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登科》风暄和

52、河岸

　　生善念搭救孤女
　　得援助巧渡赤河

　　李老头眼中的凶恶的光变成一团带着兴奋的邪火，朝被人按在地上的姑娘一步步走了过去。那年轻人却拉住了他的手，跪在地上恳求道：“爹，爹我是真心喜欢她，你当着村里人的面这么干，万一我以后娶她，那她、我可怎么做人呀！”
　　李老头或许对这个儿子还有几分亲情，或许是被这几句话唤回了理智。他最终狠狠的把已经抬起的手放了下来，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我就是吓唬吓唬她，倒是把你这不成器的东西吓着了！你们几个，把她关到后头去！让她在那里头关上一天，磨磨她这性子！老二，你要是偷着摸着去给她送水，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说罢，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呈够了威风，一摇一摆的披上袄，赶着那几人进屋陪他喝酒去了。年轻人恋恋不舍的看着被拉往后院的女孩儿，但女孩儿却高高昂着头，连一眼都没有看他。
　　顾清妍他们松了口气，耐心在原来的地方等着。还好，那两个负责去关押女孩儿的村民很快就回来了，嘴里嘟囔着些淫言秽语，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林逸恒愤怒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道：“还等什么，咱们快去救人呀！”

　　顾清妍也道：“看样子，他们一家和这李老头很不对付，而且，似乎也不满忠禄侯的所作所为，是村子里少数没有屈服于忠禄侯的人家。咱们救了她，说不定，她肯带咱们去河对岸瞧瞧呢。”
　　“清彦说的没错。”程渝附和道：“不过，咱们还是再等等吧。那李老头既然能为忠禄侯办事，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人。咱们现在贸然救人，万一他发现了可就糟了。”

　　顾清妍赞成的点点头。几人就在这寒冷的夜风中等待着。屋里粗俗的不堪入耳的话一句句传来，林逸恒厌恶的捂上了耳朵。
　　好在，没过多久，李老头的声音渐渐弱了。那些劣酒虽然不怎么可口，但很容易让人醉过去。油灯的光芒晃动着，渐渐地，说话的人越来越少，四周重新恢复了寂静。

　　他们刚想挪动脚步，忽然庙门一响，原来是李老头的二儿子跑了出来，看样子，他是想去后面看看那女孩儿的动静。顾清妍用眼神对另两人示意，那两人顿时站起身来，和她一起蹑手蹑脚的往后院挪去。
　　后面一棵树底下，女孩被绳子紧紧绑着，她本来就单薄的棉布袄在拉扯中被拽的散开了，头发也披了下来。映衬的她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李老二满身酒气，摇摇晃晃走到跟前，嘟囔道：“阿、阿九，我帮你把绳子解开……你、你可得听我的。爹说我没胆子、我……”
　　名叫阿九的女孩气冲冲的瞪着他，最后干脆转过头去，一副根本不想理他的模样。这回李老二也生了气。他上前揪住女孩儿额前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后扳着，女孩儿被迫仰起了脸，被堵住的嘴里发出了悲愤的，呜呜的声音。
　　“自找苦吃……”李老二凑上前去，开始解那把女孩儿绑在树上的绳子。女孩儿忽然放弃了挣扎，看着他，李老二被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盯的心中一动，将堵住她的嘴的破布掏了出来。反正在赤河村，她想要喊什么，也没有人回来搭救她的。

　　“你放开我吧。我都依你。”阿九疲惫的说道。
　　李老二正有此意，听见阿九终于服软，他激动地抖着手抓住绳结，半天才把那并不复杂的结解开。此时程渝抱着一块从院里捡的石头守在他后面，尽管林逸恒几次示意他动手，但顾清妍还是把程渝的手按住了。

　　看起来，这姑娘自有主意。顾清妍心中不仅对她多了几分赞赏。果然，李老二刚把绳子解开，那姑娘就抓着地上的一捧土往他眼中一丢，本来就醉的几乎不省人事的李老二被迷了眼，傻乎乎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伸手在眼前摸索：“阿九，你去哪儿？”
　　阿九四处看着，抓起旁边柴火堆旁一根木头，用力朝李老二抡了过去，谁知李老二和她毕竟力气悬殊，他虽然看不见，但一抬手挡住并顺势抓紧了木棍，一把将棍子抢了过来。

　　顾清妍放开了程渝的手，程渝站起身来，趁着李老二看不见东西，凭借两人的身高差距，把那石头重重砸到了李老二的头上。
　　阿九被忽然冒出来的这几个人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意识到顾清妍他们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她趁机又在李老二身上打了几棍，李老二彻底失去了知觉，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几人默契的把棉布塞进了他的嘴中，正当他们要把李老二往树上绑的时候，阿九制止了他们，并且当着他们的面，脱下了自己外面那件破烂的布袄，又三下两下扯下李老二的外衣罩在了自己身上。
　　顾清妍会意，将那破布袄披在李老二身上，又把他的头发拽开，把披头散发，穿着布袄的李老二绑在了树上。

　　阿九这时终于松了口气，眼泪从这个弱小的女孩的眼里涌了出来。
　　“多谢几位公子，这样的大恩大德，阿九今生无以为报，阿九愿意为三位公子做任何事情！”她跪在地上，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

　　“姑娘，你、你快起来！”林逸恒平时最惜香怜玉，看见这女孩儿可怜的样子，他马上就心中作痛，上去又狠狠踢了李老二两脚。
　　他们还身处危险之中，庙里的人随时可能醒来。顾清妍对阿九一伸手：“阿九姑娘，你可还能走动？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说话。”

　　阿九点点头，示意几人跟在她的身后，他们小心的绕出了土地庙，进了寂静无声的村落里。阿九似乎觉得顾清妍格外亲切，对她小声道：“李老头都安排好了，村子里的人每天轮番放哨，不过你们放心，我带你们绕开就是。”
　　顾清妍他们齐齐向阿九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们也庆幸自己留下来救了阿九。如果不是她，他们三个中至少要折损一人，才能有登上河对岸的机会。

　　走了一阵，顾清妍隐约听见了潺潺水声。“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林逸恒好奇地问道。
　　“你们不是林知府派来的么？”阿九回头狡黠的冲他们一笑：“我恨死李老头他们这些人了。他们为了荣华富贵，心甘情愿做忠禄侯的走狗。村子里其他不肯听话的人都搬走了，据说，被忠禄侯灭口的也有很多。爹娘不愿离开，只能在这里日日受气。”

　　她停下来歇了歇，继续道：“可是我知道，衢州的林知府是个好官。他不会一直放任李老爹他们不管的！听说忠禄侯已经遭殃了，树倒猢狲散，早晚这些恶人都得跟着他，一起下十八层地狱！”
　　“如此说来，姑娘你知道河对岸有什么？”程渝也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这几年我从没去过。”阿九一边快步越过刚收割过水稻的田野往那水声的方向走去，一边回头对他们说道：“不过，李老爹把那地方看得很严，肯定有东西藏在那儿！”
　　顾清妍心中有个模糊的想法，她问阿九：“那河对岸是片浅滩？还是树林？荒岛？大约有多大？”

　　“是片林子，后头也没有村庄，都是山。”阿九道：“这几年我没去过，但小时候我和弟弟时常过河去玩。我们赤河村的人水性都不错，待会儿我给你们撑船。”
　　阿九继续道：“有天晚上，忠禄侯带着一伙人闯进了村子。听说他常在衢州这一带横行，谁也不敢跟他作对。不知道他拿了多少金子、银子，李老爹还有村里几个里老人都被他们收买了，村里的村民，只要‘跟着他干’的，表面上还是住在村里，住茅草屋，其实家里的金银都成箱埋着呢。还有他们的孩子，只要愿意，忠禄侯出钱让他们读书，在军中做官，回来后耀武扬威的，和忠禄侯一样欺凌我们这些百姓。”

　　“真是只赚不赔的好买卖呀。”顾清妍叹道：“只是风险大了些。”
　　“哪里有什么风险？”说话间，他们已经看见了月光下河水的闪闪波光。这是绝不是顾清妍想象中窄窄的溪流，而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河对岸的郁郁树丛在夜晚化作一团团深黑的影子，张牙舞爪的立在岸边。

　　阿九停住脚步，擦了擦额前的汗水：“从来没有人敢来盘问过村里的事。村民们越来越无法无天，甚至打劫过往的客人，而且，就算是他们抢了钱财，忠禄侯也会替他们摆平。”
　　“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顾清妍望着对岸，那里是一片未知而危险的区域。林逸恒眼中已经带了些许恐惧。就连程渝也犹豫起来。

　　“公子，你怕了？”阿九抬眼瞅着林逸恒，旋即又莞尔一笑：“你放心。这里水流急，再往前走走，那里有个河弯，到对岸近的很，几乎不费什么力气。”
　　“谁怕了！”林逸恒赶紧道：“走，咱们这就去看看！”
　　顾清妍方才还有几分纳闷，如果河这么宽，确实隐秘，但要运输大量的东西，或者是人，也不怎么方便。听阿九一说还有容易来往的河湾，她心里的疑问就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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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完成这期的榜单，老暄又更了两篇。但因为老暄最近精力有限，接下来这篇文或许会搁置一段时间。
老暄在努力的存稿《开封小酒馆》那篇文，因为是第一次接触同人题材，老暄怕为了赶榜单写的仓促，打算存稿多一些再发文，希望大家在老暄存稿的日子里不要抛弃老暄啊！老暄会用更好、更成熟的故事来回报大家。
谢谢！