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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30 ...

  •   事实证明,许可还是失策了。
      一方面,我们嘲笑他真在想得太多,殊不知这世上从没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掌握。
      一方面,他自己倒是反思自己想的太少,因为像他这样既不信鬼神,也不从天命的的马列毛信仰者,从来都是事在人为并且亲力亲为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失策呢?
      其实不过是精心设计的计划泡汤了而已——不仅没如他所愿上演情深深雨蒙蒙的浪(e)漫(su)剧情,而且压根就没让他等到张锦南。
      没想到这阅兵一结束啊,操场中央安分静默着的新生就跟机关枪一样,“咻咻咻”、“噼里啪啦”、“笃笃笃”地向他冲过来——更准确地说,是向他身边的出口冲过来。
      面目狰狞,张牙舞爪。
      这谁顶得住啊?!
      许可这人,虽然绝大多数时间里都面冷心更硬,但毕竟人性未泯,对于这些涉世未深的新生,即使不像母猪看猪崽那般怜爱,也会像屠夫看猪崽那般慈爱的。
      但当他被人群挤地涌向门外,手中的一干物品也差点被挤掉,那些少的可怜的耐心和爱心便随着没了。
      许可找了处高处——花坛,抱胸站着,冷冷地盯过每一个从面前走过的人,狼人般的眼神比手上的大伞更像屠刀。
      后来,从他面前那条路走过的人不仅越来越少,而且个个都像是见了猫的老鼠,夹着尾巴掩着面溜得飞快……
      许可“哼”地一声,傲慢无礼果真如猫,终于从花坛上走下来,掏出手机想了想,又放下,朝着学院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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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许可抵达战场,哦不,是抵达学院的大门口的时候,火气猛地就上来了,再大的雨也熄不灭的那种。
      他实在是匪夷所思,为何会有人如此践踏他的真心,宁可自己淋成落汤鸡并且做出与一群落汤鸡合影的傻事来也要失信于他,难不成我在他眼中柔软到这般可随意揉捏,亦或是这才是情场高手的手段——欲擒故纵,让人受尽渴求而不可求的苦难后再投怀入抱、撕耳摩鬓……
      胡乱发完牢骚并且进行某些不可描述的想象后,许可要紧后槽牙冷眼观看,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不(wo)情(cao)不(ni)愿(ma)的样子,只有那辅导员像一团热烈的火焰——焦头烂额到头上冒火,既动员着迟迟躲在屋檐下不肯出来淋雨的学生们,又安抚着在雨中越发焦躁的学生。
      没有办法,职位不高P事却多的辅导员如今只能用微信公众号上的推送来在领导面前刷存在感了,新生军训这种大事这样一年一度的大事实在是不容放过。
      这微信公众号上的文章啊,开篇一张图,内容全靠编。虽说这内容也干不上辅导员的事儿——自有学生会的小蜜蜂们辛勤劳作,但组织拍照这样磨人难办的事,还是要他辅导员出面来组织的。
      许可白眼他那双脚忙得不离地的狼狈样儿,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而理了理身上的大衣,撑着他那把大黑伞,把气质调整为“庄重”,走向那群在雨中凌乱合影的大一新生,慢慢寻找某个人。
      当双眸终于对焦的时候,张锦南其实是无心的,然后差异、慌张、惭愧、惊喜,最终,只能透过层层的雨帘子,落出一个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微笑。
      “喂,你笑什么?被淋傻了吧!”
      小玉同学的嘲讽及时到来。
      “草泥马的学院,下雨了合你妈的鬼影!劳资又没有阅兵,军训也没训几天,凭什么要合影!”
      “……你小声点,领导就在前面。”
      “怎么,我说的都是实话好吗?现在的社会大实话也不让说了吗?说到领导,凭什么领导可以撑伞,我们就要淋着雨等?怎么,他们的身子就金贵着,我们就是糟粕吗?”
      石攻玉这张嘴啊,即便是在德云社也恐怕是无人能敌的,张锦南趁着他还在摇头摆尾地抱怨,赶紧跳起来对许可招了招手,示意自己瞧见了,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几次接触下来,他也明白,许可是真烦小玉,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不是扯皮搪塞,就是目中无人,连个好友申请都不通过。
      其实也容易想得通,石攻玉这人,满嘴胡话、吊儿郎当,看起来随随便便没个正形儿的,其实别提多倔了,想干的事一件都不会落下、想说的话也一句都不会藏在肚子里。而且记性有点差,忘东忘西的。
      这样的记性搭配着抽风似的行事风格……当然招许可不待见了。
      “还有那个肖龙,马的一大清早起来就不见了,他到底是来读书的还是来打工的?如果不想学习,那就把名额让出来,给真正想读书的人好吗?凭什么他就可以请假,我好好地坐在看台上都要被拉来合影!!”
      我也没觉得你来学校是多想学习的样子啊。
      张锦南发现小玉特别喜欢说“凭什么”,那些经常说“凭什么”的人往往暴躁易怒。
      “……次偶!”
      石攻玉一皱眉,张了张嘴还要传播负面情绪,被张锦南赶紧止住了:
      “行了别说了,好像要拍了,别再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了,开心点好上镜……”
      “两边的同学再往中间挤挤啊!赶紧的!想早点走就快点拍好!行了差不多了,就这样吧!好!同学们看这里啊,三二一!”
      雨胡乱地下、风胡乱地刮,张锦南眯着眼也不知道哪里是镜头,只随声扯出一个笑来。
      “行了行了!”
      “同学们啊,放假一定要注意……”
      再也没有人愿意做乖巧安分的听众,各自嘴里吐出类似“草泥马”、“我靠”的回应,要不几人凑一把伞跑回寝室,要不躲进学院避雨。
      “张锦南,回寝室么?我车上还有几个快递没送,搭你一程?”
      小玉同学甩甩手中的车钥匙——当然了,是他那三轮电瓶车钥匙。
      “额,不用了,我现在不回寝室,你先走吧……”
      “不回寝室你去哪?你今天不是回家吗,我记得你行李还放在寝室里啊,不回去拿吗?”
      “我,额……我要去学院……”
      即便早已被淋得透透的了,小玉同学也不愿再与张锦南在雨里唠嗑,看着他便秘似的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也懒得理他,拜拜着走了。
      “……”
      张锦南闯过人群,径直走到学院大厅的吧台——那是他最先与许可约定的地方。
      果然,许可坐在最里面的沙发上,半低着头盯着手中的杯子,朝着张锦南的半张脸精致如画,背着张锦南的半张脸融在黑暗里,整个人气质诡异地像外边阴沉的天,张锦南紧张到口干舌燥,舔舔嘴唇却尝到咸滋滋的雨水:
      “学、学长……”
      许可听闻立马抬头——笑着抬头,竟是在一瞬间虹销雨霁、春暖花开,打量他上下后又皱起眉、抿起嘴,惹得紧缩他脸色的张锦南又舒气又屏气,快窒息了。
      当然窒息他的还是许可。
      因为在下一秒,他就被许可用毛巾蒙住了脑袋,擦起头发来。
      虽然明显是男人的手劲,但仔细认真,一点也不粗鲁。张锦南想起以前,自己还小,每次洗完头都被下手没轻没重的小糙汉姐姐一通乱rua,只觉得这世上最痛苦和烦恼的事只有洗头这一件了。
      不过许可大佬的服务他还是有点消受不起的。
      “学长!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了。”
      “好。”
      许可难得不坚持,一口答应后把毛巾搭在他手上,把他引到沙发上坐下,递上一个杯子:
      “淋了这么会雨,当心感冒。你先喝杯姜茶驱寒,再回寝室洗个热水澡,我陪你一起去,拿一下行李。我买了下午一点的车票,现在还早……”
      许可说了一大堆,才发现张锦南还愣愣地看着杯子,似乎没有接手的打算,他提醒:
      “已经不烫了,再不喝就凉了……小南?”
      “啊?哦。谢谢学长。”
      张锦南回过神,像维ni熊捧着蜂蜜罐一样捧着杯子,轻轻呼一口气,抿一下后幽幽开口:
      “以前我爸爸也会煮姜茶给我喝。”
      许可一听,舌头立马打了个转儿,深沉地安慰:
      “我早就听说过伯父品茶一流,想必煮茶的手艺也一定很好……我有一次去他的办公室交作业,他还请我喝了一杯,只是我太粗俗,想不出什么好词汇形容那味道,只觉得很是清冽,现在都记得。”
      张锦南眼睛一亮:
      “真的吗?”
      “嗯。”
      许可点点头,展开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前一句是真的,后面的故事当然是假的。我一个法学的,怎么会去上思想政治教育系的课?
      明显,许可一番话虽然半真半假,但确实取悦了张锦南,他低头喝了一大口,笑:
      “学长的这一杯,跟我爸爸煮的一样好喝。”
      许可这一杯是用冲剂泡出来的,口感上自然是比不上人家爸爸煮出来的。但马克思主义哲学告诉我们,意识对人体生理活动具有调节和控制作用,口感的不足是可以用心中的情意补偿的啊。
      “呵呵走吧,我们去你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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