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天骄》花开常在

16、捡鸡腿

　　桃源村这边的防洪应急工作，由张里正牵头发动人员一起干得热火朝天时，隔壁好几个村庄得到消息，当然要过来瞧一瞧。
　　桃源村右边是杏花村，左边是东泉村。东泉村里正派来的，是他家的大儿子，人来到桃源村打了一转，各处看了看后，啥都没说，就回去了。
　　到了家，东泉村里正问他儿子，“如何？”
　　他儿子回道：“瞧着像模像样的，但是要我说嘛，桃源村这回太过大惊小怪了，就这么一点儿雨水，能淹着啥呢？我看咱们村的几口塘、大片水田不都好好儿的？”
　　东泉村里正听了，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他们村地势高，背后靠着一座大山，自来就没听说过被水淹的事儿，便是几十年前那场大洪灾，东泉村由于地势好，全村都避开了这场灾祸，没一点儿伤亡发生。
　　但桃源村、杏花村就不同了，他们两个村子的地势低，自来就容易积水成涝的。
　　但地势低，也有地势低的优点，桃源村、杏花村因地势地，拥有的耕地面积就远远大过东泉村这边。以前……东泉村从里正、到村民……上上级下下因着这事儿没少妒忌桃源村、杏花村。
　　现在……
　　咱地势高，也有地势高的好处啊。
　　想着自家村落没有洪涝的忧虑，一时间，东泉村里正父子俩因老祖宗选的地势，还颇为自得。
　　得意过后，东泉村里正道：“往日瞧着张里正不像个糊涂的，因何这回子就如此大惊小怪？”
　　他儿子道：“据说是听了他们村那个唯一的读书人陆瑜的话。就上赶着召集人手忙活了。”
　　东泉村里正略微惊讶，“就是摔断腿的那个陆瑜？”
　　他儿子点点头。
　　陆瑜断腿的事儿，不止桃源村，附近不少村庄都听了消息，可以说此事几乎都传遍了。
　　能不传遍吗？
　　大好的前程眼看就要到手啦，结果突然摔了腿，这一摔，就摔断了希望。
　　一个人得有多倒霉，才遇着这事儿啊？
　　因而陆瑜作为附近十里八乡的倒霉蛋，这倒霉蛋的遭遇不论是令人同情也好，让人幸灾乐祸也罢，可不就成为大家七嘴八舌的谈资了嘛。
　　东泉村里正晓得缘由后，心里很不以为然，扯了扯嘴角，说：“看来老张这回是真糊涂了，那陆瑜不过是读了几年书，毛都还没长齐呢，能有什么见识？”
　　他儿子跟着附和：“可不就是瞎胡闹嘛。”
　　跟东泉村浑然不当回事的态度比，杏花村这边就要积极很多。杏花村的程里正听闻消息，先是让村里几个青壮年在杏花村附近查探了一遍，发现村子里的确存有安全隐患。
　　程里正一向来就是个负责任的好里正，他就也打算安排人手把隐患给提前排除了。
　　既然桃源村已经提前开干，程里正略一思索，决定派两个人去桃源村瞧一瞧，也好取点经验。
　　派的这两个人，必须得稳重，会办事儿。一位，是程里正的大儿子程大勇。
　　另外一位，是程里正的侄子程大武。
　　然后……
　　杏花村的程大勇、程大武急匆匆来了桃源村，正巧赶上张里正领着几个骨干在陆瑜家开小会呢。
　　程大勇、程大武闻言，直接就冲进了陆瑜家。
　　陆瑜咋然见到了程大武，惊得手里正啃着的鸡腿咕咚一声，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鸡腿掉了算啥。
　　陆瑜此时此刻根本顾不上鸡腿啊，他哗啦一下就想站起来，整理一番自己的仪容仪表。
　　因起身急，陆瑜忘记自己腿还伤着，忍不住闷哼一句。
　　程大勇、程大武兄弟俩，猛然进了陆家的院子，看见一个模样俊俏的少年郎，还没来得及打一声招呼呢，谁知道这少年郎突然抽风似的，情绪莫名就激动得不行。
　　至于陆瑜激动什么？没头没尾的，两个人也闹不清楚缘由。
　　只是……
　　眼看少年郎莽莽撞撞，就要摔倒了，程大武身手十分了得，他一个箭步上前，就将陆瑜扶稳了。
　　趁着陆瑜面上惊魂未定时，程大武安抚地拍怕他的肩膀，甚至非常好心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鸡腿，将鸡腿塞进陆瑜的手里，方说：“小兄弟，给！你的鸡腿还在呢。”
　　陆瑜：“……”
　　此刻……
　　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陆瑜，前世今生，多么英明神武的人啊……从来没有丢过这样大的丑。
　　他……
　　还是在自己岳父面前丢的丑。
　　完了完了……
　　陆瑜真有种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的冲动。
　　程大武见陆瑜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心里更加摸不着头脑，又觉得这孩子虽然长得俊俏，但一脸的呆气，估摸着，是在可惜鸡腿掉地上弄脏了吧……于是，程大武语气越发和蔼可亲道：“小兄弟，没事儿的，鸡腿擦擦灰尘，还能吃。”
　　说完了。
　　程大武伸出大掌，主动帮陆瑜把鸡腿上的灰尘擦了擦。
　　陆瑜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方见到岳父竟然在给自己的鸡腿吹灰尘，身形越发摇摇欲坠，只是陆瑜到底见过大场面的，很快回了神后，一脸镇定地说：“岳……”刚喊出一个字，又觉得不对，陆瑜赶紧改口，说：“大叔……你们有何事？”
　　程大武就道明了来由。
　　任心中波涛汹涌，面上依旧努力保持镇定自如，闻言，陆瑜没出声，指指堂屋的方向，程大武道了一声谢，就随大堂哥程大勇进了堂屋，堂屋里张里正、陆族长、陆庄等人正在说防洪的事情。
　　等岳父一走，陆瑜绷紧的身体顿时垮了下来。紧接着，陆瑜狠狠揉了下眉心，才没忍住要哭出来。
　　唉~
　　这一出糗，可真是出大了。
　　估摸着，这一面之后，岳父定然以为他是个咋咋呼呼，毛毛躁躁的小孩儿了。
　　一时间，陆瑜愁得不行。愁的是他该如何挽回自己在岳父心里的形象啊？
　　猛然见到岳父现身，陆瑜真是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他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可有哪儿不妥。
　　然后……
　　又觉得自己黑眼圈浓重，精神头不好，身上这身穿戴也不咋体现他的俊美儒雅的气质……
　　火急火燎之下，陆瑜就出糗了。
　　因自家爹昨天出去水坝边观察情况，陆瑜跟着担忧，一直撑着他爹回家躺下了，才安心睡去。
　　他平时一直是个非常自律的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因睡得晚，起得早，陆瑜精神就不太好，因脸蛋长得白净，眼眶处还有黑眼圈……这精神一不好，整个人瞧着就像被霜打过般。
　　对于自己此刻的形象，陆瑜简直懊恼的不行啊。
　　若是给他知道，人家程大武心里还觉得这孩子一脸的呆气，傻呆傻呆的……也不知道陆瑜该不该找个绳子把自己结果算了。
　　此前，指在没有见到岳父前，陆瑜脑子里设想的画面，一直就是他把腿治好了，穿戴齐齐整整，然后带上丰厚的聘礼，风风光光往岳父家提亲的。
　　哪里料到现今，第一次见岳父，就给岳父留下了这样不好的印象。
　　陆瑜与岳父程大武，实则不是第一次见面，陆瑜之前跟他大姐陆春说过的，以前他岳父赶牛车去县城卖猪肉，路上碰见陆瑜，他岳父还好心载了他一程呢。
　　这事儿，是真的。
　　只不过……这都是六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陆瑜才十岁，还是个小豆丁，身量也不高，跟现在颀长笔挺的俊俏模样差得老远了，估摸着，他岳父老早就不记得他这一号人了。
　　陆瑜之所以记得清楚，还是因为后头娶了他媳妇程毓秀，因想到早过世、跟自己未成正式见面的岳父，就记起了这一桩事。
　　陆瑜在院里懊悔时，堂屋里，张里正等人，正说到一件颇头疼的事情时，大家面上皆苦恼不已。
　　大家苦恼的问题，就是担心水坝承受不住源源不断的水流，怕突然崩溃了。
　　张里正皱紧眉心，说：“现下，村里各处的水沟、水渠，我都叫人疏通了，咱们下游倒不怕的。”
　　陆庄狠狠揉了一把脸，说道：“我这两天一直留意着水坝，发现水面一直在上涨，从昨晚到今天，就这么点儿时辰，就上涨了近一寸高，若不想法子阻拦一二，任由下去，我怕有个甚不好。”
　　这事关重大，陆庄不敢私做决定，就找了张里正等人来一起商量，看可有法子预防。
　　程大勇、程大武来了后，张里正等人略招呼一声，就让他们坐在这里一道听。
　　两人闻言，面上跟着露出苦恼的模样。
　　两个村离得近，若桃源村有个好歹，他们杏花村肯定要受波及，这就是唇亡齿寒的道理。
　　张里正让程大勇，程大武发表一下看法，两个人一时间也没想出个好法子。
　　大家正苦恼着，陆瑜略作收拾，就进得门来。
　　陆庄见儿子拄着拐杖进来，忙上前去，低声说：“你这孩子，让你好好休息去，怎又不听爹的话？”
　　陆瑜拄的拐杖，是他自己找了刀子，这两天在家里打磨的。原本陆庄要给儿子弄一根趁手的，但这两天事儿多，忙不过来，陆瑜躺床上实在躺烦了，就让他娘给找了一个适宜的木棍，自己坐在椅子上，拿了刀子慢慢打磨了。
　　时间有限，这会儿，拐杖实际还没打磨趁手，陆庄担忧儿子摔着了，当然要上前搀扶了。
　　陆瑜：“……”
　　走路都要人搀扶……哎呦喂，自己在岳父心里的形象，更加没个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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