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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别他娘懒散了啊，跟滩烂泥似的给谁看呢！”班主任阿高两臂撑在讲台，显出个等腰三角形的形状。
“不给你看呢么。”林旋瞥了眼讲台埋头玩手机。
“有种打报告起立大声说。”黄乾朝他眨眨眼。
“滚他妈蛋。”林旋比中指。
“你叫什么名儿？”黄乾不甘寂寞继续搭话。
“关你屁事。”林旋盯着屏幕眉毛拧在一块儿。
“这可是你说的啊关同学。”黄乾认真说道。
“切，那你叫什么啊？”林旋接话。
黄乾马上来了精神，往他那儿靠了靠，“我，黄帝的黄，乾隆的乾。”
“皇帝的皇还能作姓？”林旋深感怀疑。
他旁边的人抬头扫了一眼。
“看屁看，下课揍你！”王旋又开始嘴欠。
“对，看屁。”他旁边的点点头深以为然。
“我擦你个乌龟猴儿？”林旋瞪了眼睛。
“你那文化水平真衬你的素质。”旁边人冷哼，吊人胃口似的缓缓开口，“文盲。”
周围传来窃窃杂杂的笑声。
“你他.妈有种，白森是吧，等我收拾你。”林旋指他放了句狠话。
“后面的干嘛呢！当我他娘死了是吧？”阿高砸了下桌面，激起粉笔灰，第一排的同学纷纷退避，几个女生抓了抓刘海。
“躲什么玩意儿呢，还有三年躲得了吗！”阿高转而向前排同学攻击。
全班安静如被压路机轧过的鸡。
“神经病吃错药了吧。”后排一个男生说了句。
“你！就你，给我站起来！”阿高火眼金睛一眼扫到破坏纪律的落后分子，指着鼻子叫起立。
男生老不乐意地站起身，腿还踹了椅子一下。
“名字！”阿高双手背在身后审视这位被他抓出来杀鸡儆猴的“鸡”。
“周立。”男生说。
“周立波！”有人接了茬。
“周立波霸。”很快击鼓传花似的另一个角落传来声音。
教室里有人偷笑。
“周立波霸天！”黄乾逮到机会接话，看到周围人转过来瞧他还一脸得意。
“你小子成语接龙呢！”阿高叉腰伸手勾了勾他，“来来来别搁那儿坐着了起来起来。”
黄乾撇撇嘴站了起来。
“别一脸不乐意啊。”阿高扫了眼他，环顾坐得稀稀拉拉的教室，“我说各位，咱学校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心里也有点儿数，不过！”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黄乾皱眉掏了掏耳朵。
“不过呢，”阿高瞪了他一眼，继续道，“你们要是抱着混日子的心态，我奉劝早点回家歇着去吧，别搁这儿浪费时间了阻挡各位飞黄腾达。”
台下响起学生零零散散的笑声。
“严肃，跟你们说笑了吗。”阿高一张面瘫脸，眼睛永远睁不开的样子，“我姓陈，但我知道你们私底下怎么喊我，没关系你们不是头一届也不会是最后一届，该怎样怎样吧。”
周立仗着在最后一排掩人耳目，扯了扯隔壁位，“你们管他叫什么？”
“阿高。”他同桌眼皮子抬了抬抱着脑袋埋头趴下。
“喂。”周立再叫他就跟昏迷了一样没动静了。
不过也一目了然，周立看了看讲台，阿高一米九多的个子，竹竿似的长手长脚，衣服挂在他身上也空荡荡地灌着风，再配合那副睡不醒显得有点儿呆滞的五官，的确跟这外号很登对。
外头跑进个穿校服衬衫配条牛仔短裙的女孩子跟阿高小声说了几句，阿高敲了敲黑板，“你俩站着的去领书。”
“再来俩。”女孩子说道，“不然搬不完。”
“那就…”阿高逡巡全班男生，每个人都感到紧张，生怕被拉去做苦力。
“你，还有你，玩手机的哥！”
“哈？”林旋抬起头只见周围人瞧着自己。
“关同学，走吧？”黄乾朝他招招手。
“走你妹。”林旋揣了手机走了出去。
白森也起身除了去，连个眼神都没给他。黄乾想打招呼惨遭无视，伸出去的手不尴不尬地收了回。
“别介意，他就那德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回头一看是周立。
黄乾点点头，脱口而出，“波哥。”
“哎哟喂万岁爷您别介。”周立一听就笑了。
“…你认识他？”黄乾小声问。走廊上他们四个男生，路过其他教室引来临窗学生的目光。
“小学同学。”周立说。
“…那也有三年了吧。”黄乾心说小学同学他都不记得几个了。
“是啊，多有纪念意义！”周立说得兴起声音高了些，给他们领头的那个女孩子回了头看他们俩，“别光顾着聊走快点啊。”
“噢！”黄乾才发现他跟周立说悄悄话落到了最后，跑了几步跟上队伍。
“姐姐你哪个班的？”黄乾跟她并肩走着，发觉身高不对低头瞧了一眼，她穿着高跟鞋呢。
女孩子没理他健步如飞，整个走道回响着“咔嗒咔嗒”的高跟鞋声。
“我们待会儿去哪儿领书啊，多不多重不重？”黄乾没有放弃。
“闭嘴。”女孩子忍无可忍，表情冷漠似北欧的要塞城市，“我见不得废话多的男人。”
“……”黄乾愣了愣跟在后面默默不语。
“好歹当你是男人呢。”周立经过他时忍笑拍了下他的肩。
白森朝他的方向稍微偏了偏头，但一句话没讲。
图书馆前的空地一片狼藉，旁头还有几个男生对着几捆书挑三拣四。
“来迟了都挑剩的。”林旋一路盯着手机，一抬头看见这场景更是一点干劲都无。
“课本都是按班分好的，还能抢你的不成？”高跟鞋姐姐看了眼手机，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几个男生身上，“…估计那就是你们班的。”
“哎哥几个，干嘛呢！”周立揣着兜就是一嗓子喊过去。
那几个转身看过来，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拆下来的课本。黄乾定睛一看，是本思修。
他们不论什么专业，文化课基本都大同小异，教科书也是同一版，这几个人做的事也很明显，地上几捆书都拆封了，活脱脱就是一犯罪现场。
几个人怔愣着忽然反应过来扭身就跑。
“跑你麻痹！”周立长腿一迈几步追上一脚踹翻在地。
“跑了俩。”黄乾也逮住一个，利索拿捆书的绳子绑了他手，顶了下膝盖窝对方一个趔趄差点跪下。
“废物点心。”林旋点了几下屏幕把手机收回兜里。
“你再把手机掏出来我让你吞下去。”周立捏了捏眉心。
“松开！我什么都没干！”被捉王八的人挣扎道。
“什么都没干你跑嘛呀！”周立睨了眼被他踹倒爬起来的人，白衬衫背后一个43码的鞋印。
两个都不吭气儿了。
“他妈这破学校是开了手语专业是吗，哑巴都他妈收！”林旋摇摇脑袋。
“甭废话了看看哪个专业的。”周立指挥道。几个人手忙脚乱忙着审问偷窃班级公共财物的贼人时，白森扫了眼那几摞崭新的教科书，问道，“拿了多少？”
“问你话呢！”林旋喝道。
“五本思修，六套英语，还有…”
“还有？”黄乾惊了，事已至此这不是偷了这是搬家。
“…数学两本。”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色，捆了手的哥咽了口唾沫老实交代。
“妈个鸡。”黄乾也忍不住骂。
“原来是旅管的啊，素质也就这样了。”周立从其中一人裤兜里搜出入学通知书，瞥了眼递给旁边，众人挨个看了个遍。
“我跟教务处讲了，他们到时候会把缺漏的课本补回来。”女孩子晃了晃手机，“不过要点时间。”
“嘁。”林旋表示不屑。其他几个也嫌不解气。
“算了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美术专业的讲理得很，到班上不该说的话别乱说，私底下的事引起专业之间的矛盾就不好了。”周立这话说得很官方很魄力，如果不是说的时候拽着对方的领子的话。
“等等。”都打算放他们走了，白森忽然道。
几个人都看着他。
“拿好。”白森翻开入学通知书有专业姓名照片的那一页递给他，掏出手机离远了些让那一地乱七八糟的书也入了境。
“拍得清吗？”黄乾问了句。
“说说你自己做了些什么。”白森面无表情，周围人都听到开始录像的“嘀”的一声。
……
“走吧，杵着干嘛等我给你发红包啊？”由于那些书被拆得零零散散，周立只好用两胳膊圈着捧着一摞课本。
“噢。”黄乾应了一声。
几个男生也依样照做，抱怨连天地往教室走，一路不缺骂旅管傻叉的。
“哎姐姐，我可以问你个事儿吗？”黄乾走在最前跟三个同班同学扯开一大段距离，侧过脸问并排的那女生。
四个男生在侧自然不会让她帮忙搬东西，她低头飞速打着字简短道，“嗯？”
“你叫什么名字啊，是不是师范的？这届师范的女生漂亮的好多…”
“苗雏，是。”她打断黄乾的滔滔不绝。
“我就说嘛，难怪你这么好看。”黄乾一咧嘴露出了一颗尖尖的牙，笑得真心诚意。
“……”苗雏奇怪地看了眼他。
“我叫黄乾，黄帝的黄，乾隆的乾，美术二班的，要是你想要画像可以找我，我喜欢画好看的人……”
“好的谢谢。”苗雏再次打断他。
“我打赌，还钱绝逼看上那小姐姐了。”林旋费劲抱着跟他脑袋齐高的书，但这不影响他抽空摁两下手机以及跟周立扯淡。
“还钱？”周立反应了一会儿笑了起来，“你是本地人吧？”
“有什么不可以吗？？”林旋看他一眼。
“听你这股虾油味儿普通话就明白了。”周立笑道，还故意把“虾”读成“哈”。
“…女尅驴哇。”林旋翻了个白眼索性说起方言，“普通话标准有什么用，在外还不是得靠方言认老乡。”
这种聊天白森一贯保持沉默，他瞥了眼五步开外不断搭讪又被秒拒锲而不舍的黄乾，真心觉得这人轻浮。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