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仙流]流年记》青鹤

33、三十三

　　三十三

　　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什么。
　　仙道爷爷伸展着腰背，初升的太阳正对着脑门发亮，比起几年前更为佝偻的身躯在晨光里左右扭动，骨头嘎巴直响，我感觉你没睡好，上次啊彰回来也是这幅样子。
　　流川挠挠头，说他过几天就要回美国了。
　　有什么事令你感到踌躇？
　　没有。
　　那就是舍不得走啦。

　　流川默然，揣着衣兜站在爷爷身侧不言不语，爷爷松着肩胛骨，笑言流川和仙道某些相像之处特别明显，唯有心神不宁的时候才爬得起来和他出门走走，平日里拉头牛都未必能将他们拖出被窝。
　　啊彰知道吗。
　　……
　　我看他应该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是一个人来了。
　　流川不答，只说仙道最近都不得闲，也没机会请假，他才打算自己来看看，毕竟这是回日本时就想做的事。
　　其实你不用来也可以的，我有老太婆在身边啊，都要回美国了干嘛不把时间留给自己呢。
　　反正最后也是要走的。

　　仙道爷爷扭过头，一套拉伸做下来已经有些喘气，舍不得离家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为什么要怕他发现呀，你们年轻人的思想真让我搞不懂。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流川看着平静的海面，说出来的话跟着一丝雾白的热气，这样总比突然离开要好。
　　对他而言你一个人来北海道也很突然吧。
　　……
　　况且，有时候自己的感觉并不一定就是准确的。

　　流川看过来的视线有些不解，爷爷又说，其实啊彰也跟你说过差不多的话，今年刚过完年的时候他来住了两天，我们很久没见了，一起喝了点酒，我问他有没有去看望一下你，他说没有，不想让你分心，还是老实呆在国内才能安生。
　　反正见了面也是要分开的，他也这么说。
　　这话倒是流川所没想到的，一阵沉默后才冒了句，他现在还很孩子气，分开太长，在一起太短，都会闹别扭。
　　我只是想问为什么你们都觉得这样做比较好而已。
　　什么？
　　反正也是要走的，为什么不直接走了呢？

　　流川语塞，仙道爷爷说，你会到这里来，说明你也不是真的那么豁达嘛，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小枫，我记得有一年啊彰来过端午的时候还抱怨你心肠太硬了哈哈。
　　流川在心里给仙道翻了个白眼，他夸大其词，我从来没有不辞而别。
　　你也说了他孩子气嘛，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你已经把他保护得很好了。
　　流川无言，站在清晨的海风里思考了片刻来时的用意，北海道称得上是他的第二故乡，从他和仙道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他便这样认为，这里和神奈川不同，与东京更不相像，在北海道度过的时光是他出生以来最平静的岁月，也许是因为这里的喧嚣不多，又或者海水清蓝得特别，亦或是曾有仙道留在身旁，闹得他烦不胜烦。

　　每当抬头触碰这里的阳光，便仿佛身临仙道走过的昨日，大概因为北海道是他长大的地方，他的气息好似无处不在，令这个距离美国如同天边的远方都不再那样孤单。

　　前段时间，我受了点伤。
　　爷爷一听，顿时有些紧张，因为打球吗？要不要紧？有没有看医生呀？
　　流川摇摇头，已经好了。
　　怎么不跟我们说呀，啊彰工作那么忙，肯定没办法好好照顾你。
　　不会，他做得很好。
　　流川说着低下头，看向爷爷充满担忧的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安。
　　这是什么话……？
　　我好像太过依赖于他了。
　　爷爷一时无声，消化过来之后反问，你觉得这是件糟糕的事情吗？
　　有点。

　　流川说现在的日子已经不比年少，还有闲暇朝夕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少，一年四季他在国外呆的时间比在日本多上不知几倍，这是他进入职业球队以来第一次回家呆上这样久的时间，也许在旁人看来不过短短两余月，当中的静水流深却足以消磨掉他从北卡念书开始就自我学习的克制，只要他一日没有隐退，这种难以割舍的依赖便不会因此踏实，反而是种牵绊。
　　以前他常言仙道心性幼稚，粘人不倦，而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真正离不开对方的人是谁。
　　是自己，是当年他们东京机场拥别之后在飞机上难受得无法入眠的流川枫。

　　最近我开始会有一个念头。
　　想回日本来吗？
　　流川不意外爷爷为何能够猜中，多吃半辈子饭到底不是无用处的，事情本不该如此。
　　爷爷想了想，试探一问，但若这也是啊彰的心愿呢？
　　他不会。
　　为什么？
　　流川顿了顿，脑海里是那个夕阳微醺的傍晚。

　　我也从来没想过让你在我和篮球之间做个选择。
　　白痴……
　　所以我以前就先选好了！

　　流川自言自语道，他已经从我的天平上走下来了。
　　啊彰说得真对呢。
　　什么？
　　爷爷笑道，他说你若是固执起来，想的东西就特别特别多，让他很是烦恼。
　　他懂什么了，衬衫都不会熨的商业精英。
　　我会熨衬衫，可是我也不懂呀。
　　……
　　但是没有关系，我还是很高兴你愿意和我说这些，这对一个糟老头子来说也是一种被给予信赖的快乐嘛。
　　爷爷。
　　嗯？

　　流川看着他，认真道，后天我就走了。
　　这么快就做好决定了吗。
　　想趁离开之前再做件事情。

　　宫城在看见流川站在那辆五大三粗的越野车面前迟迟不走的时候意识到自己一下午的讲解都是在白费口水，心里有些生气，卷起手头的产品册往他肩头一捶，既然叫我出来就好好听人说话啊！
　　这个好看。
　　是你叫我推荐一辆上班用的轿车吧！现在变的什么卦？！
　　流川摸摸下巴，一本正经想象了仙道试驾的画面，开这个去上班应该也不错。
　　你省省吧，油钱就得翻一倍！
　　那就不开。
　　啊？
　　流川轻抚了把车头，俩精悍的大灯看得他十分愉悦，假期可以开去野外，或者爬山。
　　然后呢？
　　钓鱼。
　　……

　　宫城把图册丢进垃圾桶，一脸平淡，我走了。
　　干嘛。
　　你根本是来浪费我时间的，亏我还想说服你买辆本田，我们交换开。
　　越野车有什么不好。
　　底盘太高了啊！
　　流川恍然大悟。
　　而且，宫城回过头，就算你喜欢越野车，也买辆好一点的吧，这个牌子太小众了。
　　没必要，流川对眼前车型赏心悦目的表情令宫城实在不解，反正开没多久都会变成一个样。
　　啊？

　　流川没再多言，当天便提了车走人，雷厉风行的效率爽快得销售员眉开眼笑，宫城还是不太能理解流川的品味，替他把车开回去的路上甚至联想了仙道看到这车子会是什么表情，这种粗大傻笨的东西应该鱼住来开才是，男人的心思他不懂猜。

　　仙道一愣一愣的，看了眼手里的车钥匙，忍不住捏了捏，钥匙扣？
　　是你的车啊！
　　仙道吓一跳，开什么玩笑？！
　　流川叨句白痴，宫城打开车门从驾驶位上跳下来，满是嫌弃，你也觉得吃惊吧，他这怪癖，居然买这种款式。
　　流川懒得同他一般见识，也下了车，赶着仙道上去试驾。

　　仙道直到在驾驶位坐定才终于缓过神来，摸着方向盘意识到这是真的，后照镜里的自己练练显得有些得意忘形，那一刻喜悦突然开始苏醒，有铺天盖地的欢喜奔流而来，仙道下意识咧开嘴，探出车窗对流川笑，这个好帅啊！
　　宫城呸一声，只会谄媚的已婚男人，简直可悲！
　　开起来，白痴。

　　仙道兴头上，然而常年开轿车的习惯并未来得及细想二者之间的差距，两根挂档杆随手推了一根就要倒车，正以为还能来个原地漂移的当口只听后边咔啦一声，车屁股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宫城一呆，流川依然平静，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