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间人》蝉闻雨

6、你姓虞

　　秋雨抬头看着花沐雨，有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看着缪九所说的花姐姐是如此的一个女子，眼睛也是笑成了一个月牙。“好。秋雨这就起床去做饭。”说着就掀开被子想跳下床来。
　　花沐雨听着这话，快被秋雨气背过气去。十分正经的走到她的面前。“你先坐下。”这次的话里就不是那种莫名的温柔，是冷冰冰的。秋雨只好又乖乖的坐回床上，不敢乱动。“姐姐问你几个问题。你想清楚再回答我。好吗？”
　　秋雨点了点头。花沐雨又问到：“你从哪来？”
　　“岭北胡家村。”“啪。”
　　花沐雨一个巴掌扇在秋雨的脸上，声音也更加的冰冷。“东阳城。下一个问题，你是谁？”
　　秋雨忍着脸上的疼痛，思索一番，谨慎的回答到：“虞秋雨。”“啪。”
　　又是一巴掌留在她娇嫩的脸上。“虞秋雨，虞府大小姐，下一任仲间人，虞府下一代家主。”
　　看着她被自己打得通红的脸，花沐雨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来：“不要动，姐姐给你擦药。不然你脸上的刀疤会留下来，以后长大了很难看的。”
　　见秋雨点了点头，才拔开瓶塞给她小心翼翼的擦拭了起来。“你虽然现在还小，但你要明白，进了虞府家门做大小姐，就不能跟你以前一样了。你现在的每个举动都代表着虞府，等你以后长大了，甚至还决定着我们整个虞府的生死，所以任何时候你都得记得。你姓虞，是虞府大小姐。”
　　秋雨似懂非懂的听着花沐雨的话，感受着花沐雨在她脸上温柔的动作。“姐姐，仲间人是什么？”等花沐雨收起药瓶，秋雨才敢开口问到。
　　“要跟你讲仲间人，那就不得不跟你讲你义父的故事了。”花沐雨变戏法一样的摸出一把梳子，一边给秋雨梳头，一边慢慢的跟她说着：“你义父呢，年轻的时候四处行商。有一次在塞北途中被人绑票，又遇上塞北沙尘，绑匪要赎金的要求送不出来，就选了你义父这个体格最好的带上必要的干粮和水，独自从沙漠中出来，前往各家各户拿赎金去赎人。来，起来，姐姐给你穿衣服。”
　　花沐雨又从床下摸出一个箱子，里面琳琅的放着各式各样的锦绣华服。花沐雨简单思考了一下，随手拿出一件就开始给秋雨穿了起来，可嘴上也没闲着：“这些衣服啊，可都是姐姐为了以后的女儿准备的。不过秋雨也很可爱，穿起来也一定很漂亮。你义父呢，一开始是挨家挨户的送了要求，也拿了些赎金。塞北行商的大户不多，但也没有什么散商。就这么，你义父挨家挨户的大概求到了三千两白银。本来吧，也够赎金了。可你义父不那么觉得啊，他想着这可是大家在风沙里跑出来的，三千两白银啊，那得是大伙一整年的利润加起来才凑的出来，就这么便宜了那群马匪？”
　　“那……义父不会把这钱独吞了吧……”秋雨有些震惊，擅自打断了花沐雨的故事。
　　花沐雨拍了拍她的小脸，又继续给她整理起袖子来。“他要是吞了，你姐姐我还会跟着他？你九叔叔会跟着他？他还有胆子跟皇帝叫板？他拿着这钱，在江湖上各门各派四处游说，让他们去剿灭这些马匪。又找人做了五千两假纹银去让马匪放松警惕。到了约定的时间，他带着那群各门各派的所谓‘正义之士’一举剿灭了那马匪窝，不仅从他们的私藏里找出了两千两白银，还从衙门那里收了一千两赏银。打发各派人士之后还剩了几百两，那之后你义父就靠着这些钱，走南闯北专做这些替人平乱的事。后来呢，认识的人多了，生意也大了，就什么都做了。江湖上有人要找点什么秘籍，找点什么物件，也都来求你义父。我们这些人呢，也都是找你义父办过事，也知道他的为人，答应留在虞府帮他做些事情。”
　　虽然花沐雨这个故事讲得并不算好，但只是作为给秋雨启蒙，也算够了。片刻巧手翻飞之后，秋雨已经被打扮的玲珑有致。
　　“恩，很好。脱掉吧。”花沐雨打量了一下秋雨，满意的说出这么一句，又低头从箱子里翻出些瓶瓶罐罐的摆弄着。
　　“啊？”秋雨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抬头望着花沐雨：“花姐姐，是秋雨穿着不好看吗？为什么要脱掉啊？”说话的神情里还带着一丝紧张，生怕被花沐雨讨厌一样。
　　花沐雨打开几个瓶瓶罐罐，挨个闻了闻，这才搭话：“当然是要去沐浴呀。姐姐也正好给你改改衣服，这样秋雨穿起来会更漂亮的。”
　　“可是，九叔叔说过，我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可以洗澡的。”秋雨想起缪九昨夜叮嘱过的话，急忙向花沐雨解释到。“而且，秋雨上个月才洗过澡的，很干净的。”
　　花沐雨有点无奈，又只得让她坐下。“秋雨，姐姐告诉你。你现在是虞府的大小姐，不是胡家村的小村姑了。姐姐给你安排的事，你就一定得做。等你自己能做主了，姐姐自然不会再训你，知道吗？况且你九叔叔说不能洗就不能洗啊，他哪次受伤不是找我拿的含羞粉。”
　　秋雨的心里当然是知道反抗不了，也明白花沐雨他们并不会害她，也就答应了下来。
　　“这才是乖孩子嘛。”花沐雨笑嘻嘻的摸了摸秋雨的头。“走吧，姐姐带你去好好的洗洗干净，再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弄得香喷喷的。”

　　正午，祠堂
　　“虞先生，恭喜恭喜。”祠堂外不停的有宾客往来，跟虞施道喜。“这是赠予令爱的金凤罗樱碧水钗。方才听得令爱正乃金钗之年，未曾多想，便是直觉此钗一定能配上令爱的大家之气。还请先生一定收下。”
　　今天的虞施一身白衣锦缎一尘不染，带着十分的精神。虽然面上带着笑意，但手上却没什么反应，不过是象征性的客套两句：“哪里哪里。祝掌柜这份心意，虞施自然是不敢拒绝。也谢祝掌柜赏我虞施一分薄面，亲自来我虞家祠堂观礼。陈伯，带祝掌柜到厅内就坐。”
　　就这么反复了几十次，才算把这些显贵富商们顾了个遍。
　　“先生，小姐和花小姐已经到了。”管家陈伯从后堂出来，悄悄在虞施耳边道。
　　虞施听完，摆手示意陈伯退下，这才又转身向堂内。站定堂前抱拳拱手朗声言道：“多谢诸位今日赏光前来。典礼已到吉时，恕虞施不能一一招待，还望各位海涵。小女大病初愈，也请各位观礼之时不要过多言语，以免吓到小女。虞施在此先谢过各位了。”对外声称秋雨大病初愈，不过是为了让她少与这些人接触，免得被人引诱，许下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些宾客自然是不会说些什么。东阳城就没有人能说出自己不卖虞施的面子，不买虞施的账。稀稀拉拉的应了几声，又客套几句后，也就坐下等典礼开始。
　　虞施大步走到祭台前，郑重的点了三只重香。双手有力的环抱胸前。“虞家列祖列宗在上。虞家第四十七代传人虞施今日是要兴改族谱，收下一义女为我虞府下一代的继承人。”
　　话音刚落，花沐雨就牵着秋雨从侧堂来到祭台前。洗净扮好的秋雨，身着一袭青蓝长裙，本不算瘦弱的身材看起来更是如十四五的少女一般。虽是盘头束发，可仍显得稚气。乖巧的脸蛋略施水粉，更是跟个瓷娃娃一样，说不尽的可爱。被身旁一袭紧身黑衣的花沐雨衬着，就如砂砾中的珍珠一般，越发的光彩照人，吸引这众人的眼光。
　　只是堂下的桌上，仍还有些眼睛痴痴的盯着花沐雨。
　　秋雨的心里可是紧张得快要不行了，紧紧握着花沐雨的手，生怕她跑了一般。
　　“而后，此女便是我虞家之人，名为虞秋雨。此生往后，还请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多多相助。”说完，取下族谱，毕恭毕敬的在自己的名字下面又写上了虞秋雨。合上族谱，又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满满一盏，递给虞秋雨。
　　花沐雨给秋雨打了个暗号，秋雨这才松手。双手接过茶盏，慢慢跪在地上。“小女虞秋雨，这一碗茶，先敬各位列祖列宗。还请列祖列宗保佑我虞家万事兴隆，无病无灾。”说罢，打开盖碗一口饮尽。
　　“好！”不只是谁开的头，宾客里传来些喝彩和掌声。秋雨的心里顿时忐忑了起来。抬头看看花沐雨，见她没有异样，才算好了许多。
　　又站起身来，勉强从比她还高的祭台上拿到茶壶，又给这一盏倒满，才道：“这一碗，我敬义父。谢义父再造之恩，从今往后，秋雨定以为义父分忧为任，做好下一任家主。”说罢又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好！”这次的掌声更响了。有些带着孩子前来观礼的，甚至都开始教训起孩子来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虞家的人了。以后不管你在何处，做何事。都要谨记，你姓虞，你的所作所为都代表着虞府。你可以对不起自己，可以对不起我。但你不可以愧对虞家列祖列宗。行了，你大病初愈，先回房休息吧。”
　　秋雨放回茶盏茶壶，又重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跟着花沐雨又退了下去。
　　接下来自然又是虞施的戏份，又得跟宾客们寒暄一番。

　　“花姐姐，秋雨刚刚没有做错吧？”才刚到侧厅，秋雨就有些不安的问到。
　　花沐雨用拇指轻轻的划了划手中握着的小手，温柔的说：“当然没错，秋雨这么聪明，怎么会做错呢。刚刚好多客人都给你叫好呢。”那些仪式性的话，自然是花沐雨教她说的。还约定好信号和顺序一步一步的记下，免得犯错。“不过光这样可不行，以后的日子里秋雨也要好好记好好学才可以。”
　　“嗯！秋雨以后也会努力的。”听着被人夸奖，秋雨自然是开心，更何况她这是第一次打扮得如此的漂亮，心里自然更是欢愉。沉浸在女孩爱美的心思之中。
　　又过了两个时辰，这场宴席才算结束，宾客也陆续开始道别。
　　“康老爷留步。”康士德正要离开，突然被一边的陈伯给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