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芳华 茜飞扬》摇晃的小猪

3、3 十五

　　黄昏，慕容府邸
　　进家门口之前，我伸了个大懒腰，敲敲有些酸胀的背脊，读了一天的书还要被夫子唠叨，被其他班的挑衅，下战书，不好好地出去放松身心，怎么才能平复我烦躁的心情呢？还好天还没暗，现在马上溜回去换衣服正好赶上晚膳的时间。
　　我如此得意地想着，轻松自在地推开了大门，径自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少小姐！”
　　远处，一道响亮的声音朝着自己喊来，我循着声音的方向向前院的花园望去，是黄妈妈正急切地走来。她是玉姨的贴身侍女，随着她一同嫁进我们慕容家，跟随在玉姨的身边二十余年，任劳任怨，是一个很贴心的人，也很疼我，或许这就是爱屋及乌的关系吧，因为玉姨把我看成了自己的女儿般。今天真奇怪，不知道什么事情让她这么地着急，眼看着她皱着眉走到了我的面前，我笑着道，
　　“黄妈妈，怎么啦？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的天啊，您这还问我什么事？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怎么还这么笃定地在这里瞎晃？”黄妈妈没好气地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挠了挠头不解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黄妈妈叹了口气，道，“今天是十五啊，你忘了吗？”
　　“十五？！”我惊叫出声，糟糕，还是算错一步了，每个月的十五，我们全家人都要聚齐在正厅吃饭的，开饭时间会提早，而且说不定大哥他们都早就到了，惨了，我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沮丧地问，“黄妈妈，爹和大哥有没有……找过我啊?”
　　黄妈妈摇了摇头，“这我倒不知道，我刚从厨房出来，总之，你现在快点回房，换好衣服快去正厅，如果不被你爹他们发现不是更好？”黄妈妈急促地推着我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前进，就如担心自己的闺女般，表情很是可爱。
　　只是我现在哪有心情欣赏，向黄妈妈点了点头后马上向着自己的屋子冲去。汗，竟然把十五给忘记了，尽量快点赶去吧，如果能不被他们发现就太好了。
　　穿过中庭，走过小桥，突然觉得很可恨，为什么我的房间在这么远的地方，眼看着时间就快不够了，我边跑着，边跺脚。一道熟悉的声音把我喊住，
　　“一茜。”
　　我急切地向刚才走过的小桥处望去，原来是四哥慕容君。
　　“什么事啊，帅哥。”我有些不耐烦地道。
　　四哥却显得特别的从容，俊朗的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虽然说我是很帅，可是你这样子夸我还是会让我觉得不好意思。”
　　我没好气地道，“现在没空和你耍贫嘴，我急着回房。”
　　四哥挑了挑剑眉，试探地问，“你忘了今天是几日了吗？”
　　我对着四哥白了下眼睛，现在怎么有空和他纠缠，“我知道我知道，今天是十五，十五！！！”
　　“知道了还往回走？”四哥反问。
　　“我要回房换衣服啊，否则被爹他们知道我晚回来怎么办啊，倒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不好好地去正厅呆着？”我大声地回答着，眼前的四哥，和我的年龄最相近，所以我们俩的关系也特别的亲近，向他可以坦白自己的行踪又不用担心他会向爹和大哥告密。
　　四哥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不用回去了，就是爹让我来找你的。”
　　“什么？！”我突然感到一阵瘫软，汗，都怪自己不好，如果能早一些回来就不会被他们发现了。
　　我悄悄地看了四哥没有表情变化的脸，期待他说的一切都是一个玩笑，只是，这一切都好像是我的妄想，他……依然是那个表情，我知道，这次是逃不过了！
　　所以，我只能改用乞求的眼神，委屈地看搀起四哥的手臂，可怜兮兮地道，“四哥……爹他现在有没有很生气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四哥眉紧琐，“谁叫你什么日子不挑，偏要挑今天出去玩，你知道吗？还有两个月左右你就要参加国试了，到现在还不乖乖地呆在家里温习，你让爹怎么能放心。”
　　我撅起了嘴，撇开了四哥的手，“你们不要再逼我啦，我都快郁闷死了，现在连你都像爹那一样。”
　　“好了好了。”四哥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是不会说你，可是爹不会这么想，我们不要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大家都在正厅等你呢。”
　　“大家？！”我惊呼，天啊，扰了我吧。

　　×××
　　正厅
　　我和四哥一同跨进了正厅，我几乎是一直低着头走进去，屋里几十双眼睛盯着我一个人，下人们也一样，似乎都在同情我接下来的遭遇，屋里一片寂静。
　　长桌上所有的人都已经坐定，爹坐在正前方的主人位上，表情严肃，不怒而威，玉姨坐在爹的右手边，旁边有黄妈妈服侍着，可以看出，他们两人的眼中充满了担忧，我向她们投去了求助而可怜的眼神，玉姨转过了头看了眼爹，爹轻咳了一声，玉姨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充满同情地望着我。大哥慕容峰坐在爹的左手边，面容冷峻，没有表情，漂亮的薄唇紧抿。二哥慕容珏坐在大哥的旁边独自悠闲地饮着茶，像是一切都与他无关，一头女人都无法匹敌的乌黑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气色出奇地好。
　　四哥一直站在我的身旁，也不敢马上入座，我不敢发一言，过了会儿，爹朝着我缓缓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一丝的情绪，“下课后到哪里去了？”
　　既然爹都知道了，我也不敢半点隐瞒，怯怯地道，“我……和梦惜一起出去逛了会儿。”梦惜是我从小最要好的玩伴和同学。
　　“荒唐！”还没等我喘过气，爹就劈头盖脑地责备，“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吗？”
　　……我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又来了，难道要把我逼死才开心吗？我并不是不愿考国试，不愿做官，只是我希望一切都是出自我自己的意愿，而不是被强迫，那样会让我有一种束缚感。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回答了也于事无补，爹一样会说那些话。
　　爹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没有继续对我责备，反而转开了话题，
　　“今天卫夫子教了些什么？”
　　……我想了想，回答道，“管子*治国。”
　　“好，把这篇背给我听听，一字不漏的背。”此刻爹似乎是带着点火气瞪着我。
　　“……”我将双手放到了背后，扯起了自己的袖口，糟糕了，这些其实我都懂，只是今天思绪游离得厉害，只断断续续地听夫子说了一些。马上让我一字不漏地背，这怎么可能？汗，不管了，反正知道多少背多少。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民……民……”我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一边的四哥，他的手在下面笔划着什么，可是我一点也看不懂，“民……”
　　爹无奈地摇了摇头，眉头紧锁着，“这么简单的文章都背不出？”
　　……
　　“你到底在学些什么？叫我怎么说你好？”
　　爹今天虽然没有大发脾气，但是看得出自己让他很不开心，只是因为自己贪玩，因为自己没有背出一首诗词，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我不服。
　　“爹，这篇是今天夫子新教的，我怎么可能一回家就马上背出来呢，如果给我一个晚上的话，有什么不能背的，《韩非子》都不在话下。”
　　突然，桌上的人都为齐刷刷地盯着我，身边的四哥对着我直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由于顶撞过头而说错了话，只能把头压得更低，可是古人说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怎能收回？
　　“好，说得好！爹的要求也不高，明天就这个时间在这里，《韩非子》中的随意30篇，一字不漏地背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