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安迷修】光明镀上黑暗，曾经的曾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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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透过镜面看到先前的在安迷修身上发生的一幕，赞拉皱起眉，身子前倾，捆在手腕上的铁链发出相撞的清脆响声，她眄睨在旁脸上挂着一缕微笑的教父，十指不动声色的攥紧身下的被褥。
“你弄得？”
语气极尽嘲讽。
“进了那个空间任何关于你的记忆都会紊乱，因为你的骑士信奉骑士道，你又是他要宣誓守护的人，所以有关于他以前的记忆也会收到影响，改变成更符合他所处环境的记忆。”
教父声音淡淡地解释道，他上前几步，手指擦过赞拉过度苍白的脸，不出意料招来女人厌恶的眼神。他将流连过赞拉的手放在唇边轻轻摩挲，半晌轻笑出声。
“你这样子和之前真是大径不同。”
“天真、单纯、圣洁、信奉上帝。这些是那时可以堆砌在你身上的词汇。”
猩红的眼眸在黑暗的微微一闪，似在回忆往昔时静好的岁月。
“而如今，妖娆、堕落、将灵魂献给撒旦……”
“赞拉啊，我穿过茫茫数千年来到这里，你说是为了什么？”
男子俯身，将女人圈进自己的怀里，极尽温柔地抚摸着不知何时噤声不言的赞拉的头发。
“是为了你啊。”
回应他的是女人突兀攥上他手腕的冰凉玉手。
“那个东西会是你的。”
声音轻轻的，道出了实情。
男人几乎是难掩吃惊，他垂首，入目是赞拉的脸，女人的一只眼不知何时已然深红一片。
她似极为倦怠地推了推教父，向铁床上一躺，把被子裹在头上，不再言语。
“动用了你预知的能力吗？”
教父正了正衣领，脸上显然是欣喜神色。
“那么，我祈祷着那一天的到来。”
待到教父彻底消失，赞拉从被子下探出一个头，她伸出手臂挥了挥，似是想抓住什么。
“我看到了很多。”
她撑起半边身子，如漆长发披在肩头，衬的她脸愈发苍白，连着眉间早就镌刻上的嘲讽弧度清晰如许。
“包括我那，早就命定的结局。”
*****
你说你爱我，我信了。
直至大火焚上的那一刻，我透过泪光和火光看见高台上垂目不言的你，才知道。
你哪懂爱，你爱的，永远是你自己。
彼时的赞拉有一头金黄的发，流淌着阳光和蜂蜜色彩的长发以及姣好的容颜让她得到了教堂所有人的喜欢。
赞拉第一次和格尔玛修女去祈祷时，她穿上她不喜的修女服，亦步亦趋地跟在格尔玛修女身后。
少女有一头金黄浓密的长发，即使是严实的黑帽也不能完全遮住，依旧有几缕自她的颊边冒出，她塞了几下，塞不进去，只能苦着张小脸跟着格尔玛修女来到祈祷的地方。
她是在教堂外被发现的，那时候的她小小软软还是一个婴孩，于是就被教堂收养了。时至今日十七岁的她，应承着格尔玛修女的想法成为了一个修女，她已经过了复愿这个阶段，再过两年就可以发终身愿了。
可不知为何，她却有些抗拒修女这个职业了。
哦上帝，原谅她的自私吧。
思及此处，小赞拉连忙双手紧合认真地检讨。
她竟然想要违反格尔玛修女的意愿，要知道她可是她最亲近的人。
少女双眸紧闭，金黄的长睫在阳光的照射下近乎如透明的蝶翼在翻飞，似有小精灵在上舞蹈，奶白如玉的肌肤呈现晶莹剔透的色泽。跟在牧师身后的面容英俊深刻的教父刚踏进门就被这副场景迷惑住了。
仿若一个天使。
这身衣服真不适合她。
这是那时的阿尔杰的第一个想法。
而当少女就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低声祈祷时，那甜美宛然的声音又让这位今年刚刚才为婴儿进行洗礼的教父深深为之迷醉。
就在半个月前，他把手颤抖地伸向面容诚恳的妇女面前姿态温柔地抱起她怀中的婴儿去进行洗礼。
婴儿的头发是深栗色的，他有一双深蓝纯澈的眼，在看见阿尔杰时，他会咯咯笑，似天使轻声的颂唱，尽显天真无邪。
而当阿尔杰略有薄茧的手指轻轻触上婴儿那一身凝脂般的润滑肌肤时，他是诚惶而又小心呵护着，他认为每一个孩子都是如天使一般的，绝无例外。
那时的阿尔杰信奉上帝，他喜好一切天真无邪的东西。
而赞拉，正是无暇无邪一般。
天真无邪对外界抱有好奇想法的少女遇见年轻英俊而又体贴的教父时，会发生什么？
至少从之后发生的事可以知道，他们之间有情愫生成，却都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
那是一场雨后，初秋的天气来得飞快而又冰寒。
即便穿着棉衣也依旧挡不住寒冷的赞拉站在尖尖的塔顶下，脸色冻到发青。
细密的雨不断落在她的发上和衣服上，她没有穿修女服，所以那头金黄的头发便披泄而下直至臀部。
少女金色宛如暖阳的眸子灿灿生辉，她抱紧怀里的盛着食材的篮子，向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她被派遣出来临时购买一些食材，一些重的东西早就被拿走，她这是最后一篮未曾被损坏的食材。前面的人都走得快，这会儿早就看不见人影，带来的几把伞也被拿走，所以她只能淋着雨快步行走。
还好雨不大。
她在心里如是略带庆幸的感叹。
雨越下越密集，落在脸上以及手上也带着针刺般密集的疼痛感。
赞拉仰起头，天空一片灰蒙，却也可在远处窥见厚重的云层下金色的阳光。
“下完雨想必就是晴天了吧。”
她轻声呢喃，突然视线出现一把漆黑的大伞，少女赞拉眨眨眼，有水珠顺着长卷的睫毛滑落，她顺着伞把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骨节分明的手，再沿着裁剪流畅的黑色教父装看上去，是一张噙着温暖笑容的英俊面容。
赞拉微微瞠大眼，少女的长发沿着黑白色的衣服滑下，天真精致的眉眼透着疑惑，紧接着恍然的神情。
“是……阿尔杰教父吗？”
少女的声音清甜，又带着一丝丝清软撩人的尾音。
“啊……”
看着眼前的人点头，赞拉弯了眉眼，柔和温暖。
“真是麻烦您了呢。”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集邂逅相遇又蕴含浪漫意味的类似于赞拉看过故事书中的英雄救美。
却又不同。
因为这故事中的人物，他们更矜持，且有束缚加身。
八
“诶诶！”
被小姑娘拉着踉跄地走着，安迷修笑容有些无奈，他不断回应着街坊邻居的热情问候和一些人关切询问身体如何的问题，一路下来只觉口干舌燥。
“要我去给你拿杯糖水吗？”
小姑娘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眼自己拽着的安迷修，看着对方未拆绷带的脖子和白衬衫下劲瘦腰肢缠着的绷带，松开了自家大哥的手，背在身后略有尴尬的蹭了一下。
自己哥哥已经受伤了还硬拽他出来逛市集，好像是有些不对。
想到这里，佩多有些愧疚，同时内心深处又浮现出诡异的庆幸。
脑海中是安迷修满脸迷惑的问出“我要去哪里”这一句话时环境极度静谧的时候，不知为何，佩多只觉得要是自己说出了所谓教堂，她怕是要失去这个大哥了。
失去。
想到这里，佩多打了一个寒颤。
父母已经逝去了，所以这个至亲哥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离开的，无论何种方式。
而安迷修蹲着身看着同样蹲在他身前仰着小脸担忧地看着他的佩多，犹豫了一会儿揉上对方的头。
他看出了佩多心里的愧疚。
“没事啦，你家强大温柔的骑……大哥可是身体超棒的！”
话甫一出口，安迷修一愣。
他刚刚想说的是……骑士？
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什么闪过，尤其是那一片灿亮的金黄。
那是灼灼的颜色。
有些冰冷，可却也极其灼热。
那是什么？
安迷修面上不由自主又浮上疑惑，佩多敏锐的发现这个变化，揪了一把安迷修的脸，在对方投来疑惑的目光时尤有无辜的问道：“哥哥你又走神了！”
小姑娘软软的腔调透着一些埋怨，她冲安迷修办了一个鬼脸，有些生气的转过脸不怎么想要理会她的哥哥。
以前她的哥哥最疼她了！
现在动不动走神不理她！
安迷修揉了揉小姑娘与他颜色相同的头发，眸子里浮现几抹哭笑不得的情绪。
“佩多怎么生气了啊？”
“哥哥都不怎么在意佩多了……”
佩多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失落，她偏偏头，转身看着自家哥哥苦笑着的脸，心又有些软。
“我们去买东西吧……”
佩多眨着金黄色的眼，想要转移自家哥哥的注意力。
“买好多好多吃的，哥哥做的饭菜最好吃了！”
小姑娘的声音带上明显的雀跃，她有些撒娇地拽着安迷修的衣角，眸子闪闪发亮。
“超级好吃的！”
我做饭，好吃。
这句话不知又触动到安迷修的哪根神经，他接住佩多扑过来的身子，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思绪飘忽。
似乎也有一双灼灼金眸……
那是在一片深林中，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着，女人纤细嫩白的指尖按在烤得焦黄香味四溢的烤肉上，抵于唇齿间轻轻撕咬下一口。
那是不同于怀中小姑娘的惑意。
女人的嗓音娇软妖媚，又带着一股赞叹的意味软语道：“骑士大人真是好手艺呢。”
骑士……大人……
安迷修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尖尖的塔顶。
教堂……
不由自主地松开怀里的人，安迷修站起身，双眸微微眯起。
他的脑海中似乎总有一层雾笼罩缭绕不散，如今似有一缕金色光芒刺破厚雾缓缓来至他身前。
跟我走。
它是这样说的。
碧绿温和的眼眸陡然闪过一丝锐利。
那是剑出鞘时剑身上四溢流转的锋锐剑芒。
安迷修只觉得，此刻脑海中一直被强行压抑封存的记忆，有松动之势。
“你说过要守护我的。”
脸色苍白的女人站在白色的布幔上，手腕和脚上是锁紧的镣铐，她身后是铁床，身前是一面映出安迷修的镜子，四周是无尽的黑暗。
“那么……”
她陡然轻笑出声，苍白纤细的指尖触上冰凉的镜面，眉间缓缓凝上冰冷。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
魔女唇角的弧度有一瞬间的疯狂和痛意。
“就与我一起，葬于地狱吧。”
*****
那是无尽的黑暗和痛苦。
少女在经过烈烈火焰焚烧后又被救下囚禁于教堂里。
昔日熟悉的一切变得陌生而恐怖，温暖的透过彩色玻璃阳光在她眼里是荒诞令人不安的。
少女不止一次祈祷上帝保佑她可以助她脱离苦海，她试过无数的办法。
无论是用凳子砸还是疯狂嘶吼都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她似乎是被所有人整个世界一同抛弃了。
包括曾经她信奉忠诚拥护的上帝。
泪水流过苍白瘦削的脸，滴入肮脏的衣领，洇湿一片深色的痕迹。
心里永远是阳光积极向上的少女开始产生阴暗的想法念头。
但她最痛恨的却是那个仿佛带上了温和面具的哄骗她的阿尔杰。
为什么她的房间会被搜出诅咒和撒旦的东西？
为什么所有杀人的证据和动机都会指向于她？
为什么连最疼爱信任她的格尔玛修女也失望的放弃了她？
哈哈哈哈！
有几近疯狂痛恨肆意的笑声在幽暗只有她一人的空间处响起。
她曾经信奉上帝。
如今她却被污蔑生生架上十字架。
若是真的有上帝为何不明察事理任世人误会厌恶她？
都是假的！
假的！
那双似乎永远流淌着蜂蜜和洒满阳光的美丽双眸覆上阴霾，有猩红色泽转而流转。
那她还不如堕入地狱信奉撒旦。
人何必要束缚自己？
何必要遵循道义规则？
只是为了虚假地维持面上的和善，想要活得人人颂赞罢了。
她不想要再委屈自己一意成全别人了。
落不到半分好被自己心心念念善心对待的人架上火刑是什么滋味？
她不要再受这种滋味半分……
永远不要。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安迷修】光明镀上黑暗，曾经的曾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