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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蛇面神像(十三) ...

  •   他听见白逍极为不爽地“啧”了一声,手中的白光继续飞快地扫在涵洞里。

      在场四个人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紧紧地用手帕捂着口鼻,其他三人像是闻不到臭味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他生觉得尴尬,是否是自己太为娇柔?但移开手帕,倔强地佯装无事发生,他恐怕做不到。

      这时,何厌的目光扫到他身上,停顿了许久,“符纸还贴在胸上吗?”

      林之听他这么说,抬手往胸口上摸索了一阵,“在的。”他的声音透过棉帕,听起来闷闷的。

      何厌一听,倒皱起了眉头,还没开口说话就先被一旁的白逍抢去了话头。

      “这小子破了禁制。”

      白逍的紫瞳扫到他脸上,冷冰冰的,带起一阵无形寒风。

      “越靠近主墓室,力量越强了。连你也一样。”何厌瞥向白逍,眼里多了几分冷冽,像是替林之还他一击。

      林之倒听得他们对话一头雾水,每次白逍说起话来,像是知道什么却又死活不挑明了讲,还连带着他可亲可敬的老板一起。

      有何厌在,白逍就像狐狸遇上豺狼,蔫了气。

      白逍也不作声了,往边上移了几步,更靠近杨然去了。

      林之倒不知自下洞以来,白逍是怎么了,对他各种带刺儿。

      与此同时,何厌朝他走来,凑到他跟前,低声问了句,“怕疼吗?”

      他来的突然,林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手上捂着的帕子也下意识地移开,呆呆地回了句“还好”。

      “伸手。”何厌言简意赅。

      林之忙不迭地按着他的指令伸出手来。

      何厌的食指点在他的掌心,指面在他掌心摩挲滑过,弄得他心痒痒,痒到很快就是一稍纵即逝的刺痛,痛的他心漏了一拍。

      血珠慢慢地从掌心伤口冒出,他竟始终呆滞得没本能抽回,任它悬置空中,直至发酸。

      他抽着鼻子,竟再也闻不到一丝腐臭,他抬眼看着眼前人,对方仍旧垂着眼睑看他手里的伤口。

      “把胸口的符撕下来,贴到手里。”见血冒得差不多了,何厌终于发话了。

      林之先前一直处于呆滞状态,一时没反应过来,方才一直抬眼看着何厌,目光还从未移动,这时见他也扬眼看他,视线很快就对到一起去了。

      何厌见他还是木楞,对着的目光也未匆匆撇开,便下意识地变得刻薄起来,说出的话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

      他挑起眉,嘴角似笑非笑地小幅度扬着,“你这么等着,是想让我来帮你撕吗?”

      林之胸口一抽,立刻反应过来,脸上赔着笑,眼角都快笑出褶子来了,“不用不用,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边说着,他边使着手将胸口上的符纸撕下来往掌心的伤口处捂。

      被划开的口子虽是不大,但掌心隐隐作痛,连整个手心也算是鲜血淋漓,捂上的符纸不一会儿就被浸红了。

      他看着手心的红符纸,又抬头怯生生地望着何厌,“老板,这个……”

      何厌用余光瞥了白逍那个方向,见他们两个在低声聊天没往这边看,便匆匆回答他的疑惑,“我低估了你的灵力,学了术法之后你的灵力大增,冲破符咒的禁制,现在是放血疗法的一种,没刀子用术法割是有点疼,以后会习惯的。”

      “噢噢。”他点点头,见老板现在心情不错,又多问了,“那老板这里是什么地方?怪阴森的。”

      “这里。”何厌侧身朝后看了一眼,“白骨冢,百骨冢,随你怎么叫。墓主从各处搜刮来的,有死有活,有古有今。他杀人,炼白骨,想做天冢,把自己当天了。”

      天冢?他之前有听过,天官之冢,冢有墓之意,百人作牺牲(古时作祭品)以祭祀天神,将自己视作天官,试图比天之名,看了墓主倒是有够大的野心和冷心,在墓中都这么残忍布局。

      他想到先前墓道里的一深沟的尸油,再联系到现在看到的白骨,大是前面先放血炼油,最后将白骨弃至此处做万人朝拜之意。

      “老板,话说我们要怎么过去?从这些白骨上走到对面的墓室里?”想着要踩着如此厚重的白骨,他心里不免一阵恶寒,还生怕对逝者不敬,遭受打击报复。

      “你知道门口那个大兄弟在怕什么吗?”何厌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林之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怕的是这个东西。白骨冢不是这么简单的就堆在这里,它就像墓外的水银一样,对墓室起保护作用。只要一脚踏上白骨,就会受到惨死之人的‘诅咒’,让你和他们一样化成血水,化成白骨。”

      何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似曾相识的笑容让林之不免打了一个冷颤。

      “他让死者学会唯一的咒语,在临死前带着极大的怨念下了咒诀,在某种程度上,对死者算是一种扭曲的解脱,让他们也有报复后人的机会,强加自己的怨念予他人,从而让自己在不断的怨念和恨意之中得到变质的解脱和快感。”

      何厌的语气里带着鲜明的鄙夷,似乎对墓主人的做法感到极其嫌恶。

      “但凡谁踩上去,将受到来自千百年前万劫不复的诅咒,千百年前这里浩瀚的人群对你的扭曲恨意。”

      林之听得一愣一愣的,许久都未能回神,墓主人是有多变态啊,让那些无辜人们活在无限的恨意之中,还让后世无辜的人也受到他们的恨意,跟着一起遭罪。

      他甚至能看到当时的场景,墓主唆使被他囚禁的百姓学习咒诀,在临死前下达咒诀,这样不仅他们遭罪,连着让后世也一起受罪,在这种怨念之中,报复后世以得到扭曲快感。

      就好像是我惨,我也要让着其他人和着我一起惨,有点报社心理。

      鸡皮疙瘩在皮肤表层颤栗而起。

      “那,既然这样,我们是过去呢,还是打道回府?”他犹犹豫豫地说出这句话,他还没做好要变白骨的准备。

      “既然来到了这里,肯定是要到主墓室。”何厌白了他一眼,“有阵必然能解。”

      “那老板怎么个解法?”

      他话一问出口,何厌却变得闭口不谈。

      “我这边好了。”这时,白逍走了过来,而杨然还待在原地。

      “嗯。”何厌点点头,顿了一会儿,又看向杨然,虽隔着不远,但他还是微扬高音调,“司南带身上了吗?”

      杨然看出他是在问自己,便举起手中黑乎乎的东西向他晃了晃。

      “司南?”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正式地喊出这个古词,林之下意识地念了一声。

      “叫习惯了。”何厌轻描淡写地给了个解释。

      之后,何厌就没再怎么搭理他,和着白逍一起在路口忙碌着,但始终未迈脚碰着白骨边缘一丝。

      在林之看来,似乎向来强大的何厌对着这个白骨冢也稍有忌惮。

      林之闲来无事,手上也有伤,何厌方才有过叮嘱,今时不同往日,忌讳得极多,他要是不好好看着手上的伤口,在这么不干净的地方感染了,就差不多准备准备后事得了。

      他见着边上的墙坑洼不平,刚好可以半靠着歇息一会儿,于是便待在边上看着老板和白老师忙来忙去的身影。

      可他还没站稳,喘上几口气,何厌就又走了过来,让他伸出手,他好查看伤势。

      “不错,好的挺快的。”何厌翻起符纸,粗粗扫了几眼。

      他倒不觉得光凭肉眼能看到什么愈合进程,血都干掉糊在伤口上,什么也看不清,不过对方是何厌,他要是说根本就没伤口,血都是假象,他也信。

      “跟我过来。”何厌放下他的手,转身背向他,带他到先前他和白逍布下的阵上。

      林之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字,方才他和白逍忙活了半天就是在布阵呀。

      地上的字符看起来好像他小时候用树杈在地上乱画的涂鸦。

      “解铃还需系铃人。”何厌没来由地说出这句话,而后视线对上他,“你相信我吗?”

      “哈?”林之被他问的一脸懵,总觉得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呵。”边上的白逍倒是一声轻笑,不过他没笑林之,不畏权贵地笑起何厌来。

      “呐。”白逍像变戏法一样,手里变出一张古老牛皮纸,“生死状签不签?”

      “哈?”

      何厌和白逍突然像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一唱一和,为的都是一件事。

      “白逍,你去杨然那边。”何厌支开白逍,他还是喜欢有仪式感,虽然他自己有时候也是不按常理出牌。

      林之机械性地转头看着白逍走开,又机械性地扭头回来,视线对上何厌,脸上始终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然而此时,他的手自然垂下,手上贴着的符纸也自然下落,落到这个以地为纸的符阵之上。

      何厌的视线顺着他手上的符纸一齐落到地上,紧皱的眉头始终未有缓和,他一直抿唇,抿得唇边泛白,过了半响有余,方才抬头,怔怔地看着林之。

      “我不会害你。”

      他一字一顿的,罕有地认真。

      “永远。”

      他又补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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