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阳光处等你》竺卿衾

12、第十二章

　　他看着少女惊愕的神情，笑的温柔。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初升高的那个暑假。”

　　那天晚上他在河边散步，靠在石栏上，他低头看向河面。
　　河岸旁有一条小路，大概是夜晚的缘故，倒是没有什么人行走。

　　他端着书，河风吹过来，翻开的书页被风刮出细微的响声，余光下何析忽然看到一对母女跌跌撞撞地走过。
　　更准确地说，是女儿扶着母亲跌跌撞撞地走。
　　他心里涌上好奇，合上了书，细细地盯着看，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感到一丝难以置信。

　　女人带着浓烈的醉意语气含糊不清，要翻越石栏往河里走去，他只依稀听清几句关于死字的词眼。
　　但少女死死地拖住她，冷静地出奇，声音清晰入耳，听起来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如果哪一天我拦不住你了，那大不了就是一起死呀。”

　　他身子一僵，愕然看去，少女清丽的面容面无表情，神情漠然，眼神却透出一阵麻木不仁。

　　那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绝望。

　　他本以为这不过是人生的一段小插曲，即使印象深刻。
　　后来入了高中，他当上学生会副主席在替老师整理学生档案时看到了那个少女的证件照。
　　何析才发现世界真小。

　　他在心里叹了一声，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直到那天中午巧合遇到了她，少女的安谧和笑容，完全不像是那天晚上他所看见的模样，他心里甚至都起了一丝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
　　等到她歉意地笑着告别转身离去，他才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离开时的背影腰杆笔直，和那时的她强拽着女人回家的身影如出一辙。

　　后来他在别人面前旁敲侧击了多次，他们对祝芩的印象无一不是乐观、外向、活泼等等。

　　他有些无法想象。
　　这个女孩在所有人面前将自己隐藏的那么深。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

　　何析：
　　醒了吗？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祝芩打了个呵欠，随手回复了几句便将手机丢在了一旁。
　　她揉了揉眉心。

　　昨晚何析并没有把话说完。
　　他只是看着她笑，却好像什么都已经说完了。

　　匆匆近一个月转瞬过去，日子过的平淡无奇。
　　学校里的学习依然紧张，但面对即将到来的国庆节，每个人谈话间还是洋溢着轻松。

　　“学委你打算国庆节怎么安排？”
　　陈言俞扶了扶眼镜，尽管现在祝芩在班上没再担任职务，但习惯了喊祝芩学委他就没改口了。
　　“对啊，祝小芩打算去哪玩？”卿一凑过来戏谑地笑着轻撞了下她，示意她去看陈言俞。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陈言俞总算是不会因为有其他人看到他和祝芩谈话就仓皇离开了，但男生清秀的脸庞还是有些微红。

　　祝芩撑着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子，瞥了他们一眼，看起来兴致缺缺。
　　“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顿了顿，祝芩停下了动作，“要不还是待在家里吧，舒服。”
　　“去年国庆是怎么安排的？”陈言俞显然是想说服她。

　　祝芩一怔，去年国庆她和苏沅他们一起去了密室逃脱。
　　卿一见状拍了下他的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陈言俞眨巴着眼，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祝芩朝她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
　　反正再怎么避讳，哪儿都还是会有苏沅的影子。

　　“还是先尽量提前把国庆大礼包的作业给写了再想吧。到时候别又急匆匆地通宵补作业。”她摆了摆手，打消他们讨论的念头。

　　——

　　中午祝芩收好包，走在路上，背后传来一个腔调熟悉的声音。“学委，国庆有安排吗？”
　　她愕然停下脚步回头，崔浩明嬉皮笑脸地拍了下她的肩。
　　看到了崔浩明，祝芩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垂下眼帘，她开口回答：“没什么安排。写作业，待家里玩，还能干嘛？”
　　出于礼貌，她又回问了一句他有什么打算没。没想到崔浩明听到后一脸惊讶。

　　“学委你没看群里吗？原班打算搞一次聚会，就定在国庆。”

　　她确实没怎么关注群里，人太多信息繁杂她一开始就屏蔽了，只有要布置学习任务时才会点进去看看。
　　“哎，现在分了班换了些人，班里的气氛就觉得很不对劲。有些人的性格啊，真的是一言难尽。”崔浩明大咧咧地说道，又冲她挤眉弄眼的，“就拿班里新换进来的那个学习委员来说，哪比得上我们学委呐。活脱脱一个娇气的大小姐，除了成绩，其他一无是处。”
　　“老师就让她去图书馆报个人数领书她都嫌远，硬是娇滴滴地要苏沅去。”

　　“也就看着苏沅那个傻子脾气好吧。”
　　祝芩突然地出声打断让崔浩明愣了一下。她话里的内容亲密，可语气里的冷淡和疏远明眼人都听得出。
　　崔浩明微微蹙眉，“哥他没答应。”
　　“学委，哥他最近……心情有些阴晴不定。”

　　“对不起我不感兴趣。你还有别的事吗？”祝芩漠然扫了他一眼，继续抬步前行。

　　他脸色一僵，又迅速恢复如常跟了上去。
　　“好好好，我不说苏沅了。那国庆的聚会学委你得来吧，班晋和我你都不想见了？到时候班上大多数人都会来的。”
　　他见祝芩还有些迟疑，又继续煽风点火，“这已经高二了，本来能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了，等高三了换了教学楼不在一层楼，肯定更没时机见面了。”

　　“这都快算我们为数不多的聚会了。”
　　她见崔浩明眼巴巴地看着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啊？！你要我去班级聚会？”卿一蓦地站起来惊诧地看着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这种人多的聚会了。而且他们还要去ktv，太聒噪了，伤耳。”
　　祝芩安抚地将她拉下来坐着，“这个聚会，苏沅一定会去的。他们到时候一群男生围在一起，我一个人就在一旁，多尴尬，你就当陪陪我吧。”

　　“知道尴尬那你还要去？”卿一被她顺着毛摸，语气软化了些，抬起下巴，还是有些不满。
　　“毕竟……可能是最后一次原班级聚会了，去看看那些认识的人也好。”
　　“再说，我们也好久没看到忻怡、绵绵她们了。”
　　好说歹说才终于在老师上课前劝好了卿一，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回到家，祝芩拿起手机点开被屏蔽的群消息，找到原班的群。
　　大家都是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该去哪儿玩，忽然看到苏沅发了条信息。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她喃喃读出这句话，一瞬间差点忍不住去问他为什么。
　　压抑下这个念头，继续看了下去。

　　苏沅算是班里的顶头柱，果然他丢出的这个重磅消息炸的大伙儿一下子全懵了。
　　几乎是间隔了一分钟的时间，有人弱弱地问了句为什么，才唤醒了所有人的神智，一个个追问原因，希望他能来。可苏沅迟迟没有再回复。

　　苏沅屏蔽掉群消息，有些疲惫地叹口气。忽然看到有人发信息给他，他立刻将手机拿起，而当看到信息时又蹙起了眉。

　　崔浩明：
　　哥，你为什么不去？

　　苏沅：
　　不想去就不去呗。哪儿来那么多原因。
　　他丢下手机往后一躺，手蒙着眼。

　　如果他去了，她一定会觉得很尴尬吧。

　　为了蹭玄学的我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