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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会试 ...

  •   天下才贡院试艺,万里沙塞外奔波

      瑜妃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看沉着脸的卢赫源,她知道卢赫源只是在吓唬儿子,但听到卢赫源说起去西南平叛,她心中还是颤了一颤,不由得出声问道:“什么?你要去西南?那种地方,不是危险的很吗?”

      卢赫源道:“去年林郢上本参我贩卖私盐,克扣田税,皇上虽然拿他下了狱,却也不过是接机肃清太子一党,把我们卢家推到前面替他挡着天下人的骂名罢了。他对我和爹的猜忌,可是一天都没有少过。如今表弟也已经大了,他还迟迟不肯立储,你知道这是为何?他根本就不想立储,不过是借着此事让朝臣们互相争斗而已!先前拥戴周裕宏的人太多,皇上要借我们压制他的势力,如今他已势颓,阿姐,你猜他下一个要对付的是谁?”

      听到这里,瑜妃和周裕宛都吓得脸色惨白,瑜妃也顾不得捂着周裕宛的嘴,周裕宛也没了方才指责卢赫源的气势,他们面面相觑半天,瑜妃才颤着声音问出一句:“那、那你打算如何?”
      卢赫源见他们两个终于认清了形势,缓缓吸了口气,靠上前去,对他们道:“我自请前往东南平叛,一来是减轻老贼对我的猜忌,二来我也要借机把兵权握到咱们卢家手里,三来我早已想了个法子,让关外率先对老贼发难。到时候,你趁机在宫内与我里应外合,定能让表弟坐上这个位子!”
      瑜妃和周裕宛听罢,脸色变得十分复杂,卢赫源方才把他们吓得不轻,但最终,听到他愿意将周裕宛扶上皇位,再想想皇帝对他们母子如此无情,瑜妃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紧紧拉了拉周裕宛的手,凑了过去,望着卢赫源,轻声道:“好,我们都听你的……”
      卢赫源点了点头,他薄薄的双唇抿着,唇角微挑,目光更显得阴森又得意,他接着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送给老贼一份礼物,让他放松防备,以为我们还在他脚边争夺他的施舍呢。阿姐,你说,这么多年,老贼一直看周裕宏不顺眼,我做件好事,先送那木头到地府去见和他的母亲相聚如何……?”

      ……

      眼看就要春暖花开,田边枝头都萌出了嫩嫩的绿芽,正宏九年二月,皇上周祥佑驾临南郊亲耕,瑜妃照例带着后宫妃嫔前往北郊亲蚕,可众人都看得出,厚重的脂粉和精巧的妆容也难掩瑜妃满脸的疲惫不得意,毕竟,皇上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踏足过她的翊福宫了。
      瑜妃神色淡淡,交代了几句就带着众宫人命妇命人驾车往南郊驶去。她要做足这些表面功夫,正如周祥佑无论再怎么冷落她,也还是会让她主持亲蚕礼一样。
      车驶出了城,瑜妃不禁挑帘往外看去,今年春光依旧,可这周家的江山,坐的越来越不稳了……想到这里,瑜妃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前些日子,卢赫源捎来消息,说他准备私下里命人将一部分铁器卖往关外,如此一来,就可以和关外最大的部族结盟,关键时刻寻求他们的帮助,同时,还能换回大量金银珠宝。说起这些宝物瑜妃就满心怨恨,那都是皇帝命她一样样挑捡出来,为了求娶那可恨的女人而送出去的……到时候,有了这些钱,再借着去西南平叛的由头,私下好好拉拢收复身边的将领,万事俱备,就可以动手了!

      只是,瑜妃最近发现,大概是不满自己先前对新立的妃子的挑衅,皇帝对她这边增强了防备,几番试探,虽然瑜妃都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混了过去,但卢赫源给她送信却越来越难了。

      亲蚕礼瑜妃主持了数年,做起来早已是轻车熟路。她手持金钩,从一旁的蚕妇手中接过蚕筐,在蚕妇的带领下朝附近的桑树款款走了过去。
      在她身后,是长宁公主和后宫的一众妃嫔。瑜妃嘴角微挑,带着几分和善的笑容,似乎是向那蚕妇问起了今年桑树的长势。
      那蚕妇自然是一脸小心翼翼,看上去丝毫没有破绽,然而眼看后面一行人离的远些了,她对瑜妃使了个眼色,瑜妃笑容如常,却开口道:“身边这几人都是我的亲信,你有话就快些说吧。”

      蚕妇抬手指着桑树,嘴上说的是:“小侯爷命小的告诉您一声,那一批铁器马上就要送走了。他过两日就要亲往西南,再不出发,怕是皇帝心生疑窦,您和二殿下的日子更不好过。还有,他留下的人虽不多,但都是对他尽忠的死士,您若有驱使,他们绝对会赴汤蹈火,不会让您失望的……”
      瑜妃微笑着点了点头,神色却显得有些僵硬,她迟疑了一刻,最终沉声嘱咐道:“告诉阿弟,让他……自己小心着些。”

      ……

      北方的初春,霏霏细雨之中,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寒意。尤其是在肃穆的京城一带,春寒总是褪去的晚些。虽然已经在京城住了几个月,顾清妍仍然难以适应北方这异于江南的寒意料峭的天气,每天清晨,她都会早早起来读书,以免在寺院那冷冰冰的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二月初九到了,这天顾清妍比平日起的更早。其实不仅仅是她,所有旅居京北寺的举子都天不亮就被僧人们叫醒了,开始为这极为重要的一天做起了准备。顾清妍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书篓中放的是笔墨砚台,还有充饥的几块干肉和一张凉冰冰的饼子。会试和乡试一样共三场,每场一整日,清晨入场,黄昏纳卷,天黑了还未做完的给三支蜡烛,蜡烛燃尽,还未成文的就要被监场的考官“请”出考场了。根据乡试的经验,顾清妍不觉得自己在考场中还能有什么心情用餐,那些简陋的吃食只是为了实在饿得慌的时候充饥罢了,关键不是好不好吃,而是方便携带,况且考场中,谁又能吃出什么滋味呢?

      眼看着东方泛出了一线淡淡的苍白的光,院子里也传来了她所熟悉的林逸恒和程渝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她最后一次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和衣衫,背上考篮,走出屋子,打开了院门。

      晨光里,林逸恒和程渝年轻的脸上满是难以按捺的紧张,还有隐约的几分兴奋。程渝还稍稍压抑着些,林逸恒却比平时更多话,拉着顾清妍说个不停。不过林逸恒的东拉西扯分散了两人的注意力,他们走的比平时更快,也离着会试的贡院越来越近了。
      就在快到贡院的时候,转过一条街巷,顾清妍目光扫过街角,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自从上次将那名单交给王勉之后,顾清妍就不曾再见过他了。此时王勉身着藏青长衫,头戴一顶宽大的笠帽,早上有些苍白的光散在他帽檐肩头,他的脸隐没在了暗暗的阴影中,见顾清妍他们要走过来打招呼,他却朝他们摆了摆手,自己转身消失在了巷子里。

      顾清妍回想王勉方才朝她投来的目光还有微动的薄唇,似乎是说了“放心”二字。顾清妍隐隐猜到他所指为何,毕竟自己虽然已经习惯了如今的装扮,且她早就知道会试的搜检是不必脱衣露体的,但这次考试毕竟关系重大,她明白自己先前参加乡试的时候是淮王从中相助,而这一回,若是王勉也提前打点过,她就放心多了。
      她默默向前走着,林逸恒在她身旁说话的声音似乎消失了,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林逸恒拉着她的手反复问着:“清彦……等程兄成亲之后,我们可就不好总赖着他了,到时候,你想去哪里?你想做些什么……”
      顾清妍心里安定下来,脸上也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抽出手,对林逸恒道:“林兄,会试要考三天呢。你我还是专心想想该如何做文章吧,至于考完之后去哪里,做什么,等你金榜题名之后再想不迟。”

      三人说着话,前面的路渐渐变得拥挤,人也越来越多了。空中晃着各种模样的灯笼,也遥遥传来了差役们呵斥那些试图靠近贡院贩卖吃食的商贩的喊声。贡院的门四敞大开,里面灯火通明,他们来的还算早,但考场前也已经围聚了近千人。差役开始一个个检查帖子放人入场。举人们到底比参加乡试的秀才身份更高,一个个都穿戴的十分整齐体面,到了试院门口,大家也规规矩矩,敞开外袍,摘下头巾让人查看。

      轮到顾清妍时,她打开考篮,神态自若的开始宽解衣带。那差役却连看也没看她,低着头翻了翻篮子里的东西,便把篮子朝她这边一推,道:“进去吧。”
      顾清妍还在解头巾呢,听罢愣了愣,然后赶紧将头发束起,跟着那差人进了贡院。每个入场的举人都有一名差人跟着看守,以防考试过程中举人们交头接耳,或者是有人夹带经文作弊。这名差役将她领到那小小一间“号房”门口,便转身守在一旁,不再出声了。
      顾清妍侧身挤进了这极其窄小的一方天地,稍稍打扫了一下灰尘,便将笔墨纸砚摆好,等待着决定她命运的那几道试题传下来。没过一会儿,每人又发了草卷、正卷各十二张,头一张便让写上姓名、年甲、籍贯、三代,还有本经。一时间一排排号房中都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研墨时清脆的碰撞声。
      把正卷第一张填写妥当,顾清妍靠在有些阴冷的墙边,闭上眼睛想养养精神。可这些日子太紧张了,起的又早,眼皮一合就忍不住打起盹儿来。她眼前隐约出现了一个和方才所见的王勉一样英挺笔直的背影,却比那个背影更高大,更瘦削。他回过头来,一会儿是风雨夜破庙里他靠近自己时闪着期待的光芒的双眸,一会儿又是漾漾波光中他脸上欣喜的笑意,可这些画面都变得越来越模糊,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去了哪里?顾清妍伸出手来,想把那一段迷雾拨开看看清楚,可轰然炮声一响,将她从这个浅浅的梦中惊醒了。

      ……

      塞外的清晨,比京城更寒冷,更肃杀。戒备森严的军帐外,立着几个粗壮的异族汉子。他们头戴钹笠,脚踏毡靴,身上挎着大刀,满脸杀气的盯着眼前的一片荒漠。忽然,其中一人似乎看见远方扬起了阵阵尘土,在弥漫的风沙中,有人孤身骑着一匹战马,朝他们这营帐奔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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