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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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这里坐会儿吧。”
张锦南听着声音停下——虽然一路上迷迷糊糊的，但许可的声音十分清亮，直直地勾回了他的魂：
“松园？”
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开学那天进来的老校区，怪不得路上的人越来越少，空气也是越来越清晰……
真是难为张锦南同学了，发了一路的呆、跟了一路的尾、浪费了一路的好时光，就注意到了这些东西。
这园子开放在几幢低矮的老房子间，只在通向路口的角落用斑驳的砖瓦搭了个拱门，为自己立了个牌坊。
不像是花坛路边那些需要用竹竿做支撑的树，这里长着的，当真是正儿八经的树。
树干挺拔不倚、枝丫遮天蔽日、针叶郁郁葱葱。
要是家里的松也能长得这般好，现在就不会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盆了。
张锦南仰头感叹。
“小南？”
繁密的林子中间被开出一小片空地，灿灿的余晖在精致的小凉亭上肆意铺洒，许可坐在凉亭前的石椅子上轻声呼唤。
张锦南看了他一眼，低头不经意间揉了揉眼睛，小跑着过去坐下，又不想把躲闪表现得太明显，便眼神四处乱扫地问：
“学长，你是走累了吗？”
“还好。”
“额，那你喜欢这里的松树吗？”
“还好。”
“那你……”
“我只是想让某个一边走路一边出神的人坐下来，毕竟坐着出神比走路出神要安全许多不是吗？”
许可浅浅微笑。
张锦南听着他淡淡调戏的语气，红晕染上脸颊，睁大还很湿润的眼睛，急忙为自己开脱：
“我！我其实……没有！”
“呵呵，没有就没有吧。那我问你，你刚才在树底下又在想些什么？”
许可突然凑近，墨色的眸子牢牢锁住他，语气缓缓又诱惑，鼻息浅浅又暖暖。
张锦南当然一惊，直接跳起来：
“我在想！学长你的喉咙好了吗？！”
这实在是个经不起推敲的问题，只是情急之下，张锦南脑子里竟然只有早上许可向主持人指指喉咙，摇了摇头的画面。
许可一愣，随即回答：
“哦，我只是早上被晒得过了些，喉咙才有些发苦发涩的。现在没事了。”
“哦。”
张锦南半倚在石桌旁，看着许可已经把“越界”的身体移了回去，一脸云淡风轻地玩手里的网球，便觉得自己这样傻站着很傻，但是坐下来又很尴尬。
虽然脑子里一团浆糊，但夏风袭来、松涛阵阵、清香爽人，张锦南惊醒：
松树？那树上的松脂是可以用来做松香的吧！小时候记得爷爷都是亲手做松香的，好像先是割开树皮，切一个V字形的沟槽，把流下来的树脂收集起来，再混合一些别的树脂……哇！我还记得！等爷爷回来后再仔细问问他！不！既然爷爷都回来了，那一定要请他来亲自这里！
许可看着他傻站着傻笑，轻轻摇头：
果然是“呆呆傻傻”啊……
“噢！痛！”
张锦南捂住后脑，吃痛地低叫出声。
“怎么了！”
许可起身上前，揽过张锦南的腰，把他圈在了自己怀里，看着地上慢慢滚远的网球和一颗……松果，便抬头。
“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到头了，好痛啊……”
张锦南靠在背后宽厚温暖的怀里，下意识地蹭了蹭脑袋，期待中的安慰却并没有到来，不解得抬头——许可也在抬头，他便顺着许可的视线望去：
“树上的是什么？老鼠吗？那么大……”
Ba九米高的树枝上蹲着一只老鼠样的动物，翘着一条巨大巨长的毛茸茸尾巴，在静谧的园中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
许可低头，揉了揉他被砸到的脑袋：
“如果松鼠算是老鼠的话……是吧。”
张锦南惊得连脑袋上的疼也忘掉了：
“松，松鼠？”
“嗯。”
头发虽然不是很长，但平时看起来柔顺又服帖。现在一摸，果然软软轻轻，手感极好。
许可一边心里暗暗满意一边嘴上细细解释：
“其实松园的松，不是松树的松。我们公认的是，松鼠的松…..
“这园子松鼠特别多，也不怕人，个个把自己当霸王，经常从树上蹿下来偷学生的零食吃……
“几个调皮一点的还会拿松果砸人……”
张锦南郁闷地看着地上松果：
一定是我太邪恶，一心想着怎么开树皮取树脂，才遭了报应！果然做人一定要做好人！干事一定要干好事！
又抬头——那松鼠当真是胆大包天，还蹲在那条树枝上，看到张锦南抬头看它，竟有些耀武扬威地甩甩尾巴，又“哼唧哼唧”两声……
“我只是之前听别人说过，平时也不常到这儿来，没想到……是我考虑不周，小南。”
“额，学长，我没关系的……”
过了那么久，张锦南终于意识到这个姿势是多么，怪异——虽然他刚才是被打得懵逼了，平时也是粗神经的，但被这样当成孩子一样搂抱在别人怀里，实在是太丢脸了。
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许可若无其事地放开，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网球和松果，把网球放进球袋里，把松果放进张锦南手里，带着他向外走去：
“我摸着感觉肿的还有点大，现在带你去校医院冰敷一下，再买点红花油好得快些。”
“啊？不用了吧......”
停下来，转头：
“我答应过阿姨和芳瑜姐，会在学校里好好照顾你的……”
许可顿住，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不过看着张锦南听到这两人名字后震了个小震的吃瘪模样，略得意地轻笑出声：
“走吧。”
……
“啾啾！”
树上的松鼠不知何时已蹲在了石桌上，黑宝石般晶亮的小豆眼紧紧地盯着那渐行渐远又慢慢重合的人影，发觉自己故意发出的声响也再无人理会，便摆摆尾巴，重新窜到了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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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前面堵成北京二环的出口，浑浊的空气和身上的黏腻感让小玉同学十分狂躁。他甩下头上的迷彩帽，抹了把汗：
“我靠！这得堵到什么时候！军个训还要开什么动员大会，这些领导么废话么一个比一个多！昨天开学典礼没说够今天接着说是吗？整天靠这些刷存在感，还不如去给这个体育馆多凿几个出口！看着我们在太阳底下像要被晒死的蚯蚓一样蠕动很好玩是么？！”
“小玉……”
龙叔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你不要乱说话。我看到那边其实有很多个出口的，只是没打开而已……”
“你妈……”
“的”字还没有爆出口，小玉同学就感觉到右肩像是被砸了一块铅球一样，狠狠一沉。
怒火在眼中燃烧，小玉呲牙又咧嘴，恶狠狠地扭头：
“谁……”
“啊”字也没有爆出口，小玉同学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或许更准确的来说，他看清楚了那人身上的衣服：
“教、教官？！”
张锦南对小玉同学经常性的狂暴语气已经有些“无动于衷”，但对他这样毫无底气的示弱语气就十分好奇了，于是也在人群的拥挤中艰难转头——
哦，果然是教官。
一个学院一个连。法政学院专业颇多、人数不少、是个大连，教官也被分配得多些。
张锦南作为政教系仅有的男生之一，自然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即便是队伍的最后，也不近不远地站着四个教官。
队伍前面一定还有教官做引导——因为开完动员大会，教官就要领着他们的“新兵”前往各自指定的训练场地。
还没开始正式训练，小玉就享受到了与教官亲密接触的殊荣——就是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张锦南暗暗感叹，顺便偷瞄教官。
那男子其实比小玉还要矮一点，年纪也不过二十五六岁，更不是那种大块头的肌肉男，但单看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隐隐流露出的笃定，便让人不自主地弱下气势来。
再加上晒得黝黑又颇显男子气概的肤色、干练帅气的迷彩服……
小玉同学这次怂的很彻底：
“您找我什么事吗？”
“不要说脏话。”
教官十分冷酷，而且面无表情：
“如果你对学校领导的作为有意见，请当面与学校领导沟通。如果你对学校的管理有意见，请直接与相关人员联系并且反映意见，但不要在公共场所肆意评论，以避免不必要的人心躁动和混乱。”
若是一般的男孩子，被一个不过比自己大个几岁的人在这么多双眼睛下严肃批评，一定觉得丢了大脸从而恼羞成怒……
但小玉同学不是一般的男孩子，他极为认真地听完教官的话，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狂傲霸气与诚惶诚恐，身体站直、嘴角微抿，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大不相同——可惜龙叔和张锦南站在他身后，并不能看见他脸上这般生平少见的神情：
“多谢教官的批评指正，我记住了。”
“嗯。”
教官把搭在小玉肩上的手放下，负手而站，目光直视前方——像射击时瞄准枪靶一样注视着黑压压的人头，不再说话。
小玉同学看了他一眼，半低着头，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2.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