，磁性的声音及似温煦流芳的春茶，【你今天……没事吧。】
　　【……】
　　团子睁开双眼，目光像是飘到了另一个世界里。
　　【……很好。】
　　她低下头凑上来，两根白圝嫩的小手指轻轻地将张大勇的唇角往上扬，看到他清澈的瞳仁里盛着自己微笑的浅浅倒影。有如满月初上，清溪落花。
　　【我一切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