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命》容太医

44、第 44 章

　　热心市民刘先生被刚才那幕吓得直到现在还上下牙合在一起打哆嗦，他口齿不清地断续回忆，旁边一个高个子警察边问边记录，不时还会有周边围着的吃瓜群众插几句嘴，场面一时显得有些嘈杂。
　　“等等，到底人是活的还是死了，究竟，有没有命案发生？”警官任燃被这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给彻底搞混乱了，他可是一听到说城西春柳巷这边有凶杀案发生，就立刻请缨赶了过来，可现场这局面，他溜了眼地上残留的已半干涸凝固的血液，不管被害人是男性还是女性，这么大的出血量，就算及时送到医院，也未必能活下来。
　　可不止是他现在正盘问的这个男人，还是其他民众，都说被杀害的人跟完全没事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就跑走了，而且健步如飞，要不是他（她）一身浴血，真看不出是个受了伤的人，有些胆小迷信的则笃定那是诈尸还魂，要找杀他（她）的人报仇去了……
　　光是听着这些还不是最让人头疼的，因为就连在被害人是男是女这种最基本的问题上这些目击者们竟然也出现了分歧，有人说那是个一米八几的壮汉，可又有人看到那就是个很年轻的长发小姑娘。
　　这壮汉跟女孩，两个人性别差异这么明显，任燃听得头都要炸了，这是……究竟是有一个被害人还是两个啊……
　　他胡乱地捋了捋一头毛躁躁的短发，虽笔下不停，可心里却想着还是等下回局里调监控来看看再说吧，这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案子啊……
　　……
　　四十分钟前……
　　简妮待意识重新支配了身体，经过了短暂的“调试”与“适应”之后，在一众面色泛白神态惊悚的围观群众眼前一阵风样的跑走了。她自知身上都是暗红色的血，要不是还能借着夜色稍微打打掩护，这副尊荣无论出现在哪儿都挺吓人的，便也不敢在此处多留，很快就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之中。
　　她事先在摩托车后备箱里放了些湿巾纸跟一件深色的长袖外套，也是怕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会连齐斌也吓到所以一早就做好的打算。
　　简妮的手机在那伙人手中被炸了个粉碎，在这曲曲折折的巷子里就犯起了路痴的毛病，这会儿方位地点什么的全靠乔一在耳边不厌其烦的提示。她自始至终脑袋都有些晕晕乎乎的，说不定刚刚把自己给撞了个脑震荡出来都有可能……
　　匆匆来到停好的车旁，简妮取了先前存放的湿巾纸就胡乱往脸跟脖子上抹，等到摸上去没有那股黏糊糊的感觉也闻不到血腥味了，才敢套上外套，骑着车子去找齐斌。
　　距离他跟齐斌分开事实上只过了二十多分钟，简妮却十分惶恐，担心齐斌会等不及跑出来寻她。这种惶恐跟焦急迫使她即便在狭窄逼仄的小巷中也飙起了车，等拐过最后一个弯，果然见到从墙缝边正狼狈爬出的男人。
　　简妮长舒一口气，幸亏自己及时赶到，没耽搁太久，不然，擦拭整理的时间再稍微长点，说不定等自己到达的时候，就扑空了……
　　她看着齐斌踉踉跄跄地从那两个她放置的垃圾桶上方翻身跳下，赶紧手捏刹车，疾步冲过去，帮他把那两个碍事的垃圾桶给挪开。
　　齐斌一见她人好端端的回来了，那块压在心间的巨石也跟着落了地。在没了障碍物后，他的行动也变得利索了许多，灵活的从墙壁间挤了出来，边拍打着沾上身的尘土，边问简妮：“怎么样？人都被你给甩掉了？”
　　简妮莞尔，将头盔递到他手里，“那还能有假，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快就回来啊老板。”
　　她话里的得意洋洋全挂在脸上，驱散了齐斌所有担忧跟疑虑，他接过头盔戴上，看着简妮换了件长袖薄衫套在身上，心想夜晚风凉，别让人小姑娘再载着自己路上跑一个多小时了，这回就主动地坐在了车前，拿过简妮手中的钥匙，驱动车子。
　　简妮倒是对齐斌如此自发自觉的表达关怀很是乐见其成，也没那些虚假的推诿与客套，一屁股坐上了后座，任由齐斌载着她一路风驰电掣而去……
　　……
　　任燃回到警局后，立即去技术部门调取了春柳巷事发地点全部的监控录像，将时间锁定在六点半至七点半这个时段后，就着一碗泡面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画面上始终一片宁静，除了从屋顶上偶尔快速窜过的几只“身手矫健”的野猫外，连个鬼影子都没出现。
　　也不知道谁这么天赋异禀，瞧瞧挑的这处案发地点，真是偏僻又阴森，幸亏早先埋设了一组摄像头，不然还真给弄成一桩“无头案”了……
　　一桶泡面很快就被他吃得见底，任燃等得不耐烦，看了这么久别说行凶者了，就连被害人都没见着，他将播放速度又调快了两倍，画面总算不再同刚才那般单调的静止，开始出现了一些动态的事物。
　　终于，到了七点十三分的时候，除了那些摆动的树梢跟偶然快速飞过的一些昆虫外，画面之中果真走入了一个人。
　　任燃立即点了暂停，这个时间点出现，若不是巧合，那应该就是跟案件有关了，那么这个人究竟是预先埋伏好的凶手还是被害人呢……
　　他吸掉挂在嘴边的一根面条，仔细看了看屏幕里的那个人，看体型跟发型应该是个女人，只是脸上一团模糊的模样，不知怎么搞得，五官面貌全都看不清楚。
　　按说不应该啊，这批放置的摄像头分辨率并不算差，他试图放大屏幕中的画面，想要看清那女人的长相，可这样一来，那张脸就被搞得更糊了，完全成了一张大白板。
　　任燃尝试着调了半天，都没见到半点成效，只能暂时搁下，等会儿把录像交给专业人员去处理。他按下播放键，同时又调成正常的播放速度，好奇地等待着接下来剧情的发展。
　　画面上的女子自从站到路灯底下几乎就没有动过，她静静的立在那里，就比雕塑多口气的样子，差点让任燃以为自己错把播放速度调慢了几倍。
　　算着时间，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约莫过了三分半钟，画面中的景象开始有了改变——
　　有两个男性分别从屏幕的正上跟正下方冲出，动作快得让人眼花，那路灯下的女人将头抬了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对面的男人凶恶地冲她说了句什么，在屏幕上安静掠过，任燃始终关注着那女子的动作，见她除了摇晃了一下手里拿着的一件东西外就没有其他举动了，心底不免也替她捏了把汗。
　　镜头里的画面无声，任燃也猜不到那男人话中的内容，却不知怎的，那女子忽然被她正对面的一个男子用刀具刺中前胸，这一下的力度使得匕首近乎全部没入她的胸口，只留下手柄露在外面，而后男人拔|出凶器，血液大量喷涌而出，一看就是伤到要害才有的效果，女子晃了几晃，最终失去平衡，沉重的倒了下去。
　　任燃看到这里，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惊讶的情绪，果然还是这个女人被杀了呀，他想。可是当时她分明被前后夹击了，为什么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呢，她为什么不逃跑，为什么好像是主动站在那里等待受死一样……
　　案发经过看到这里，除了被害人完全放弃抵抗这一点最奇怪外，其他的对任燃来说都没什么疑问，毕竟他见过的凶杀案太多了，多得是比这还血腥暴力惨绝人寰的，死人这种事情已近乎成了他最熟悉不过的事，早已没了稀奇之感，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根据监控录像里的线索，抓到那两个凶手，为被害人平冤昭雪。
　　想到这里，他再次将视线凝注在电脑屏幕上，古怪的是，与刚刚那女人的情形完全相反，这两个男子的面部特征全都暴露在监控之下，五官轮廓清晰展露纤毫毕现。任燃尾音上扬的“啊”了一声，将录像倒放，可看了许久，依旧无法看清那女人的脸，即使在同一个画面之中，在那两个男人清晰的面容衬托下，她的脸依旧只是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
　　对于这种“神奇”的完全相反的影像效果，任燃大为不解，闹鬼了么？
　　开什么玩笑？！
　　录像后半部分的内容他多少从笔录中有所了解，在那群普通民众们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混乱描述中，有人被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给炸伤了肢体，他将视频倒回去一点，仔细观察，见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从倒地女子手上取了一样东西，四四方方的。
　　像是，一部手机。
　　接着，根本没容他多思考一下，视频中就出现了一点炫目的白光，紧接着白光范围扩大，逐渐扩散成一团白雾，竟是那部手机不知怎么突然冒烟爆炸了。
　　即使听不到也能想象得到当事人的这股痛感，任燃快进了一小段，懒得看这两个行凶恶徒倒地哭爹喊娘的剧情。很快，就有些巷子里的住家闻声而来，这些人原本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谁知入眼的却是这般血肉横飞的镜头，当时就有不少女人被吓回了屋。
　　手边的泡面没再碰过一下，他整个人都看入迷了进去，看着那两个男人的帮凶将他们拖走，看着本该濒死的女人挣扎着爬了起来，在众人惊惧害怕的眼神中渐渐消失在巷口，留下一众围观者面面相觑。
　　任燃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慌乱地重新倒回播放，眉宇间满是惊惶跟不解。
　　当然，任谁看到如此直观的“死而复生”情节八成都是如他这般表现，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群人在询问笔录时会那样的阐述了……
　　不可思议？还是这其中令有隐情？怎么会有人受了那种致命伤后还能拍拍屁股站起来像完全没发生任何事一样的离开？
　　他聚精会神地一遍遍倒回去，每看一遍疑问就更加深一些，越来越想不通这完全不合常理的事件，究竟是怎么发生的，难道是那伙人共同做的“戏法”，把他和附近围观民众都给骗了？可是，骗这些人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闹着玩吗？想博个关注度？拍成视频放在网络上弄个热搜跟点击量？
　　也不对呀，地上积着的那滩血液他已经带回局里化验了，而且据他粗略观察，那根本就不像是猪血鸡血什么的……
　　任燃满脑子问号，思绪全集中在了电脑前，没留意到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来。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