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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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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妮听着乔一娓娓道出的话,心脏也跟着一阵紧似一阵。
没办法,他每说出一句,就像一道催命符箍在自己的脑袋上,挣不脱逃不掉,周围还尽是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偏偏她连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甚至连一个沮丧的表情都不敢显露出来……
根据乔一收集到的情报,卢洲应该会在明天晚些时间出事,具体时间不太清楚,因为警方出具的验尸报告上也只有一个大致的时间范围,不过遇害的地点确是肯定的,就在她们平时劳动的缝纫班上。
据乔一说,是因为缝纫班上的监控设备存在一个死角,卢洲在那里被杀后隔了很久都没有被人发现,一直到第二天有罪犯上工的时候才发现了他的尸体。而且模仿犯把他的尸体也弄成跟前几次事件中死去的罪犯相似的情形,只在某些细节上存在些微的出入。
如果杀人地点已经确定的话,那对她来说还挺有利的,因为简妮作为跟卢洲同在缝纫班的伙伴,外加同寝室的狱友,想要在案发当天跟他同进同出简直是再容易不过,而模仿犯是没有邓东原那手本事的,自然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把卢洲给弄走,人鬼不知。
可这样一来,对方还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下手吗,对于凭空多出她这么一个“障碍”,这无疑又增加了犯案难度啊,还是说,她要先在暗处躲起来,等那人要动手时,再冲出去替卢洲挡刀?
乔一提出的计划是,等到明天缝纫班的劳动结束后,让她到时候跟卢洲同时留下来打扫卫生整理工具,到时候他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们外貌上动点小手段,这样模仿犯就只会冲着简妮一个人去了,等他得手之后也不会发现自己杀错了人,由此一来,便可暂时保证卢洲的安全了。
简妮默默听了半天,保持着呆望窗外的姿势一动不动,无论是乔一还是其他人都觉得她在发呆。
一直到乔一把最关键的一句爆出来后,她那老僧入定般的身体才终于有了动作。
“我准备在明晚事毕之后,就把你跟冯奇换回来。”乔一是这样说的。
简妮眼中一亮,接着搔了搔脑袋。
需要那么赶吗?她还想到时候把那个模仿犯给抓个现行呢,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让她离开冯奇的身体,她甚至都还没好好跟卢洲交待些内幕呢,如果她离开了,他再遇到危险要怎么办?!
简妮脸上露出一系列迷茫困惑的表情,可是接下来乔一的解释就让她有如芒刺在背,连一晚上都不愿多待了,因为他说:“卢洲之后就将轮到卢珊,我们不能给组织留出反应时间来,所以肯定不能在这边继续耽搁下去了。”
简妮忙狂眨眼睛表示赞同,一直到熄灯入睡前整个人还处于一种高度兴奋的状态。只要一想到卢珊马上也能得救了,就抑制不住的开心,只怕等会儿睡着了也能笑出声来。
就这么直折腾到凌晨两点多,她才在乔一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下,放空意识,彻底沉入梦乡。
于是第二天起床时自然是痛苦得不行,简妮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拿凉水拍了几遍脸才勉强打起精神来。
由于近来几日凶杀案的风波渐淡,加上狱中新近安装了大量的监控设备,又重新筛了一遍管理层的档案跟背景,虽然凶手依旧没什么着落,一日三餐跟日常的劳作休息这些基础流程却逐渐恢复如初。
简妮吃过中饭,午休的时候狠狠地补了场觉,等到下午去到缝纫班上时,整个人已经恢复了精神,一边踩着缝纫机,还能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囚犯,冷静地分析他们每人的可疑之处。
因为缝纫班里大部分是由新近入狱的囚犯构成,简妮每次来都会发现些不认识的新面孔,在她看来,这些新人犹为可疑,很可能会在今日晚些时候暴露出自己凶恶的嘴脸。
可惜的是,即使查到他们的身家背景跟入狱原因,但光看这些登记在监狱系统内的档案,无非就是犯罪程度有所不同,只这样直观地看过去,就连乔一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忍着心底的巨大疑问,始终保持沉默的简妮地将自己混杂进一片“咔哒咔哒”的声音里,感官却高度集中起来。
时间在那些此起彼伏的机器声中渐渐流逝,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卢洲已经拍了拍她的肩膀,朝墙上挂着的时钟一指:“结束啦。”
简妮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下午五点了,急忙问道:“今天是轮到我们打扫卫生吗?”
果不其然,卢洲冲他点了点头,在其他囚犯陆续列队走出门去的同时,他则自觉地在屋中整理收拾了起来。
“我们得动作快一点,不然食堂就剩不下热饭菜了。”卢洲看着她半天没有动作,便适时地提醒了一句。
简妮背脊一僵,很想告诉他咱俩今晚都别想吃上热乎饭了,最后却只是嘴唇蠕动,从里面滚出来一个低低的“唔”。
她从座椅上离开,在乔一的授意之下站到了卢洲背后。
似乎是这奇怪的举动让卢洲感到了一丝怪异,只是他尚未转身,人就软趴趴地往地上倒去,而在她背后的简妮刚好伸出手臂架住了他突然失去意识的身体。
不待乔一交待提醒,简妮已经主动拖拽着卢洲软倒的身体往角落里去了,她之前就注意到里面还有一间堆放工具针线的小屋子,想也没想就把人给拖了过去,还翻出来几块破烂的防水布将卢洲给盖了个严严实实。
忙活完一通,确定卢洲已被妥当藏好之后,简妮喘着粗气对乔一说道:“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正专注于给她“改头换面”的乔一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也没看到他怎么动作的,冯奇的外貌在几秒之后就转成了卢洲的样子,就连她衣服上囚犯的编码也变了,现在不管谁来认人,都会把他当作卢洲。
简妮摸着自己变化后的面皮,不由暗暗惊异,虽然这种事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了,可一直到今天她都觉得蛮神奇的,毕竟从小受到的都是唯物主义的熏陶,而今种种玄幻的经历已着实颠覆了她的三观。
简妮想起乔一曾经跟自己说过,他这种能力用专有名词讲叫什么超感官知觉,在那间不能见光的地下研究所里,像他这样的异类还有许多,有些是从小就生长在那里,也有少部分是在成年后注射药剂变异才被收归进了组织内部。当然,更有像邓东原这种,私底下改造了自己的基因而未能被组织所用的,一经查到,就会被组织给秘密处理掉。
这些已被重新改造过基因的人得到的能力各不相同,或高或低,有些人为了突破自身极限选择注射了大剂量的G-93,确实有得到极大能力的可能,但这么做同样伴随着风险,可能一个不慎就将自己给变成了个怪物,像乔一这样一出生就拥有且能够直接利用超感来影响或控制物质对象的情况,算是其中比较少见的例外了。
可是如果他可以选择的话,谁会想成为这种例外呢……
如果不是真正地遇到了这样一个人,并跟他有了这么深的交集,打死简妮也不愿相信真实世界中还能出现这么玄乎其玄的事。
有的人可以在隔着一层墙壁“看”到被黑色幕布遮盖起来的盘子里放了几个苹果,有的人可以不借助任何窃听装置就感知到几公里之外的某个人说出的一句话,甚至还有人拥有短暂的预知未来的能力。
简妮还记得当时自己刚听完时的状态,那几乎扯碎了她那么多年来一直以科学为真理的信念。
“你以为时间还在不停流逝吗?或许它早就已经走完了……”
这句乔一不经意间曾对她说过的话让她时至今日依旧印象极深。
时间……走完了?
她很想问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当她看到乔一寂寥的表情后,最终还是选择闭紧嘴巴。
像他这样一个超乎常理的存在,他看到的、了解到的,岂能是她这样的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呢。
或许在他眼里的我,也是如蝼蚁一般渺小的吧……
简妮回忆着这些情节,忘记了即将到来的死亡威胁,直到乔一在她耳边轻声提醒,说是有人过来了,她才迅速收拾好那些记忆,从容地捡起地上一把扫帚,装作正在打扫卫生的模样。
门没有关严,只是虚掩着。
她背对着门扉,听到了很轻的吱呀声,知道这是有人悄悄潜进来了。
这种时候,除了凶手之外,谁会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呢,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简妮没动声色继续做事,因为她知道大鱼已经上钩了。
现在就是引诱着他把扮成卢洲的自己“解决”掉之后,就完事了。她的任务只到此为止,再往后,就看冯奇本人要如何生存了。
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强烈得可怕,虽然潜进来的男人已将脚步声放到最轻了,可简妮还是能感觉到空间里多了个人。她忍着想要转身的冲动,留给对方的是一个混不知情蒙在鼓里的背影,背上的数字编码直白地暴露在人前。
要想在杀人后能够全身而退,再加上伪装现场,留给凶手的时间就不会很多。
简妮在心底默默读秒,她知道不管这人是打通了什么内部关系,都必须得马上动手,才不会露出太大的马脚。
果然,她想法刚转出脑海,就听到耳边一阵风过之声,再之后,就是一阵山崩海啸之势冲着自己的后背就来了。
简妮没有感觉到尖刀戳向自己血肉时的疼痛,她很快挣脱出了冯奇的躯壳,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身体倒向地面,空气在一瞬间沾染上了血腥的味道,地板上很快就漫出了大片的红,沾染在那些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加工到一半的浅色衣料上,顿时一片狼藉。
冯奇的身体像是被她“弃如敝履”般地抛弃掉,简妮无声地说了声抱歉,接下来将视线投向了手持凶器的男人。
那人的脸有些眼熟,好像就是刚刚见过的几个生面孔其中之一,只见这人拾起地上一块布料,随便地往脸上一包,只露出个眼睛。尽管遮住了大部分面部五官,但他还是小心地避开监控扫到的范围,谨慎地在屋内转了一圈,就连藏匿卢洲的地方都没有放过,似乎也意示到这里少了个人的存在。
当时她是跟卢洲一起留下来的,有不少人都看见了,现在只剩下一个,自然就会怀疑到另外一个的去向。
然而卢洲已被简妮给藏得严严实实,他只这么粗略一扫,倒是没发现任何破绽。时间有限,他也不可能掘地三尺就为了探明另一个人是否还在这里,也许消失的那个只是中途偷懒离开了,也不是没这可能。
简妮看到那个男人眼中慌张一闪而逝,嘴里也低低地嘟囔了句什么,估计是觉出哪里不太对劲来,可人都杀了,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他表情再度变得狠厉起来,带着手套拔出尖刀,准备将“卢洲”翻过面来,伪造一个“开膛破肚”的细节。
刀甫一被拔/出,鲜血就不住地往外涌,简妮看得心惊肉跳,心底暗自着急,疑惑乔一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要看着对方残害冯奇不成?
凶手拿着刀踌躇了一下,接着放在冯奇的胸前比划了一番,他其实也没想把“尸体”摧残得太严重,一是没这么多时间,再有就是不想让自己身上沾上血迹。
似乎是规划好了该如何下手,那人将心一横,刀刃轻松地就划开了冯奇的上衣,眼看着那泛着冷光的刀尖就要戳入他的皮肤之下。
简妮紧张地眯起了眼,有些不敢继续往下看了……
谁知变故就发生在这里,那家伙突然停止了动作,连刀都没能再往下扎一分,身体就僵在那里动都动不了了……
他像被点住穴道一样维持着一个诡异姿势半跪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阴狠冷酷到最后变成不可置信的慌乱,额上冷汗层层冒了出来。
简妮盯着那把仍在滴血的尖刀,心中好不快意,看来乔一是打算让模仿犯直接“自爆”掉了,那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意外”地发现这处作案现场,将他抓个现行。
果然,她心念刚刚一动,外面走廊上就传来了声音。接着门被打开到最大,所有的一切全都暴露在众人面前,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