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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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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仙道没能起来接电话,持续两天的高烧已经让他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一夜,起初宫城想打给彩子,让仙道一句睡一觉就会好给拦住了,宫城一向不疑仙道的权威,信以为真,没成想这一睡就没再清醒过,不光进食困难,睁开眼人都是迷糊的,宫城这才感觉有些不对,他不知道仙道怎么发的烧,莫说病源,他甚至连仙道烧到了几度都不清楚,车上没找着温度计。
托比寻思这电话应该是流川的家人打来的,他的发音突然变了语种,应该是日语,他的家乡话,只是托比有些好奇,流川怎的看起来特别不高兴。
宫城听流川说车后箱内侧有个套着防潮袋的药盒,黑色的,里面有一些户外应急的药品,立马猫腰倒腾半天,果真找到个刚才他以为是垃圾袋的东西,打开来一看,药盒的把手刚露出来,顿时如获至宝,我应该早点打给你的!真是被仙道气死算了。
退烧药在黄色的盒子。
宫城忙翻出盒黄皮药,上头空白的地方还有手写的退烧二字,看着不像是医生的笔法,宫城下意识对了对其他药盒,每盒的外壳都留着相同的笔迹,大到感冒发烧,小到肠胃胀痛,还有些袋装的外敷药,一小捆如同批发的创可贴,宫城忍不住有感而发,你应该和老大一起学医的。
流川没理,告诉宫城药盒的盖子内面别着一支温度计,如有需要,自己去拿。
宫城当即放下手机,带走温度计,先给仙道量了个体温,流川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回他说,有面包吗?
有啊,这也能治病吗?
流川要宫城找块面包,捏碎了兑开水先泡点面包糊给仙道垫垫肚子,他的胃炎病史刚过不久,正是容易复发的时期。
宫城在储备粮里翻翻,拿了袋切片面包,那我去生个火,你等下。
不用。
啊?
流川说仙道因为之前长期需要服药,有随身带保温杯的习惯,不论何时都会装满,旅行也不例外,去他背包里找。
宫城一愣一愣地,伸手将车后座仙道的背包勾过来,还未上拉链的包咧开嘴,银灰色的保温杯直戳戳插在口袋之间。
我看我也是脑子坏掉了,干嘛要听仙道的……早点找你说不定他都已经好了。
因为你们都是白痴啊。
宫城头一回没反驳流川,他认为白痴这个措辞此刻的确十分务实。
流川在挂线之前仍然提了个和方才一样的要求,让他听电话。
宫城懒得出言相劝,把手机往仙道耳朵上一放就去给他掰面包渣。
混沌里仙道打了个哆嗦,金属冰凉的触感让他下意识想睁开眼睛,却被眼泪糊了眼眶。
唔……?
白痴。
仙道像是听见了,又像没听见,咕哝两声,喉咙里挤出个流川听不清的音节。
流川低低又叫了声,听筒里仙道呼吸的声音特别大,应该是鼻塞所致。
……
我让他送你回家。
……
你在生什么气。
仙道头一歪,又睡过去了。
托比在流川放下手机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一问,问流川是否家里有事发生。
流川不答,站起来要托比把最后一场训练打完。
托比没奈何地耸耸肩,流川的习惯保持得很好,从不主动和人谈及自己的私事,包括家庭,他一直很奇怪流川是怎么长大的,他对父母也是这样不言不语吗。
伙计,如果心里有什么需要倾诉的,我随时欢迎!
流川冒几个问号,回过头时托比已经运着球跑远了。
宫城泡了半杯面包糊,将仙道摇醒,你能坐起来吗?我拽不动你。
仙道出了声,眼睛仍睁不大开。
宫城眼看他还神志不清的模样,没辙,拿咖啡勺喂他,一口烫得仙道直挠垫子,差点没吐,宫城又给看了温度计,41.5的数字让他有些心惊,忙把剩下的口粮给仙道灌了,倒出药片就往他嘴里塞。
仙道有些难受,挣扎里想躲,手机这会突然叫了起来,一阵接着一阵,仙道迷迷糊糊觉得该是流川,闭着眼接起来一听。
宫城吓了一跳,仙道突然坐起来的反应令他有些害怕,你怎么了?特别难受吗?
仙道维持着接听电话的姿态坐了许久,烧得发红的脸只有疲倦,宫城觉着不对,接电话不开口是什么意思呢。
仙道?
我们回去吧。
宫城一愣,寻思仙道莫不是烧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现、现在吗?可是你不想爬雪山了吗,我们快到了。
仙道缓缓把手机放下,嗯一声,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爬起来,将睡袋收拾了,就要去开车,宫城忙按住他准备系安全带的手,烫得他一跳,那你别动,我开。
车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气温仍在持续下降,两排将被覆盖的轮胎印从原地调了个头,碾过已经堆积起来的雪土,开出两道新的沟渠,循着原路伸向山底。
加训的结果大大出乎教练的意料,短短一周时间就能让托比和流川在赛场默契相当,严丝合缝,教练的想法得到了最具体的实现,托比凶悍的进攻与流川万用的协防一旦合二为一,几乎无懈可击,甚至连顽固不化的老对手都不再能够轻易地拿走分数,从流川手中断球,亦或是从托比面前抢分,不论哪件都成了对面十分头疼的事情,斗阵从未变得如此胶着,他们的球队一跃成为了整个赛程的热点,今年是否还会再跻身于总冠军之下一度令所有人异想大开。
总决赛到来的前夕,流川想想还是决定给仙道打个电话,自从他和托比成为正式搭档开始,训练便没日没夜,教练对今年的名次出奇的自信,一心想摘下万年老二的帽子,为了能够潜心达到他所期望的理想状态,简讯也因此停止了往来,除了仙道偶尔发来问好的句子,两人几乎再无联系。
仙道的简讯跟着越来越短,以前能够将字数写满的习惯似乎渐渐开始消磨殆尽,有时一通对话看下来,流川的话能比仙道还多上几句,流川寻思着哪里不对,又无法进行实质性的猜想,仙道与以往有些差异的表现让他心有不安,大赛在即,他希望能和仙道聊聊,哪怕只有三言两语。
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接通,流川看了眼时间,又拨了两遍号,里头终于传来被接听起来的声音。
是小枫吗?
流川有些意外,阿姨。
仙道妈妈的声色听起来依然充满活力,你要找彰吗,他在搬东西,手机放在桌上了。
您怎么会来。
我是过来帮忙的,不然的话他一个人恐怕要忙到不能吃饭。
最近身体好吗,你和叔叔。
好极了!要不然也不会来干活嘛。
他在干嘛。
东京的一些行李还没过来,今天才运到。
行李?流川冒个问号,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仙台啊。
流川一愣,为什么?
仙道妈妈有些奇怪,你不知道吗?
什么?
他外调到仙台的事情呀。
……
仙道妈妈从流川的沉默里感知到了一些讯息,想想又说,可能是太忙了所以没顾上跟你说吧,我也觉得很突然啦,上周他莫名其妙要我来帮忙搬东西,说是公司里临时决定让他到仙台任职,好像是因为开了分行。
流川嗯一声,听起来并无异样,我知道了,谢谢。
仙道这会从门外进来,看见亲妈正对着自个儿手机说话,下意识问谁打来的。
仙道妈妈如实告知,仙道有些没预料,平时到了这会幼稚生早睡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于是手一伸就要电话,仙道妈妈忙递给他,仙道喂了一声,却发现那头已经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